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恩不言谢。”

宋止戈接过那疗伤药，淡淡道了一句，心头对这个胖乎乎的朋友，越发认可。

赵胖子说到这里却卖起了关子，但宋止戈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因为赵胖子能在这时候卖关子，那说明缉文上不会有自己的名字，于是笑道：“反正不会是我。”

“哼你的失踪未免太过巧合，我便以为缉拿的人有你一份，我便通过家里老头子的渠道打听了一下，看你是不是已经被捉到大牢里等死。”

“没错，你知道缉文上要缉拿的是谁吗？”

赵胖子闻言，也不再劝阻，从怀中掏出了一物，递给宋止戈：“这是上好的疗伤药，你服下之后运行血气，加快消化，我在这里运行血气，希望能盖住你的气息，但记住了，你只有一刻钟的时间。”

听到这里，宋止戈便已经明白，月清那小丫头肯定已经见机离开，所以冯大龙当日才认为与宋允儿一同被困秘库当中的，是月清而不是自己。

想来他是担心那秘库里有其它出口，所以才另行去教坊司拿人吧。

接着，赵胖子的气息显现，外头赶车的车夫先是一惊，但发现里面没有动手的迹像，也没在意，继续驾着马车前行。

但莫名的，宋止戈总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但却又理不清当中关系，他没继续细想，而是说道：

“这件事情，表面上和我没有多少关系，我只是为了活命而被近迫卷进其中，对方查到我身上的机率其实不大。”

在赵胖子的掩护下，宋止戈运行着血气消化着那疗伤药的功效，他并不知道的是，在他靛青色血气的遮掩下，他体内的煞气回路也缓缓活跃了起来，以一种他难以察觉的速度在缓缓循环着。

……

西市，教坊司内。

而到了今天，破库而出的自己虽然被逮个正着，但当时他有人脸面具的掩护，被认出身份的可能性并不大，暂时来说自己应该还是安全的。

说自己当天是第一次到大户人家里面去贺寿，上了个茅房就迷了路，最后好不容易跟着大队出来了，却找不到月清等人，不认识路的他只能在内城里不断地求人带他前来教坊司。

幸好终于在饿死之前遇到了赵胖子，这才顺利回到了教坊司。

在宋止戈的心里，对张芸此人犹其敬重，但此事牵连颇广，而她也不适合被卷入去太深，所以宋止戈只能被逼拿出这样的说辞。

听完宋止戈的话，张芸还没来得及说宋止戈什么呢，小依就先教训了起来，赵胖子也乐在其中，在边上看起了戏来。

不过就算被教训，宋止戈却也还是开心的，因为这代表眼前的这个小丫头是真的害怕自己出事，这话刚逃脱一劫的他产生一种错觉，一种劫后余生回到家被亲人指责的错觉！

“好了，小依。”

坐在一旁的诰命夫人终于开口了，小依马上闭上了自己的嘴巴，一脸讨好地看着张芸。

张芸缓缓站了起来，简单的动作自带贵女的风度，走向内室的珠帘时，看了一眼宋止戈道：“跟我进来吧。”

张芸的身影消失在珠帘后，见宋止戈还呆在原地不动，小依又怒道：“还不快进去！”

“看不出来啊，小依姐姐”

当两人的身影消失之后，赵胖子朝小依打趣道：“你还蛮在意我这兄弟的。”

小依转头瞪了一眼赵胖子，没有说话，而是又回过头眼巴巴地看着两人离开的那道珠帘后面……

宋止戈跟着张芸来到了一个他从没来过的大厢房，看样子应该是掌事人的私密空间，宋止戈也不敢多加观察，只是静静地低头站在张芸的身后，一幅等着训示的样子。

“你牵连有多深？”

张芸没有回头，继续用自己曼妙的背景向着宋止戈，这句话的语气也极其平淡，但宋止戈听了，却像面临着狂风暴雨。

看来，自己的那套说辞，想把这位教坊司掌事人糊弄过去是不可能的了。

见宋止戈没有回答，她以低不可闻的声音暗叹了一声，接着开口道：“若是你病死在这里，我可以无条件为你厚葬，但这事之大，可能会牵连我教坊司数百条人命，我必须为他们负责。”

说完，张芸缓缓转过身，看着他略带震惊的双眼，继续道：“所以你，要么说清楚，要么趁现在看见你的人不多，悄悄离开。”

“月清姑娘救了我一命，条件是为她做一件事，我不知道这件事是对，是错，有没有违反我大梁的律法，但为了活命我必须做！而且，我可以保证的是我问心无愧。”

接着，宋止戈将事情尽可能简短地说了一遍，这其中安允儿的身份他没有详说，只是一语略过，末了，他平静地开口道：

“您可以认为我是帮凶，也可以当我是接应者，如果需要，我现在就离开，因为我也不想连累大家，至少，您和小依我不能连累。”

赵胖子坐在地上，身子斜斜倚着一根柱子，手里拿着酒壶，但目光却从来没有离开过眼训人的丫鬟和被训的小厮，他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时不时地将手中的酒送到嘴边喝上几口。

被训的小厮自然就是宋止戈了，他跟着赵胖子回到教坊司后，第一时间便找到了张芸，扯了个谎：

张芸的贴身丫鬟小依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眼前的小厮，凶声道：“你还知道回来啊？我们以为你死在外面了！”

“我……”

听了赵胖子的话，宋止戈大惊，自己一宋允儿被困湖底秘库七天之久，若是冯大龙在寿宴当天便开始排查，那不在场的自己很可能已经被对方识穿身份。

“还想顶嘴吗？我都还没说完呢！”

“那小依姐，您继续……”

“这么大一个人了，去跑个班子，还能把自己弄丢了？丢了也就罢了，偏偏还不懂得自己跑回来，非要在外游荡，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还是个病患？就你这身子，日子也没多少了，要是真死在外面，连给你收尸的……”

赵胖子虽然说得很不正经，但是他的心意宋止戈却是明白的，心里不禁暗暗感激，但他没有打断对方的话。

“后来才搞清楚，事情和你无关，缉文缉的，一个是安将军之女，安月清，以及她的待女允儿。当天她们二人借着教坊司表演祝寿的名义，偷偷潜入了冯府行窃，所以才会有封锁教坊司那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