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九泉摇摇头，“我相信小友不会乱说，所以不愿欺瞒，这些都是门里的生意。”

“那前辈就是在替别人还债了。”陈小山点了点头，顺口问了几句飞钱由来。

陈小山虽然不怕向九泉，心下也觉得这老道有些渗人，此时见他不答话，便取过一张金纸想跟着试折。哪知金纸刚刚拿到手里就被向九泉抢过去，正在纳闷，就听他说道：“这些是老道自己的活计，就不劳烦小友了。”

陈小山不由搓了搓下巴：“前辈有话明说，不说我就走了。”

向九泉打量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一声，并没有回应陈小山的问题，而是低头继续翻折手上的金纸。他的笑声尖利诡异，在毫无人气的酒楼里显得特别突兀，说是鬼叫也不为过。茅大可皱皱眉头，起身和陈小山告了个罪，消失在原地。

既然现在这茬又被重新提起来，陈小山也不好放过，毕竟别人哭着喊着赔钱自己不要也不好，此刻见向九泉面现愧色把纸钱折得飞快，不由咳了一声，追问：“寒骨金是前辈的？”

“好！”向九泉赞道，又摇摇头，“可惜他学的是驭僵道，而不是鬼灵道。”

陈小山不知道他说这些的用意，也不感兴趣，想了想直接问道：“我上次在寒骨金到底赢了多少？”

向九泉见陈小山没再继续问下去，心下松了口气，不禁暗赞陈小山年纪轻轻却极有分寸，言谈举止沉稳大气，徒弟和他一比简直相差天地，于是将飞钱一事娓娓道来。

“活该！”陈小山笑道，心下却不禁好奇，这向九泉在北邙山的地位应该不低，谁能有这么大本事逼着他做这活计？而且说实在的，猜输赢一事自己这正主都不计较了，怎么欠钱的反倒念念不忘。

话说当初从寒骨金拿了两千两百万，陈小山直觉数目不对，但是因为要做的事情太多，两千多万也足够运作，所以没去找寒骨金算账。自己本来就不熟悉里面的套路，万一因此生出什么变数而拖延了计划反倒不美。

原来有些交易所需灵石数目巨大，虽说有些储物袋上面有特殊禁制，能分辩出灵石的数目，但到底随身携带大量的灵石不太安全，而且这种特殊的储物袋也不是人人都用得起，所以北邙山有位弟子就提出了用飞钱代替灵石的想法。

再者来不夜天游玩的也有部分凡人，这些人更是来自五湖四海，拿出的货币五花八门，没办法统一，用飞钱就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陈小山隐隐感觉这是个不错的举措，但是飞凰阁目前只收灵石，并没有多麻烦，于是嘴上称赞了一句。忽然想起刚刚的老骗子，又见飞钱中封有法术，心里有了猜测，便说：“恐怕不止这两点好处。”

“除去赔给你的六百万，还有四千多万。”向九泉说着一指竹筐，“这些都是准备赔给你的。自打来悬渊我每天就折这玩意，折不完哪都去不了。”

向九泉并不答话，轻轻的递过一张金纸，又突然回头看了看。

陈小山接过金纸，被他这番动作搞得糊里糊涂，也放开了神识查看，并没发现什么异常，于是只能暂时按下疑惑。

听向九泉松了口气后说：“小友，你看。”他单手拿金纸在陈小山面前晃了两下，五根黑瘦的手指穿插交错间可见残影，这块长方形的金纸上面就多了个双结扣。

陈小山将方才所见在心中先过了一遍才进行试演，他手指粗大，但是同样灵活，几个穿插便将金纸打了个结扣。这结扣有些大，打完了以后根本看不出飞钱的形状。

向九泉称赞道：“要不是知道你是顾疯子的徒弟，我都怀疑你是北邙山弟子了。”说完将其中的奥妙拆解开来讲给陈小山听。

陈小山眼界非凡，早看出结扣的方式与北邙山的秘法息息相关，只是有许多关窍不懂，所以没有成功。听了向九泉指点后，大有茅塞顿开之感。

要说本来也不是非学不可的把戏，但是不想在他派之前丢了面子，于是略一思忖，将结扣解开，重新试演。这次稍稍借助了魔宫之力，只见金纸在烛光摇动间亮了两三下，一枚飞钱已经躺在掌心。

不过这只是外形相像，内中的法力印记却不相同，想来这也是向九泉愿意传授的原因。摆明了不怕你学，学了你也用不了，最多不过是形似。

向九泉拿过飞钱细看，赞不绝口，又递还给陈小山。

陈小山接过后发现里面又多了一道法力印记，与先前自己打入的那道结了一个双结扣，顿时对这老道的本事又多了几分佩服。

正想说上几句客套，就见向九泉看了看左右，接着小声说道：“小友，老夫......”话还未说完，听他‘哎呀’一声，他的脸上忽然又多了条细长的抓痕。

陈小山方才正屏气凝神，被这老道的鬼叫吓了一跳，正自惊疑间，突然觉得一个毛茸茸沉甸甸的东西就扑进了怀中。陈小山再如何胆大，这次也被吓得跳了起来，当即使出剑遁，并打出了十数朵星花。

向九泉闻言动作一滞，接着在店里左右看了看，才面带犹豫的低声说道：“就一张。”

他的长相本就异于常人，再加上嗓音颇像鬼叫，方才又显得鬼头鬼脑，此刻店里并无其他人，说是鬼店也不为过，陈小山听得直起鸡皮疙瘩，皱眉道：“前辈何须装神弄鬼？”

向九泉嘿了一声，“道友好眼力。北邙山蓄养僵尸鬼仆，他们看中的不是钱，而是其上面的人气，门中许多弟子借此淬炼自己的神兵。”

“厉害。”陈小山由衷称赞。一个小小的举措却能一举三得，岂非厉害？略一琢磨，觉得向九泉肯定还有什么话要说，不然茅大可也不用先行避开，但是他不开口，自己不好主动询问。

陈小山向来胆子大，刚才听向九泉自报家门，说是言千陵的师父，又知道他的修为高出自己许多，但是并不在意。这老道一准是等在这里有话说，不然茅大可不会把自己直接带这里来。

此时见向九泉面现得意，手上也一直没有耽搁，一张张飞钱犹如雪片般落入竹筐，陈小山觉得手痒，再次伸手取过一张金纸。向九泉连忙再次将金纸抢下，干笑道：“不敢劳烦小友。”

陈小山不由挠了挠脑袋，说道：“你教我折一张，让你少赔些灵石。”

方才这一下试出来，向九泉的修为远胜过自己。这老道出手丝毫不含烟火气，只用法力微微一撞便破解了自己的锁拿之势，而且这股法力之后就消散了。

向九泉放下金纸，先叹了口气才说：“千陵这孩子天分好，但是有些认死理，你别和他计较。”

陈小山一笑，“我没那闲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