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倾言耸了耸肩，这个动作由其他人来做本该有一丝痞味，但是放在裴倾言身上，仍然优雅的不像话。

孟听晚心里升起了一丝丝嫉妒，看着裴倾言从窗子翻了出去，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裴倾言的脚步顿了顿，眸光深远，他没有多说，只是夸赞了一句，“你的药很好。”

孟听晚琢磨不出来，这到底是真心实意的想夸她，还是另有他意，想了想指了指书桌，“抽屉里有一瓶药丹。”

孟听晚这才想到了裴倾言的病情，“忘了问你，寒毒怎么样了？”

孟听晚一笑，开始赶人，“已经这么晚了，王爷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这次药丹用完，你再服用菱鹿花，我再给你施针一次，你的寒毒就可以解除了。”

自言自语，“或者，我再研究一下药丹……”

嘀咕了一句，“凭什么我的房间他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哪天我也要去言王府一趟，哼。”

孟听晚十分诚实，“大概是你长的比较好看吧，你要是长的丑，我估计没这么热心。”

裴倾言完美如玉雕的容颜上有几分无奈，眸中柔光微闪，“看来我得庆幸我生了一副好容貌。”

次日，千药阁。

上官玺费了一天的功夫都没能查出药丹里面的材质究竟是什么，他十分的意外，自他炼药以来就没有任何药丹查不出里面的材质。

柳疏影心事重重的说道：“少阁主都没法分解这药丹，看来孟师妹制药水平挺高的，可是这么高的制药水平为什么愿意当个默默无闻的弟子？”

裴倾言身子立在窗户边没有动，也没有转头，“你要替我治寒毒？为何？”

像是想到了什么，清丽的小脸立马抬起，焦急道：“当然我也不是说孟师妹是偷盗我药丹之人，我相信她不是那种会故意偷拿药丹的人。”

“不是偷拿，却有可能是捡到了，据为己有。”上官玺神色淡淡，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也没有评判孟听晚，只是说道：“这件事情我会调查，你就不必分心了，抓紧时间把童月的事情解决了。”

“是，我这就去找花导师。”柳疏影低头，在上官玺看不到的角落里勾起了一丝愉悦的笑容。

此刻花小鹿正在她向来简单普通的房间里，横看竖看怎么看都觉得孟歆绵不顺眼中，“听你姐姐说你想要雪颜丹。”

孟歆绵能察觉出花小鹿对她的不善，心里有些打鼓，面上却笑的温柔，“是，绵绵知道要雪颜丹这件事情，实在是很唐突很冒犯，但是荣妃娘娘很喜欢，所以绵绵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拿到雪颜丹。”

花小鹿“哼”了一声，不客气的说道：“说的好听，别以为你说这些我会被你打动。若不是听晚求我，你连跟我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回去记得好好谢谢你姐姐。”

孟歆绵没想到花小鹿会这么不给面子，这些天因为她即将是三皇子正妃，全都是捧着她的人，各种花式夸赞她，没有一个人和她说重话的。

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绞了绞手中的帕子，“姐姐如此为我费心，我自然是会感谢她的。”

花小鹿看了她一眼，“雪颜丹是我正在完善的一种丹药，因为弊大于利，所以无法拿出来为人广泛使用，你确定要拿？”

孟歆绵听的有些不耐烦，“那南阳郡主不是一直使用？都说是因为南阳郡主付出了其他人付不起的酬金，千药阁才同意每三个月给她一瓶药丹。”

花小鹿没有解释，反而问道：“东梁京城不是只有南阳郡主最至高无上了，你知道为什么千药阁只给南阳郡主雪颜丹么？”

孟歆绵的确不知道，摇了摇头，“不知。”

花小鹿慢条斯理的说道：“雪颜丹需要一味药引，十分苛刻，先是用一种冬日的毒虫放在人体内，等到二十一天后，割开手心放血，放出来的血得立马送到冰窖里冻成冰块。”

在孟歆绵逐渐变得不可思议的眼神中，花小鹿继续说道：“冻成冰块后，还要挂在人的身上保持药效的活跃性，但又得防止血块化掉。”

孟歆绵愣住了，“怎么可能？你是说南阳郡主，她……她……”

“南阳郡主每个月拿药丹来，都会把血块与冰块放在一块，让人带到千药阁，这才是南阳郡主付出的酬金，或者说代价。”花小鹿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南阳郡主为了美，可以付出这样的代价，你为了讨好荣妃娘娘，付这个代价，值么？”

