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雅云喝了一口茶，看着琴姨娘这样泼辣无礼的模样，忽然之间觉得自己前些年，计较的那些东西十分的可笑。

“这么多年，你在府中，我可曾用夫人的身份打压过你？我可曾克扣过你们母女二人的吃穿用度？”

“你这个老瘟婆，你才勾搭侍卫，你全家都勾搭侍卫！就连你都不知道是你老娘和哪个狗男人身下的孽畜！”

见不到云元朝，琴姨娘整个人都处于一个破罐子破摔的状态了。

琴姨娘目呲欲裂，恶狠狠的盯着说话的那个婆子。

琴姨娘虽然被人压着跪下了，可是却还是昂着脖子，“夫人又怎么样？现在这个样子，那仅仅也只是成王败寇而已，要打要罚要杀随他的便！”

毕竟从来都没有当面发作过别人。

但是琴姨娘实际上也是从最底层的小丫头做起来的，那个时候小丫头们争东西抢东西，说话叫骂都是常有的事情，琴姨娘骂起人来，实际上也是半分不输，街上的泼妇的。

琴姨娘听了这话，脸上有些许的不自然，不过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就算是没有，那又怎么样？这是应该的！你只是没有苛扣而已，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比薇儿更好！那些东西，早早的就超出了她的月例，不都是你偷偷贴补的吗？”

映秋听着他越骂越不像话，还有两个姑娘在听着呢，要是被学去了，还得了。

“这是你身为姨娘，应该说的话吗？夫人面前竟然也敢如此放肆！”

“我没有偷偷的贴补，我是光明正大的给。”陆雅云轻描淡写的撇了琴姨娘一眼，饶有兴致地问道:“我给我女儿的东西，都是从我自己的嫁妆里面拿的，既然你们觉得眼红，那你大可把自己的嫁妆用来补贴云白薇，也没有谁拦着你，对不对？”

琴姨娘被她这样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气得咬牙切齿。

当时她是由丫鬟直接生成的姨娘，身上最多不过也就那么一点，攒下来的月例银子。

“大胆！”

云白薇静静的听着，不知不觉间早就已经泪流满面。

自己从前总觉得秦姨娘出身卑微，养在他的名下，是辱没了自己。

可是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处处为着自己着想的，也只有娘亲而已。

“父母爱子为之计深远没错，你想要你的女儿嫁到高门显户里也没错。”陆雅云沉声呵斥:“可是你错就错在不知悔改！错在你离间见她们姐妹父女情谊！错在你觉得你女儿的路要用别人的尸骨来铺！”

说着又喘了一口气，猛喝了一口茶，让自己冷静下来:“你就说，你现在想要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琴姨娘昂着脖子十分不屑，“成王败寇，现在既然我败了，就是你为刀俎，我为鱼肉，大不了就是一死，有什么好怕的！”

“大不了就是一死……呵！好！好个大不了就是一死！”

陆雅云平日里看着是个温和可人的性子，实际上她性子如同姜桂，辛辣而刺人。

云晓灵看着他拍了拍手，映秋端来一个托盘，里面是早就准备好的东西。

“既然你说大不了是一死，那你就在这托盘里面选一样吧，砒霜白绫匕首，总有一样，你喜欢的。”

云白薇原本只以为最多就是禁足，或者说是打了板子发配到庄子上，不管怎么样，夫人都不像是会要琴姨娘命的。

可是一见到那个托盘，她就知道自己错了，忽然之间就死命挣扎起来，再也忍不住嚎哭起来，可是他嘴里堵着纱布，发出的也不过是呜呜的声音而已。

琴姨娘原本也不过是死鸭子嘴硬，没有想到陆雅云竟然真的准备了东西，立马惨呼一声。

当即浑身颤抖，砰砰的就开始磕头，一遍磕头一边道:“太太饶命，是我，是我鬼迷心窍，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打大姑娘的主意，我不该害大姑娘！我不该给太太下毒！我已经知道错了……还……还请太太饶过我这一次吧！”

云元朝越听越觉得失望，偏偏其中一个受害者就坐在自己旁边，两个人都有些不自在，谁也不看谁的。

“我没有错，错的是你们！你们不该挡我女儿的路！明明以前处处都是我女儿拔得头筹，凭什么云晓灵这个小贱人一露面，所有人都盯着她看！不过就是做了一首诗而已，我的女儿诗画双绝，凭什么要处处被你的女儿压着？！陆雅云，从前你争不过我，以后你的女儿终究也只会是我女儿的手下败将！”

哪里像是这些高门贵女一样，随身带着一整条街的嫁妆。

“既然你不说话，那就说明我们没有拦着你，用自己的嫁妆去补贴女儿，也从来都没有因为将军的宠爱苛待于你。”

她怎么可能勾结侍卫！

陆雅云一拍桌子，一改之前的云淡风轻，雷霆大怒:“那我现在就来问问你，你凭什么要给我的灵儿下毒？！还有之前的那些桩桩件件，给我下药，给玲儿下药，害她身材走形，在外面散布谣言，毁坏一个女儿家的名声！这些事情为何如此难不成整个将军府都是欠你们的吗？！”

“什么为什么？没有为什么！”琴姨娘情绪也十分激动，不停的挣扎着怒吼:“你的女儿，从生下来开始样样都有，样样不缺，难道还不让人嫉妒了吗！我不过是想要为我的女儿谋划而已，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难道我做错了吗？我做错什么了！不过是错在钻了你们下的套！”

云晓灵坐在西稍间里，听着琴姨娘在外面慷慨陈词，好像他只是一个处处为着自己孩子着想的女子，并非一个蛇蝎心肠的妇人一般。

若是平常有人这么跟她说话，她最多就是装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然后再默默的记在心里，等到了时候就报复回去。

这也是为什么，府中的下人都说琴姨娘和善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