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书记，这件事儿是段辉一时糊涂。现在这个困难时候，他这个后勤主任也挺难干的。下面职工对后勤弄不来物资挺有意见，后勤科的压力很大，这不，一来的野猪肉，段辉为缓解科里的压力，办了件糊涂事儿，把人家小张的功绩给抢了。这事儿他办的糊涂，我也批评了他，可事情确实造成了不好的影响。段辉~~？”

李副厂长一番话是冲着王书记说，确实给大领导听的。不管真假，大领导的面色缓和不少。

小食堂中一片死寂。

大领导谁都没有看，静静的坐在那里不发一言。

今天的天气不错，可能是因为食堂有肉的原因，职工们欢声笑语，看着灰蒙蒙的天空，都感觉那么亲切。

从某一点上来说，李副厂长是个会管理的人。至少在后来李副厂长能不计较傻柱打他这件事，就说明他有点胸怀。虽然生活作风乱了点。

“段主任，这到底怎么回事？你来说说？”

作为厂里的最高领导，如果不叫名字叫官职，那就代表着领导有些不满意。

要说这李副厂长说话，还有点水平。讲现状、摆压力、为工作、办糊涂事。瞬间把段辉塑造成是为了工作，抗住了科室的压力，值得同情；压力承受不住，办了一件抢功绩的糊涂事。

“王~王书记，我~我...”，段辉说不下去。

段辉是李副厂长的人，而且李副厂长用的很顺手，怎么着也得帮着说几句话。

段辉瞬间明白了李副厂长的意思，连忙站起来说道：“王书记、各位领导，这件事是我办错了，我是一时糊涂，厂子里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长着一张艰苦朴素的脸，干的就不是艰苦朴素的事儿。在后勤待了这么长时间，没有长出大肚子，还得感谢老天爷赐给他一个怎么吃都不胖的身体。

王书记点点头，“你是昏了头，这种事怎么能干呢？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让广大职工知道了，让他们怎么想？让厂里的领导干部怎么想？是不是大家都可以这么干？你啊你呀，这件事做的糊涂，等着厂里的处理意见吧。”

额头上的汗水，在段主任抬头纹上翻山越岭的奔腾。

...

当大领导的小车驶出轧钢厂，回到办公室的王书记脸色铁青，今天无论是张战刚还是段辉都给他上了眼药，问题的关键是人还没走茶就凉啊。

小汽车上，大领导闭目沉思着，不一会儿，对着副驾驶的陈秘书说道。

“小陈啊，你抽个时间详细里了解下情况，告诉我。”

“好的领导！”

年轻的小陈扭头听着应承下来。

大领导对张战刚的印象很很深刻，长的高高大大先不说，主要是看到屋子里那么多领导，不卑不亢，就这一点就很难得。

“还有，关注一下轧钢厂对张战刚的处理意见，一并告诉我。”

“好的!”

可以说一石激起千层浪，无声之处听惊雷。

张战刚这个职场小白的一番举动，挑动了太多人的神经。

有些话可以说但不可以做，有些事可以做但不能说，段辉做的这件事，讲得再冠冕堂皇，都改不了问题的本质——贪功冒领。这也是大领导给事情定的调子。

李副厂长办公室，段辉一脸焦急的站在李副厂长面前。

“厂长，我这怎么办啊？”

“你啊你啊，你办的糊涂，这有什么好抢的？他能打猎就让他去打嘛，至于你这么干吗？”

李副厂长有些恨铁不成钢，沉思片刻说道。

“你去王书记哪里主动承认错误，态度要诚恳,我不方便过去，我去味道就变了。”

至于味道变成什么来，李副厂长没有解释。之所以这么护着段辉，也是因为这个时期后勤是要害部门。

李副厂长之所以不去，一是因为去了有逼宫的嫌疑，二是给事态发展留有余地。

张战刚在锅炉房中添了几车煤后，才安心坐下来吃饭。

想着小食堂中看到的一幕，不由得有些露出了笑容。

水搅混了，是人是鬼才看得清。

都特么以为打猎很轻松，真以为自己是个小卒子，过河就弃了？

让子弹飞一会儿。

事情理清，不滞于心。张战刚吹着口哨，烧锅炉热的他汗流浃背，却依然满面春风。干就要干好，要么就别干，这是张战刚的做事的原则。

安强在办公室中待了一会儿，感觉还是要看看张战刚，一是他毕竟是保卫科张树刚的弟弟，虽然知道不是亲的，但既然发生了这么一件事，还是要看看。有时候，工作要从外围做。

“主任，您怎么来了？”