孟歆绵头脑有些乱，她有些难以置信，甚至恶意的觉得这是花小鹿故意吓她的，就是不愿意给她雪颜丹。

可她又忍不住的相信，不然千药阁怎么放着明摆生意不做，钱财不赚？

孟歆绵犹豫了，为了讨好荣妃娘娘，用自己的身体养毒虫，并不划算。

花小鹿挑眉，“看来你也并没有那么勇往直前，方才还说无论怎样也要拿到药丹呢，啧啧啧。”

孟歆绵的小脸通红，又羞又恼，“那是因为我没有想过千药阁的丹药，会如此的邪门，还要用人血。”

花小鹿目光一沉，“谁告诉你千药阁没有邪门的东西了，千药阁的弟子想要炼制出来解读丹，就要先会炼制毒药，难道毒药是什么好东西？”

“不要为你的懦弱找借口，你就是不敢。”

孟歆绵听不下去了，猛的站起来，身体还忍不住的发抖，“我没有，我不是懦弱，我只是只是……”

花小鹿满不在乎的点头，“只是不值得，多正常的事情，大家不都是在没有损害到自己切身利益的时候，做什么都可以。”

孟歆绵深呼了一口气，心里默默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失态，平稳了一下心情后，“雪颜丹一事，是我唐突，这就告辞离开。”

孟歆绵跑的有些匆忙，没来得及抬头看路，和进来找花小鹿的柳疏影，正好撞到了一块。

柳疏影皱眉，“你是谁？”

孟歆绵只觉得今天出门不是个好日子，弄得一身狼狈，话都没有回柳疏影，从她身边直接跑了出去。

柳疏影看向花小鹿，“她不是阁中弟子吧？”

花小鹿耸了耸肩，“的确不是，不用管她，你来找我是要询问童月的事情么？”

柳疏影点头，“正是。”

……

另外一边，孟听晚本来在三学堂翻阅古书，忽然赵子蔺进来了，他走到孟听晚身边说道：“你跟我出来一下，今天你和二班的一起考核。”

孟听晚不解，“考核？和二班的一起？”

赵子蔺慢慢说道：“今天是二班的升级考核，考核通过就算有所成就可以离开千药阁了。”

孟听晚继续困惑，“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们学堂的考核也不是今天，而且学堂考核过了应该分七班和八班，怎么也和二班扯不上关系。”

赵子蔺叹了口气，“本来你的考核应该是三个学堂的弟子一起的，但是也不知道上官玺在想什么，非让你今天跟他们一起考核，说你的水平和二班弟子差不多了。”

十分困惑的看着孟听晚，“你现在的制药水平那么好了？”

孟听晚用脚趾头猜，也能猜的出肯定是上官玺想要试探之前的药丹是不是她炼制出来，所以才让她和二班的弟子一起。

咦，疑心真重。

赵子蔺见她不说话，以为她觉得为难，“你要是觉得不行，我现在去和上官玺说。”

孟听晚眼睛一瞪，习医之人怎么能说不行！

所以她拒绝了，“不用了，我行的。”

赵子蔺见她同意，还宽慰了两句，“没关系，就算考核不通过，我也会想办法让你留下来的，你不要担心，也不要紧张。”

孟听晚乖巧脸，“好的。”

孟听晚过去的时候，二班已经在考核了，大家谁也不理谁，一心一意的完成自己炼制的药丹。

上官玺抱肩，心底虽有厌恶，却还是很理智的说道：“这事没有证据，不能随便冤枉人。”

柳疏影神色暗淡，“是的，我没有证据，医仙如今不再避世不再见人，这药丹我一直很宝贝，都没有拿出来研究，所以就算药丹放在我的面前，我也很能辨认出是不是医仙给我的那瓶药丹。”

脸色一变，“她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上官玺紧紧握着瓷瓶，“应该不会，我现在怀疑这瓶药丹不是她炼制的，水平太高了。”

孟听晚乱想了一下，裴倾言已经走到了窗前，显然是要翻窗离开，月光之下，裴倾言的身形显得有几分消瘦。

柳疏影眸子里带着些许算计，将视线转到桌子上那颗深色的药丹时，缓缓道：“其实疏影一直不敢说，这药丹十分像我之前丢的。”

上官玺微怔，“你弄丢了医仙赠予你的那一小布袋的药丹？”

柳疏影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底下的凝重，“嗯。”

“给我？”裴倾言反问。

孟听晚点头，“嗯，上次给你的药丹应该快用完了吧，你的寒毒比较特殊，上次的药丹只是第一阶段，这是第二阶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