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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有些人嘴上说着讲道理,然后提着…

  • 作者:我爱亚
  • 类型:修真
  • 更新:2022-12-03 00:18:13
  • 字数:9976字

一会儿他要去上坟。

夜里的乾列,如空城一般,

仍不见停。

卯时三刻,陆正安早早起了床。

雨下了一夜,

今日,是他娘亲的忌日,

一天一夜的雨水,晨光中,

都是雾蒙蒙的。

太寂静了。

房间亮了起来。

悉悉索索,陆正安开始准备东西。

就比如,卯时三刻了,

尚未听到犬吠鸡鸣。

也不知动静大了,还是什么。

他愣了一会儿,回身点燃了油灯。

“先生早啊!”

“是我打扰你了吧?”

“实在抱歉!”

陆正安笑着,有些不好意思。

姜道人走出房门,越过八宝阁,

伸手掀开珠帘,来到了正厅。

伸了一个懒腰,道:“正安,你太客气了!”

“快收拾东西吧!”

“唔,三月初十,百无禁忌,是个好日子!”

道人捻着左指,呵呵笑了起来。

陆正安盯着道人的手,眼前一亮。

黄历上也是这么说的了。

他有些羡慕道人不看黄历,

掐指捏算的本事儿了。

微微摇头,陆正安不再悉悉索索,

动作加快,在小院里穿梭。www.medabc.com.cn 江南文学网

姜道人不去打扰他,在正堂中来回打量。

昨日没有来得及细看,

整间的屋子里,陈设古色古香。

三个主屋,他睡的那间房子为上首。

在正堂东方。

其次是中堂,

最后中堂左侧一间房子。

东边的房间,有八宝阁做掩墙。

西边这间,则是用了一个檀木的屏风做隔。

走到屏风后面,姜道人眼前一亮。

借着昏暗的灯光,他看到满屋的书籍。

鼻尖耸动,姜道人笑了。

似乎,他真的闻到了一丝书香。

两座书架,上达房梁,整齐摆放着书籍。

书架一横一纵,前方是一张干净的红木书案。

书案旁,有三三两两竹制的纸篓。

其中,装着不少颜色古旧画卷。

书案上摆着文房四宝,一个镇尺。

姜道人目光一凝,落在镇尺之上,

一时没有移开。

迈开步子,他走到了书案前,

伸手将镇尺拿在了手中。

嗯?

入手太沉。

姜道人将此物放在眼前打量,

眉头不时皱起。

这块镇尺,对于他来说,

可算得上一件好宝贝了。

这时,陆正安走进了书房,找寻东西。

见先生也在,且盯着他平日用来压纸的长形镇尺目不转睛。

笑道:“先生若是喜欢,就送给先生了!”

姜道人闻言醒来,将镇尺回归原位。

目光移开,转过身子落在了陆正安的身上,道:

“我不能夺人所爱,这块镇尺,跟随你多年了吧!”

陆正安点了点头,道:“自我记事儿起,它就在书房了!”

姜道人闻言笑了起来,道:“它也算是你爹娘留给你的遗物,好好收着吧!”

陆正安不再说什么,来到书案旁,拉开抽屉,从中掏出一叠厚厚的泛黄书信。

姜道人有些疑惑,

不明白这其中意思。

陆正安双手抱着书信贴在怀中,

脸色有些绯红,腼腆道:

“自从娘亲走后,每每想她,我都要写上一封书信!”

“等到了她忌日,一并烧掉!”

“十年了,还是偶尔会念及娘亲,这信也就没断过!”

姜道人神色复杂,他忽觉的眼前这个少年。

确实与正常人有些不一样了。

他时而沉稳,时而却让人忍不住可怜。

“其实…其实现在是比不得前几年了!”

“往昔一年下来,能攒下近百封书信!”

“如今,只有了了十几封,有时一月有余,我也梦不到她,想不到她了!”

陆正安情绪有些低落。

他似是觉得,对于娘亲的怀念之意淡了。

姜道人拍了拍陆正安的肩膀,道:“人不能一直活在过去。”

“你娘在天之灵,也不想见你整日因她悲苦!”

“收拾好了咱们就走,不要让她等急了!”

