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周！”他出言叫住了贾政，以他们的交情的确都是直接叫名字。

“世兄！”贾政春光满面，显然是开心不已：“多谢出言相助。”

唯一的不好就是贾琮设计的英魂碑实在太高，高过了皇权，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朝代，总觉得哪里不对。

“陛下，老臣认为英魂碑可以立，可这规格未免太高。从来没有过这等规矩！岂能逾越祖制？”

不管是新武勋还是旧武勋，清一色的摇旗呐喊，参与那场救灾的文臣也许多觉得此事的确该如此。

几乎是皇帝的亲信，贾政这种举动，反常，太过反常。贾政什么水平他岂会不知？那些人绝对不是贾政的手笔。

“圣上英明！”武勋们毫不犹豫的齐声高呼，大势已定。

“贾政，朕着你全权督办此事。”

“哪里话，自家人不说两家话！”王子腾笑道：“此事又是琮儿的主意吧！”

其中定然有皇帝的亲信在推波助澜，不过摆在明面上的还是四王八公这个旧武勋集团。

王子腾冷着脸走出了金銮殿，这次贾家的动作他可半点不知道，贾政莫名其妙的官升一级，今日朝堂之上，他看的清楚，完全可以用简在帝心四个字来形容。

贾政闻言不由脸色微微一变，合着没有贾琮，他还不能拿出这些主意来？不过贾琮特意和贾政谈了谈，此事不能漏半点。

跪在地上求他，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贾政想要青史留名，贾琮想要低调做人。

他“推脱不过”便顺势答应了下来。

“臣遵旨！”贾政总算是松了口气，果然又让贾琮说准了，他几乎没怎么开口，只是将他们的计划简单的陈述出来，丢到朝堂上讨论，而后，整个局面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向皇帝预想的方向发展。

以贾琮这个年纪来参加秋闱的并不多，即便是能过童生试的天才，也多半是在学院拜得名师之后，多多打磨两年。

贾琮没有那些少年心性，昌平先生十分自信，贾琮的水平只要发挥正常，登榜不是问题，可想要拿到榜首这就要看机缘了。

乡试其实是整个科举过程当中最难的一个，下面三级考试，最难的学院考试只要给县学里捐点钱，和考官没有杀父之仇，一般不会卡你。

可乡试不同，要到省城的贡院之中去考，主考的都是京官，在京城的学生更无需多言了，更是重中之重。

这一次的搜查比之于此前的考试更为严格，贡院外乌泱泱一片人群，慢慢的一一排查，衣服全都是单衫，砚台都不能太厚，毛笔都是镂空的，任何只字片语带入考场，立刻取消资格。

贾琮也见到了号称读书人噩梦的考场号舍。长一米五，宽一米。三面墙，包围着，正面对着中心街道，里面只有上下两块木板。

上面的是桌子，下面的当凳子，等睡觉的时候，把上面的拆下来拼在一起，贾琮这身量，躺上去也伸不开腿。

问题是，他们需要在这里连考三场，每场三天，足足九天六夜。

题量未必很大，可有些人纵然是绞尽脑汁都写不出来。

乡试、会试均有三场考试，考生一场考试就要在号舍里连续待上三天两晚，三场试下来就是九天六晚。只有每场考试结束的那天晚上，考生才能回到住地休息，换洗衣服，整理被褥，更换笔墨纸砚、餐食烛台，以备接下来再战一场。

贾琮自然是秉笔急书一字不改，统一使用馆阁体，也就是正楷，用了一天一夜，写完板板正正的一张大卷，贾琮这才满意的呼呼大睡，知道第一场结束。

除了考场，贾琮依旧是谁都不见，即便是最为亲近的林妹妹，也被其勒令等到考完了才能来。

回去之后立刻忙着和昌平先生复盘，确定没有避讳之后，继续准备下一场。

说起来贾琮的功底是没问题的，唯独害怕，忌讳不清。

火热八月，酷暑难耐，考生挥汗如雨，后面的两场显然没有第一场那么轻松了，尤其是在这么狭小的空间之中，高强度的消耗心力，不少人根本没考完就被抬了出去。

三场考完，贾琮走出贡院，胸中反倒是一股浩然之气，长长的出了口气。

“三爷！”周陶已经备好了马。

“回家睡觉！”贾琮叹了口气：“这贡院是在不好熬啊！这几日有什么大事？”

周陶忙上马跟着：“二夫人身边的眼线回报，她与王子腾去了书信，似乎要促成三爷从军之事。北边的兄弟传讯，罗刹各部蠢蠢欲动，今年冬天怕是要有战事，王子腾有意往边镇而去。”

“整饬军纪哪里有这么简单，京营好说，九边可是个大麻烦，陛下有的忙呢。哪有功夫搭理王子腾。”贾琮摆了摆手“睡觉去！”

贾琮显然是没空跟着去建工，偶尔去一趟，该做的事情都做了，贾芸那便布置已经结束，坐等风云起，再看有时无！

金秋八月，还有一件盛事，朝廷的礼部也该忙活起来了，乡试，秋闱！

“这次，你可猜错了！”贾政笑道：“琮儿虽说天资聪颖，可在这等大事上，尚需磨炼。如今他正忙着科举呢！”

“哦？”王子腾陷入了沉思：“想不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存周近日可是大有进益啊！”

奏疏上去之后，自然引起了满朝波澜，尤其是那些文臣，更是觉得这英魂碑有要叫板文圣祠的意思，奈何武将们呼声太高，高到大有动拳脚的意思。

贾政连连谦虚推脱，可脸上的得意已经快放不下了。王子腾旁敲侧击的在询问贾琮之事，他也只是提及贾琮参与了设计方案，具体的功劳全都放在了他的参谋团上了。

为此，越发让王子腾摸不着头脑。不过如今王子腾节制京营，提督九门，主管的是军政大权，而非工部这些修房子，铺路这些事。

此事也只是稍稍询问了一番，便不再多想，贾政的升迁，就目前来看，是一件好事，他们手中又多了一张牌。

此言一出，满朝寂然，问题果然戳到了要害。

皇帝不疾不徐的说道：“上一次，朕要御驾亲征，你们也是这么说的。这一次，朕要立英魂碑，又是没有这等规矩。没有！不代表不可以有。纵然列祖列宗要问罪，朕自会到九泉之下与他们分说。这个规矩从朕开始，英烈千古，永垂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