唐斌之看于染墨支支吾吾有些郁闷的模样，心里微微一笑：“通常来说，读书人做官有两条出路。

第一自然是科举，十年寒窗，一朝闻名天下知。

虽然没有具体点评，但看着于染墨的目光，那是愈发的欣赏。

要不是顾及唐斌之还在，估计就要秉烛夜谈，互通心意了。

他神色异常欣喜，既有读书人遇到好诗的见猎心喜，又有找到了知己般的欣喜若狂。

“若是没过……学生自然还是继续努力……”

言在物，而意在人，不言人而人在其中，似呼之即出。

风格豪迈，气势坦荡、铿锵有力。回味悠长。

但这第二种……”

他忽然问到这个问题，于染墨也不好回答，有些不适的喃喃开口。

这齐王怎么回事……这是咒自己呢吧？

唐斌之盯着于染墨：“便是由朝中重臣引荐。”

身为县令的陈慕白眉头皱起。

齐王殿下说的没错，但那样的话被推荐之人很难在中枢为官。

“咳咳！”唐斌之忽然轻咳一声，吸引了在场两人的目光，他望向于染墨：“于公子，童子试之后，若是不甚理想，有考虑过将来吗？”

陈慕白没想到唐斌之忽然来这么一手。

他根本无权干涉唐斌之的任何决策。

于公于私，唐斌之的地位都要远远高出自己不只一筹。

自己不过区区七品芝麻官，虽然说师承关系不俗但比起齐王皇帝之子那还是差了几个层次。

唐斌之若是护着于染墨，这恐怕别说自己，哪怕州府，知府都奈何他不得的。

换而言之，别说根据刘威交代的雄家确实参与过迫害于染墨，哪怕没有，这小子若对雄家稍微残忍一些，寻些差不许多的线索。

只要他肯跟唐斌之说，这齐王在即墨这地界就敢拿他亲卫踏平了雄家！

“学生谢过齐王殿下赏识！”于染墨九十度弯腰作揖，这可是意外之喜！

一个藩王爷竟然肯庇护自己，这可是比县令强了几倍！

县令毕竟是官员，像陈慕白这种好官还要在乎百姓的言论。

王爷不同，王爷除了宗人府与当今天子，无人可管！

齐王唐斌之很满意于染墨的表现。

不亢不悔，不急功近利，可以……这模样与年纪也般配……

陈慕白与于染墨自然不知他心里真实的打算。

三人随意聊了片刻，于染墨主动告辞，两位大人物笑着抚须，对他极为满意。

……

于染墨回家收拾东西，明日他便可以去衙门住下。

不过不是住在他设计的偏房，而是随齐王唐斌之一道，住在县令陈慕白内院！

而在他回家没多久，一个管家模样的老者拿着一副手抄诗急匆匆跑入后院一处观景亭。

亭内，却是陈心渝与齐王的一双儿女。

“福伯，这是何物？”陈心渝正与好姐妹唐隽菁谈体己话，至于那毛头小子唐寿照……似乎在那里钓鱼吧。

“小姐，这是一位才子所书送给齐王殿下的，老爷与王爷特意拿来与小姐与郡主瞧瞧。”

管家福伯乐呵呵说：“老爷知道两位主子才学不输于才子，让小姐们品鉴一二。”

这当然是于染墨被迫营业亲手以瘦金体书写，送与齐王的《石灰吟》。

齐王得此物自然要给自家爱诗文的女儿瞧瞧。

“这人倒是好大的门路，竟知晓父王来即墨了，我到看看算是什么佳作。”郡主唐隽菁轻笑，随手接过了原本是递给陈心渝的诗。

她有些不屑，献媚权贵的诗文有何好看的，待会定然好好批判一下。

便是陈心渝也没有在意，附和一句：“既然是才子，不思量用功，尽是想着攀附权贵，当真无趣的很。”

边说着，她们二人随意地扫向了老管家递来的纸张上。

纸张上的字迹灵动快捷，笔迹瘦劲，至瘦而不失其肉。

“这是什么字体？”郡主唐隽菁轻声呼出声来。

陈心渝心底却是一惊：“是他！”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好气势！这借物抒情，倒是有趣。”唐隽菁因字体反而对诗词很是有些兴趣了。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这……好一副铁骨铮铮！”

她眉目带着奇怪的神色，转身对陈心渝开口：“姐姐，这人当真是有趣……这分明是一副桀骜风骨，却偏偏用这文章献媚。”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陈心渝忽然有些痴了，脑中于染墨消瘦的身形浮现脑中。

不愧是能写出滚滚长江东逝水的人……这便是他的傲骨吗？

当真是……天下一等一的大丈夫！

郡主有些奇怪自家姐姐为何不言语，转头问管家道：“这首诗出自哪位才子之手？”

“回郡主，一个寒门书生，今日求见我家老爷，他恰好昨日被人诬陷，今日是齐王殿下考校，故而作此诗。”

当下，管家大略把于染墨的事情讲了出来。

他不太明白衙门的事，但昨日老爷发火的大概情形还是知道的。

【作者题外话】：大家不太喜欢的话，就慢慢写了

慕白贤弟啊……”唐斌之对于染墨笑笑，忽而神情一肃：“染墨之事无需你即墨县城衙门过问了，本王自然会替他担着。”

“这个……”

总体说来，一个是开头容易未来成就低，另一个则是开头千难万难但后面一步登天。

“学生……还想试试科举！”于染墨明白唐斌之的弦外之音，他语气坚定的开口。

“好诗啊，染墨凭此诗当在世林有一席之地！”陈慕白兴奋的击掌。

只听唐斌之笑着道：“染墨啊，你是块璞玉，虽不知为何区区一个县试都至今未过，但为官而已，容易的很，本王可以帮你的。”

“多谢齐王殿下赏识，学生，还是想试试！”

“嗳，无需这般严肃，本王只是爱惜你的才华，哈哈，于染墨你记得，本王王府大门却是为你一直敞开的。

“笔法凝炼一气呵成，语言质朴意味深长。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这哪里是在烧炼石灰？好啊，好一个借物喻志！”

唐斌之品味着这首出乎意料的诗，只觉得，以物比人，把物的性格和人的性格熔铸成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