看着办公室主任突然来到锅炉房，张战刚表现的很意外也很热情，与小食堂中的表现有很大不同，这样安强很舒服，至少说明张战刚对他没什么怨气。

按说直属领导让属下的功绩被人抢了，怎么也要说两句。他安强一句话都没说，那张战刚这个下属没说什么，就证明这人对他安强没怨言。年轻人嘛，情绪都表现在脸上。

不得不说安强的判断，咳咳,啥也不是！

“战刚啊，我都不知道你哥是树刚，你看这事儿闹的，今天上午我也是刚听说，刚好领导来视察，我也没来的及详细调查。让你受委屈了。”

这小话说的很暖心！既拉进了关系，又提现领导的关怀和不容易。

“主任，这事儿不怪你，您甭往心里去！对了主任，介绍信和证明帮我开了吗？我请三天假，把户口和粮食关系关系办喽，要不家里吃饭都成问题了。”

“在办公室放着呢，我这也带着，你等着，我让人送来。”

“那谢谢主任，还是主任仗义！”

“你也别主任主任的叫着，叫我强哥吧！”

“成，强哥！”

“哎，这就对了！”

两人热情了聊了一会儿，安强安心的回去了，他得开介绍信，至于说放到办公桌上，说说而已。

快到四点的时候，接班的人来了。

锅炉房三班倒，每人负责八小时，锅炉房的活也累也热，不过也能喘口气，定量也高，四十二斤，当然现在这个时期减了。

张战刚还没走出厂区，五哥张树刚就追了过来。

“老六，等等！”

“哥，咋了？”

张树刚打量了一下弟弟，看弟弟脸上没什么表情。

“听说你打猎的事情被段辉那孙子给抢了，你不生气？”

张战刚看着五哥那疑神疑鬼的样子笑了。

“生气啊？怎么了？”

张树刚瞬间在心里说了句这弟弟牛皮。

“行，不过听说你在小食堂给段辉儿扎了一针，你这叫没生气？”

“哥，你这什么理解能力？算了，跟你说不清。总之，我没事儿，不用担心。”

“你真没事？”

看着五哥还在担心的问，张战刚心里一暖，“没事，放心吧，这点事还至于放在心里，把你的心放到肚子里去。对了，这两天我得跑户口和粮食关系，我不来厂里，你帮我注意下厂里的动静！”

张树刚不知道弟弟肚子里卖的是什么药，“你让我关注什么啊？”

张战刚感觉哥哥也就干到保卫科长，就到头了。

“哥啊，我扎针了啊，领导班子的反应、中层干部的反应、广大职工的反应，你说让你注意什么？”

张树刚这才恍然大悟，不过感觉要关注的事情有点多，“老弟，你关注这个干嘛啊？”

实在没法解释，“哥，我没办法解释，你就帮我关注一下就行。晚上来吃饭不？要不把俩孩子送过来，我看老爹老娘看着俩孩子，可是高兴的很。”

“行，晚上我让你嫂子带孩子去坐一会儿，我这晚上还有一堆事儿呢，最近有人偷东西，我得盯着点。”

张战刚皱了皱眉，有些担心。

“哥，你注意点安全，你可是有家有口的人，别傻啦吧唧的往前冲。”

“知道了知道了，我知道怎么处理！”

张战刚知道五哥没听进去，可也不知道怎么劝，想着嫂子过去说几句，让嫂子再说五哥比较好。

一身煤灰，张战刚向家走去。

“大领导说的对，我们会认真领悟体会。”

从王书记开始，厂长级别的人纷纷附和，其他人级别没到，没什么说话的余地。

王书记的话说的很严厉，和张战刚有关系吗？一点关系都没有。这是他必须要表达的一种态度，至少要从正面看，身子是坐正的，至于从侧面看，是前倾还是后仰不重要。

他的态度一样是给大领导看的。

张战刚离开小食堂去烧锅炉。

大领导会去插手具体的事情吗，不会，越权跨级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做。

看到王书记他们的态度后，大领导也表了态。

“王书记啊，好了，既然都是为了工作，一时办了糊涂事，也是可以理解的。只要一心为公，犯了错误还是要给人改正的机会。不过大家也要记着，贪功冒领这种事情不要做。”

看到大领导这样，大家都明白领导生气了。

王书记也没有想到出现这么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