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贵妃带着笑意，轻轻的睨了她一眼，“既然如此，那本宫可就要好好用这个脂膏，免得浪费了你一番心意。”

说着也不见外，直接打开了瓷盖，用手指勾了一点，抹在手背上，轻轻地揉按几下，便如同化水一般沁入肌肤，闻着还有一股子悠远的香味儿，说不出是什么味道，只觉得分外熟悉，让人不由自主的身心都放松下来。

然而，就算如此，下一个问题就问得越发犀利了些。

“本宫这孩子啊，之前呢，总是有些不懂事儿。”

瞧瞧这个孩子，还没有怎样呢，三媒六聘里面最开始的东西都还没有进行，就开始护短了。

“说不定用了它之后就可以容光焕发，青春再来呢。”

之前她在皇后那里，皇后就有说过这方面的事情。

她今天实在是不想再听到，什么宫外的流言之类的话。

这个东西看来是极好的，就算是不用来润面，只是放着，闻香味儿，也是让人舒服极了的。

“您在说什么呀？臣女刚刚没听清。”云晓灵笑得人畜无害:“对啦，这个是我从家里带来的脂膏，本来是因为最近娘亲脸色不好，我给她做来用的，知道要来宫里，臣女连夜添了几样东西，如果贵妃娘娘不嫌弃的话，可以试试它。”

说着，状似无意的看了一眼周贵妃眼底遮得很好的黑青之色。

“这倒是个极好的东西，以后本宫一定日日用。”

周贵妃说着让赤霞收了起来，轻笑着:“你在本宫这里，不过才喝了几口羹汤，吃了两块点心，就给本宫送了这么份礼。”

说着眨了眨眼睛，似乎很是疑惑:“那皇后娘娘那边，可是特意给你准备了见面礼，不知道你该送什么东西好啊？”

于是看到周贵妃又要开口的时候，云晓灵十分恰当地截住了话头。

裴柏泽从小到大都是个不温不火的性子。

其他的那些贵女，大概是因为身份的原因，看到他一个个的跟看到老鹰的鹌鹑似的。

还是这个故友的孩子捉弄起来舒服些。

看到自己母妃这个模样，裴柏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母妃……你就不要吓她了。”

周贵妃这才收敛起神色，“你原本也不需要给皇后娘娘送什么东西，只是既然你给了本宫见面礼，等会儿我让赤霞送点子东西到凤鸾宫，就说你是第一次进攻，太过于紧张，把东西忘了，皇后娘娘虽然心里清楚，但是如此这般，外人也无可指摘。”

“那就多谢贵妃娘娘了。”

云晓灵松了一口气。

自家的便宜美人娘亲说贵妃娘娘性格好，虽然这个好字或许有几分偏差，但是不得不说，在皇宫里已经是难得的善人了。

裴柏泽摇了摇头，对于母妃这种突发奇想，就要捉弄人的表达了自己微不足道的谴责。

——他小时候也是被这么作弄过来的，实在是没有更多的勇气去违抗母妃。

“没事儿，说不上什么谢不谢的。”贵妃娘娘十分大度，“就算是你不给她送东西，她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这话表面意思上听起来像是在说皇后娘娘坐拥中宫，有无数财宝，自然不会在意。

可是不知怎么的，云晓灵又想起了自家便宜美人娘亲。

“那就好，皇后娘娘果然是个宽厚大度的，娘亲说的一点也没错。”

周贵妃略微挑了挑眉，“你娘亲还说了什么？来来来，你会说来给本宫听听。”

云晓灵笑眯了眼睛，“娘亲说贵妃娘娘是个极好的性子，让我不用惧怕，又说皇后娘娘年少的时候，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绝代风华，无人可比，只可惜臣女生的晚了。”

“你娘说的确实没错，”周贵妃点了点头，面上的神色柔和，带了几分疲惫，“难为她，这么多年，还能够不带成见的说出这些话。”

看上去，这所谓当年发生的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美好。

云晓灵十分乖巧的坐着，闭着嘴，假装自己是个透明的。

周贵妃从过去的事情当中回过神来，看到她佯装乖巧的模样，眉眼之间温柔更甚。

“你有没有听到过现在坊间的传言？”

柔和的声音好像只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然而云晓灵知道，若是自己的回答，不能够让贵妃娘娘满意，恐怕已经约定好的交易也会不作数的。

“知道的。”

云晓灵重重的点了点头，面上的神色有几分苦涩，“这宫里都已经知道了，臣女肯定知道的呀。”

周贵妃看起来似乎有几分歉意，然而，却依旧直言道:“那你，恨不恨泽儿？若不是他贸贸然的退婚，你也不会深陷于这种流言。”

平心而论，这是一个母亲，应该会问出来的话。

若是她的儿子娶了一个之前有严重误会的女人，她也会担心那个女人是不是图谋不轨。

“也算不上是恨，只是最开始没想通的时候有几分讨厌。”

云晓灵说到这里，略微的低了头，看起来十分不好意思的模样。

“当时就想着，也不是我逼着他娶，若是当真不愿，好言好语的说了，咱俩一拍两散，谁也不会死皮赖脸的缠着他，非要耽搁他。”

“可是他偏偏无缘无故连个理由都没有，就退了婚，害得我被人指指点点。”

“我……臣女……”云晓灵认真的想了想，就有一些语无伦次了，“臣女没有准备送什么东西，等到出宫之后再补上……应该，也是行的……吧？”

周贵妃已经许久没有碰到过这么好玩儿的后辈了。

云晓灵有一瞬间的呆愣。

皇后娘娘那边送什么东西好？

周贵妃冲着他安抚地笑了笑。

她从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送东西，在马车里面，遗憾没有带西北的那些小玩意儿，也不过是在遗憾没有多带几个护身符而已。

看她这个模样，周贵妃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少时。

——也只有小的时候无忧无虑的，她才会一天到晚想着怎么捉弄人。

周贵妃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眉目之间都是和婉的笑意。

偏偏云晓灵悚然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