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怎样，她玛丽·赫兹都要这样做

因为这是第一次有人陪她过圣诞节，她的小狼，她觉得自己该这么做

市政部门在路灯上挂上了圣诞饰品，公园的入口处也都立起了高大的圣诞树

商家们纷纷推出了折扣，想在节前最后赚上一笔，而前往采购的人们也是络绎不绝

随着圣诞的渐渐到来，整个柏林都提前升腾起一股假日气息

更别提那些人身上的奇怪味道了，廉价香水混着汗液的味道，令她作呕

往年她总是不断收着礼物，巴黎的顶级女装，香氛，璀璨的宝石

但再值钱的宝贝看多了不过也就那样，以至于有时候她心情好就会直接挑些小玩意儿赏给前来打扫房间的女佣

她从来都没有刻意送过谁礼物，因为她平日里已经习惯于享受着旁人的追捧，所以又为什么要纠结于这短短的一天呢

挺好

她不常走在柏林的街头，更不熟系这些购物街，簇拥着她的人群只让她感到慌乱、找不着北

因此在这个关于互相给予的节日里，她总觉得自己是脱钩的

但赫尔曼的出现给了她一个满足仪式感的机会

即便她再怎么厌恶和人们同伍，此时此刻她只觉得自己和身旁的这些柏林人一样过着圣诞，不再是一个人偏居一隅

看着她满心欢喜的样子，她觉得比起自己，女佣会更珍视这玩意儿

领带？西装？皮鞋？她脑子里只能蹦出这么几个词

可他平日里都穿的是制服，这利用率怕是低了点

那他会用什么呢，烟草？这也太没有新意了点，刀枪？？？她一定是想多了…

她踱步走过一间又一间灯火通明的精致商店，终于停下了脚步

万宝龙…钢笔？这好像是个还可以的选择

再怎么说他也会用到钢笔，而且又是名流的标配

律师、政、商人，似乎人人都有一支，而万宝龙的又是其中的佼佼者

她嘴角带起一丝笑意，走进店铺

这两三天，一向放肆的赫尔曼总是有些沉默寡言

派给他的任务不多，所以他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办公室

但他只要一安静下来，脑子里就会不受控制地蹦出玛丽的身影

尤其是她在自己身下时脸上的潮红色和迷离的眼神…

不，不，不能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他猛地拧住了眉头

自己答应了她一起过圣诞，那礼物就是必须的了，问题是他该送些什么呢？

以往他打发那些床伴都是香水和饰品那一类，但对于玛丽这样眼高于顶的女子，怎么可能入得了眼

但以他的经济实力也确实送不了很贵重的礼物

可恶的女人，她到底会喜欢什么

饶是他想破了脑袋，也只是在办公室里静坐了一个小时，什么都没想出来

一撂袖子，他走出房间，拐向一旁走廊那头的办公室

当赫尔曼敲响他的房门时，弗雷德里希刚和凯瑟琳通完电话

她和他说了大哥海因茨的那位未婚妻，说她是位大家闺秀，和她十分聊得来

他听得出她言语中的雀跃，内心也为她隐隐感到高兴

看着突然闯入的同僚，他有些诧异，“赫尔曼？”

这家伙一连几天下班后都不知道偷跑去了哪里，害得他连一个酒友都找不到

现在又这样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吃错药了吗？

“凯瑟琳都喜欢些什么”，赫尔曼皱着眉头，一进门就扯着大嗓子问道

凯瑟琳？

“你问她干什么？”，弗雷德里希也皱起了眉头，这厮怎么回事

赫尔曼突然意识到了自己措辞的不妥，忙打起了哈哈

“我是说，你一般送凯瑟琳…我是指她们女孩子，都送些什么啊”，他一屁股坐在写字台旁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弗雷德里希看着他旁若无人的举动，“你这家伙不是鬼把戏多得很吗？怎么来问我了”

要知道当时凯瑟琳那条红裙子的主意也是赫尔曼出的啊

“我…”，赫尔曼噎住了，他在犹豫要不要把玛丽的存在告诉自己的兄弟

“难得看到你这幅样子，说吧，又祸害上谁了”，弗雷德里希一脸调侃地看着他

“啧，谁祸害谁还说不定呢”，他喃喃道，这迷魂剂一样的女人，明明是自己被祸害惨了

弗雷德里希来了兴趣，“哟吼，柏林居然还能找得到和你棋逢对手的女子”

“好了你可别贫我了，快和我说说你都送过什么吧”，赫尔曼有些无助地抓了抓自己的金发，带着求助的眼神看向他

“额…项链？裙子？花？说实话她不太介意这些”，弗雷德里希回忆着两人的点滴

这让他又念起她了呢，明明才过去一周而已，这让他如何是好

凯瑟琳倒不介意…可玛丽会啊，赫尔曼内心的小人在狂躁地呐喊，他快要疯了

“不如你把自己送给她好了”，弗雷德里希继续落井下石

好不容易逮到这小子这幅样子，怎么能不趁机报仇呢

“你给她整点玫瑰花片洒在床上，把自己裹成个礼物，不是更好？”，他笑得一脸不正经，“正好仓库里还有些剩下的红色布料”

“去你丫的”，赫尔曼对上他嬉笑的眼神

不过这场景光是想想，就让他有些血脉喷张了

“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正经了”，他一脸狐疑地看着弗雷德里希

耸耸自己的肩，弗雷德里希笑得明朗，“谁让我有个好老师呢”

你可够了吧…赫尔曼心想

看着他处理着自己的桌面文件，“急着要走？”，他问道

“我提前请了假，明天的车”，弗雷德里希把一些文件放进抽屉里

“不是吧，这么早？离圣诞不是还有一整周吗”

“家里有些事要处理一下”，他勉强地笑笑

两天前他的父母寄来一封信，让他快些回家，说是他妹妹莉莉的事

信里没有提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单从言语中也能看出写信之人的焦急

因为莉莉从小体弱多病，一直被养在深闺，所以他和这个妹妹并不亲近

父母不允许她参加任何体育活动，甚至连帝国少女队都找人免去了她的征招

他每次见到她都是一副文文弱弱的样子，皮肤白皙，透明得像纸

他甚至怀疑光是柏林的呼啸东风都能把她的大腿骨吹断

但自从他参加军校起，就没再见过莉莉了

背井离乡的这几年，也不知她现在怎样了

回到家中整理好自己的行囊，他出门去附近的商店为莉莉买了一条厚实的兔毛围巾，又给父母买了些礼物

做完这一切，他像往常一样洗漱入眠

第二日中午，他准时登上了开往德累斯顿的火车

她猛地一抬头，才发现到了奢侈品区

正和她意

顺着人群走了很久，她始终不知道该买些什么

的确，他们认识不过一周，她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又不喜欢什么

1938年12月柏林

他们每日除了享床笫之欢就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对话了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对他的了解少得可怜，但她的自尊心又让她觉得自己必须把礼物买得恰到好处

人群突然在前方的路口左右分流，只有寥寥几个人还在往前走

玛丽紧紧围着她油光水滑的貂毛大衣，穿行在人群之中

她要去为赫尔曼采买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