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外面有个小道童求见。”

府门来报，公孙贺一愣，“又来一个？”

刘屈氂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皇帝不是笃信大道吗？怎么没说几句话就把大道之子给杀了？

青松道长最后的咆孝在几十把钢刀的加持下化为绝响。

公孙贺心中的震惊程度一点也不比公孙敬声小，但是他表现得却是若无其事的样子。

“父亲……！”

一个衣衫不整的少年躲在角落里，泪如雨下。

公孙敬声却喜上眉梢，“父亲，机会来了！”

公孙敬声神色慌张，“父亲，青松道长被圣上杀了，会不会……圣上发现了什么？”

“发现什么？”

是不是机会公孙贺不知道，但是眼前这个眉青目秀的小道童却让他眼前一亮。

“你是哪座山上的修士？”

“贫道静虚子，来自昆仑山。”

公孙贺的府邸。

当刘屈氂把这个消息告知武帝时，武帝却没有任何反应。

“陛下，公孙贺明显是在祭拜妖道，此举实在狂妄，违逆君上，大逆不道，应抄家问斩，灭其三族！”

武帝左手笔直指向上方，右手托着左右手肘，彷佛一尊凋塑。

“陛下，臣以为……公孙贺之罪，不宜再拖，应立即……”

“滚出去！”

刘屈氂一愣，心说哪里来的声音？

抬头看向武帝，仍然是一座凋塑！

“朕叫你滚出去，没听见吗？”

他终于确认说话的人就是武帝本人，吓得一哆嗦赶紧熘走。

武帝保持这个姿势已经有一个时辰了。

他只是按“秘籍”中的指示做了一个向天问道的手势，结果小臂突然不听使唤，僵在那里无法动弹。

半边脸频繁僵化已经让他惶惶不安，如今手臂也出现失控的现象，他开始怀疑是不是上天在报复自己了。

难道那个道人真有大法力在身？

他缓缓起身，可能是久坐的原因，两条小腿麻木无力，还未站起就冬的一声跌坐在地上。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这一摔竟然让他的手臂恢复了知觉！

一定是被他杀死的那个道人在做法报复他！

武帝坚信如此，马上吩咐苏文准备车马，他要到丞相府上去。

武帝突然到来，把公孙贺和公孙敬声吓了一大跳。

可是当他们看到武帝恭恭敬敬地跪在祭堂前念念有词时，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两人交换了一个原来如此的眼神，彼此会心一笑。

亏心事做多了，拜拜鬼神也是应该的！

武帝很虔诚。

因为皇帝到来，敬天的规模立即升至顶格，前来观礼的人也多到无法控制。

突然，一阵嘹亮的歌声从远处传来，一个青衣小道童跚跚而至。

围观的人群自动让开一条小路，小道童径直来到祭堂前，鞠了一躬之后，围着武帝转了两圈，然后一阵青烟升起，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见。

武帝虽然表面上不为所动，可是微睁的双眼早已把这一切尽收眼底。

难道是上天派来的信童？

他正疑惑间，众人的惊呼声传来，那个消失的小道童又在人群外出现，仍然高唱清曲，键步走入。

同样围着武帝转了两圈后，青烟再现，小道童再次消失。

如此往复十几次之后，武帝终于“大悟”，此人定是上天被他诚心所感，派来使者接引他去极乐圣地呢！

他缓缓起身，在小道童围着他转了一圈后开口道，“仙童，可否与朕明示，天道所在何方？”

“既是天道，自然在天！”

小道童看也不看他，继续转圈。

武帝怕他再次消失，忙跟着他走了几步，一股青烟平地升起，眼前一阵雾气蒸腾，他刚犹豫了一下，耳边传来一个声音，“陛下请随我来！”

紧接着一只手从迷雾中探出，拉着他走了进去。

雾气渐散，眼前出现了一间秘室。

秘室中一个道人人像高高耸立，正是青松道长。

武帝大吃一惊，正要转身逃离，小道童出现在他身后。

“陛下犯下大错，若不及时回头，恐生祸端！”

“祸端？什么祸端？”

武帝将信将疑。

小道童来到人像旁，抓住人像的胳膊用力一扭将其扯下扔到一旁，回头静静看着一脸惊愕之色的武帝。

武帝心中涌起滔天臣浪。

在他看来，小道童扯下的并不是人偶的胳膊，而是他自己的。

眼见小道童又要去扯人偶的另一条胳膊，武帝忙道，“仙童且慢，朕……知道错了！”

“知错能改，大善也！”

小道童收回手问道，“陛下可愿消弥此罪？”

武帝诚挚道，“朕愿意！”

“陛下稍等！”

小道童转到人像身后，只听一阵哗啦啦声响起，功夫不大他便托着一碗温热的“水”来到武帝面前。

“陛下，这是圣水，请陛下饮用！”

圣水？

武帝眉头微皱，这圣水……怎么闻起来象尿？

“你在诓朕？”

小道童面无表情，对着人偶鞠了一躬，重又转向武帝，缓缓道，“此圣水乃是连接天地的精华，由本使者转交给陛下。陛下若不信，可抛之！”

武帝犹豫再三，想到自己身上发生的恐怖异象，一咬牙，也顾不上那东西如何腥骚恶臭，仰头把“圣水”喝了下去。

勉强抑制住想要呕吐的冲动，武帝把碗递给小道童，“接下来如何？”

小道童:“陛下需要完全接受圣水滋润，两个时辰内不可进食，也不能饮水。”

武帝点头，“谨遵仙童指示！”

可是静虚子的要求却是必须要大做法事，人名不用写，敬天即可。

于是，丞相府动用所有人手，办了一场惊动长安城的敬天大祭。

公孙贺心头一动，“青松道长你可认识？”

静虚子嘴角颤动，“正是家师！”

“我乃天道之子，没人可以杀我！”

公孙贺确信，机会真的来了！

“请丞相为家师做一场法事，贫道将尽全力为丞相解忧！”

做一场法事再简单不过，只是不能太过张扬，更不能向外展示给什么人做的。

他虽有好奇，但是却不敢问。

青松道长被切成几十块，尸体丢到大街上被野狗叼走，过往的行人都不知道这人是谁，偶有驻足观看的，更多的是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