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我再上阵吧？”

“死男人，听说了没有，树底下来了一个大棋手，没人下的过。”许秀才的老婆洗完衣服，一回家便喋喋不休。

树上偶然的几声鸟叫，向小镇宣示着全新而又不变的一天。

可直到晚间说书的时候，聚在茶楼的大家伙才知道，说书人小高没有再来了，来茶楼的人轰然散了大半。

上学的，呼朋引伴的走了，晚了要受学堂先生的责罚。开店的，招呼伙计拆卸下两块门板，店里也该拾掇拾掇。持家的，一溜烟的洗衣服去了，在大槐树底下的“闲谈中心”细数着张家长、李家短。至于贩夫走卒之流，嘿，天还没亮，就各奔东西的去了。当然，小镇里

“可你说，这晚间可怎么逗那几个门神呢？”

好像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都没了，寻思估摸了半天，这钱也没少给他呀。

掌柜的猛拍了一记伙计的脑袋，“你说这小高也真是的，嫌少也不和我说。”

“只要下过他，就有银子拿，而且已经涨到十两了。”

王掌柜露出满意的笑容，“嗯，不错，本来想给你加钱的。你自己不愿那就算了。”

“我”

“你不是喜欢下棋么，快去试试。”

“娘子，这种黄白烦俗之物。就算我下的过他，作为一个淡泊的读书人，怎愿轻易去取。”许秀才挺起瘦弱的胸膛，骄傲地说道。

“我让你不愿意。”许氏一瞪眼，将许秀才的耳朵猛的一拧。

“掌柜，别你别打我呀，小的我不嫌少。”

“等拿了何家的润笔费，给娘子做一身新衣。”

“这还差不多”

东山镇民风淳朴，惧内的不少，似许秀才这般惧内的也是不多。

望着板石板上写的二十两白银，许秀才还是心动了，对现在的他来说，这真是一笔不小的买卖了。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白送的二十两岂能不要。”

“老先生，下赢你是否就有二十两银子拿？”

“是，不过与老夫对弈一盘，要五文钱。”

许秀才掂量了一番，以小博大。自己围棋的技艺也算了得，哪怕输了也就五文。

“那老先生，请教了。”

“请。”

谁知，五十手开外，许秀才就感觉自己处于劣势。百手之后，已然是崩盘之势。坏了！

“这，可是五文钱啊。”许秀才一脸郁闷，自己的棋艺，哪怕在这东山镇上可以说是难逢对手，怎么被一个突然窜出来的老人杀的落花流水，败无可败。

“敢问老先生贵姓？”

“姓高。”

“那‘高’可是世外高人的‘高’？”

“”

“掌柜的，听说树下来了一个大棋手，难有敌手，秀才也没下赢。不如请来茶楼坐坐，直接在茶楼摆局。”小二一脸谄媚地向掌柜进言。

“哦，秀才下不赢的明国都没几个。而且秋儿看秀才下了一回棋，便一直嚷嚷着要学。我怕他身体弱，一直没肯让他学。这次来了个高手，哪怕废些银子，也要让秋儿高兴高兴。”

“晚点你随我去请人，带两壶茶水。”

“高老先生，诶诶我不是来对弈的，我是对面茶楼的掌柜。”

“看老先生下了半天棋，想必也有些口渴了。小刘，倒两杯茶，我陪先生喝几杯。”王掌柜也是一脸谄媚。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老先生，你看这天气马上入秋了，外头也怪冷的。”

“不如每日来我茶楼里摆局，我给先生沏壶好茶，再给先生摆个大大的招牌。”

“先生意下如何啊？”

“这掌柜的，方便吗？”

“方便方便，不麻烦不麻烦，要不先生现在便来我茶楼坐坐。”

“小刘，还愣着干啥，快帮老先生收拾收拾”

自此，天福茶楼少了一个说书人小高，可却又多了一个棋手老高。

华灯初上，天福茶楼的人气，在小高离开后再次迎来了巅峰。来的客人，有来对弈的，有来学棋的，但更多的，都是来见一见这位棋道高人的，指不定又是镇上哪位的老友。”

一时间，茶楼里是众说纷纭。

“哎，你下的什么臭棋，要下这，难怪要输”

“观棋不语真君子,你这么懂也没见你去下”

“又输了一个人”

“当真没人赢得了他了”

“嘘，噤声，到关键一手了”

“关键个屁，老先生都在放海了”

“师兄，我们也该相见了。”高夜阑心道。

今天掌柜为了拉拢人气，决计晚点再关门。怕亦秋在家等的着急，便派小二把亦秋接来，吃个晚饭。顺道观望观望这位高高手，愿不愿意教秋儿下棋。

“爹抱抱”茶楼里突兀地响起稚童的声音。

众人不禁向门口看去，看到一个瘦弱的身影，向王掌柜飞奔而去。“欸，秋儿最乖了。”随即，王掌柜一把将王亦秋抱起。

“欸，那个就是掌柜的独子。”

“确实有点可爱的，就是看上去体弱了点。”

“你刚来的不知道，他从小一直生病，好几次李医师都说救不活了”

毕竟在人家的茶楼里，众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在茶楼众人投向亦秋的各色目光中，只有一道，跨越了千年。

“师兄，从前是你带我入的山门。这一世，便由我带你入这生死局。”

“我后悔吗？落子，无悔！”高夜阑的心，难得轻松了起来。

【作者题外话】：可能开头偏一点日轻，读者老爷觉的可能拖沓了点，笔者也很无奈，前面几处背景自然的交代，也是挺重要的。

(

“嗷，今天的碗我来洗。”

“嗯？”

“我让你淡泊。”

“老娘这些年跟你吃了多少苦，当初骗我成亲的时候百依百顺。成婚了之后把老娘骗来这，这个不愿，那个不愿。这日子是没法过了。”说罢，眼泪有隐隐约约夺眶而出的架势。

日出东方，百废待兴，沉寂了一晚的东山镇，也随着小镇人的晨起，伸了伸懒腰。

许秀才只得一边捂着通红的耳朵，一边侧着身子求饶。

“娘子，我去，我去，还不行么。”

“嗯？”

一天，两天掌柜的以为小高病了，毕竟天福茶楼的金字招牌，一小半靠的是小高。王掌柜亲自上门探望，谁知是人去楼空，只留一张字迹工整的字条，“不辞而别，多多担待”。

“你说这小高能去哪呢？”掌柜的心里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