陆正安眨了眨眼睛,心中有些空荡荡。

他看着姜道人慈祥的眸光,很想将他抱住。

“先生对我很好!”

“年纪与我爹也相仿!”

“不像我那个爹爹啊,一心只读圣贤书,读到妻儿也不要了!”

陆正安说罢,转身走出了书房。

姜道人苦笑,他这还是第一次听到陆正安埋怨。

埋怨的竟还不是别人,是他的亲生父亲。

跟着陆正安走出书房,来到正厅。

姜道人看到地上摆放的一些东西,

顿时无言。

“你真是一个手艺人啊!”

姜道人又一次感慨。

地上,摆满了香烛,纸钱,笔墨纸砚,甚至还有两个栩栩如生的纸人。

陆正安挎着一个竹篮,篮子上由一张白色的麻布盖着,尚有热气上升。

“先生饿不饿,厨房里有春饼稀粥!”

陆正安这才想起,先生自昨夜到现在,还没有进食。

“不了,道家人辟谷!现在时辰还早,等你祭拜之后再说。”

姜道人现在吃不下东西,盯着满地的香烛纸扎,神色复杂。

陆正安还真是一个大孝子。

纸人,纸钱,都是他亲手做的吧。

姜道人忽然想起昨夜,在西厢房里看到的那些工器。

陆正安一个清秀的书生,怎么喜欢这些东西呢。

将一切收拾好,陆正安背着一个竹篓,挎着篮子,和姜道人出发了。

卯时还未过去,天光破晓。

有一丝肚白浮现人间。

两人推开小院的大门,巷子里空无一人。

陆正安不知从哪里找来两根竹竿,与姜道人一人一根,将门关好。

踩着泥水朝着城外而去。

一老一少,皆都无言。

巷子很深,两旁是高深的院墙。

黑漆漆的,马上辰时了。

什么动静也没有。

姜道人目光如炬,耳朵不自然的抖动,

他在听声,结果毫无收获。

陆正安怀着心事儿,没有发现姜道人的神色不一样了。

前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很诡异,两人都各自闭口不提。

乾列的天气雾蒙蒙,

沥沥淅淅的雨水落在两人的身上。

额头挂着淡淡的水珠。

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半个时辰。

随着天色大亮,整个乾列突兀间活过来了。

人间烟火气,喧闹声,犬吠鸡鸣声等等!

怎么说呢,

很突兀,一下子所有的声响都出现了。

陆正安长出了一口气,似是一直都在隐忍。

听到这些声音,见到三三两两的人影。

他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姜道人目中有一团火炬,精光四射。

打量四周一番,脸上的神色忽明忽暗。

一座漆黑的城门出现在眼前。

门墙挂着三角旗帜,

旗帜上画着一条漆黑的龙形图案。

这是大齐的标志,

代表着这是大齐的城池,是大齐的王土。

姜道人住着竹竿,眯起眼睛,道:

“要出城了,还有多久能到你娘的葬身之所?”

陆正安抹了一把额头的水雾,回道:

“快了,出了城门,三里外有一处山林,也是乾列县城中,私底下认同的一处公墓。”

“我娘亲也葬在那里,是棺材铺的那个老板亲自看好的地势,说是风水宝地!”

“巧了,先生是正儿八经的道门人士,等下可要帮我看一看了!”

陆正安想到姜道人的身份,眼前顿时一亮。

关于那个瘸腿的棺材铺老板,他并未有多少的好感。

当年虽说出了一口棺材,葬下了他的娘亲。

三个月里,也从他家里顺走了不少好东西。

更可恨的是,这个家伙在十年前丢下陆正安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陆正安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头跟明镜似的。

他那个便宜师傅不是个好东西!

等下,定是要让姜道人看一看风水。

娘亲活着时,情意难平,郁郁而终。

死后,可不能再受委屈了。

姜道人点头,这点忙他是要帮的。

他是道家之人,一些基本的风水堪舆之术还是懂得的。

“这鬼天气!”

陆正安抬头,雨水淅淅沥沥,

逐渐有些大了。

“还好做了准备!”

陆正安挎着竹篮,将竹竿揽在怀里。

空出一只手来,从背后的竹篓中,

掏出两把油伞。

一把递给了姜道人,一把撑开。

油伞往后倾斜多些,大面积遮住了竹篓中的纸扎。

姜道人接过伞,将之撑开,

一副唯美的青荷图出现在伞底。

透过油纸,雨水嘀嗒。

青荷如同活过来一样。

这大概又是出自陆正安的手笔了!

他早就说过,

陆正安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手艺人。

两人打着伞,拄着青竹,

走到了城门口。

出城,进城的人不算多,也不算少。

城门口还有差役站岗。

大抵是认识陆正安了,两名差役离得很远就开始对陆正安打招呼。

“陆公子早啊!”

一个大腹便便的差役,腰间挎着官刀,

这一笑啊,眼睛都看不到了。

“官爷早!”

陆正安还礼,不敢托大。

胖差役差役笑着,目光落在姜道人身上,脸上的笑意消失,眼睛也睁开了。

“陆公子,这位先生可有些面生啊!”

姜道人雨伞后倾,露出面容。

他的眼中闪过一道精芒,

右手习惯性的摸向褡裢。

陆正安略显慌张之色,他匆忙走上前去,油伞下摆,笑道:

“官爷肯定是看错了!”

“这是街尾棺材铺刚收的手艺人!”

“初来乍到,官爷通融一下!”

油伞下推推搡搡,

陆正安往那胖差役怀里塞了一些东西。

姜道人虽看不清楚是什么,

但见到那胖子的眼睛又眯起来,

脸上的肥肉堆到了一起。

心中也猜出了半分。

“唔,棺材铺又招新伙计了?既然陆公子这么说了,我就暂且信了!”

胖差役揉搓了一下怀中,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小眼睛打量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对陆正安嘱咐道:

“可要记住,近日不太平,县衙里传出话来,城门酉时关闭,辰时开启,误了时辰可就进不来了!”

闻听此言,陆正安像是早就知道面色平静,

不过他还是一副感激之色,和胖差役寒暄了两句。

然后拉着姜道人匆匆走过城门。

出了城,姜道人的脸色阴沉。

“你方才给了他银两?”

伞下,姜道人的声音略微有些冷。

陆正安倒是无谓,淡然道:“这两人在城中有些权势,只能交好,不能相恶!”

姜道人闻言冷笑,哼了一声。

走出城门十步之后,姜道人突然停住脚步。

“他用哪只手接的银子?”

陆正安:“?”

他回头,看到一张怒火中烧的脸。

姜道人:“哼!”

陆正安无语了,

本以为退一步海阔天空,

哪知道姜道人越想越气。

尤其是问他,

胖差役用哪只手接的银子!!!

陆正安思索之后,有些慌了。

“先生使不得!”

然后赶紧保住姜道人的一条胳臂。

他怕这道人发狂,

跟那日惊魂夜晚一样。

嘴上说着讲道理,

然后,

提着一口师刀就上了。

“先生,这胖瘦差役本性不坏,平日里对我也是照顾有加!”

“凡县里有命案,都是由我收敛尸体的!”

“他们讨要点好处,也是应该的!”

陆正安是真的怕道人生气。

赶紧解释,为那两名差役讲着好话。

姜道人神色复杂,阴沉的脸舒展开来。

见陆正安慌张的样子,他叹了一口气。

“你这个样子的人,我见过一个!”

“处处思虑,却不想自己!”

“这种人,最后的结果往往并不能善终!”

姜道人说罢,轻轻推开陆正安,抬脚朝着官道走去。

陆正安苦笑不已,知道这个道人古怪,

也没我多想,提了提肩上的背篓,

追着道人而去。

哪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才走了没有三两步,

两人同时停住了身形。

前方宽阔的官道上,迎面走来几道人影。

陆正安打眼一瞧,

面色突然绯红。

目光落在那条白皙的大腿上,

再也移不开了。

.

听到脚步声,他回头,看见姜道人,

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笑着打招呼:

主屋东边的房间里传出起床声。

姜道人起来了,走到了正厅中。

三月初十,百无禁忌。

他悄无声息,精神红透,

看来昨夜休息的很好。

陆正安忙着收拾东西,

披着一件麻衣,斜靠在门框上,

望着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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