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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大结局

  • 作者:月亮蛋挞
  • 类型:历史
  • 更新:2021-07-01 08:54:31
  • 字数:91730字

什么!宋清瞳闻言颇感惊异,青峰观在京城附近,一路上都是官道,什么劫匪胆子这么大?目光看向走到近前的水镜,道服上布满细小的褶皱,衣摆被枝杈划破好几道口子,冻得通红的手背上有一处明显的划伤,连忙扶水镜坐下,“水镜,你都伤到哪了?”

水镜温润一笑:“我很好,瞳瞳。”凤目细细端详,她的目光明澈富有神采,面容白皙中透出红润,看来她已康复,这些天来他的辛苦没有白费。想到她现在怀着身孕,反手扶宋清瞳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会儿,他要为她把脉。

冷君邪见宋清瞳迟迟不语,语气变得更加坚决:“皇上,臣可以交出兵权,但是若是北秦有危臣还是要披挂上阵!请皇上成全!”

宋清瞳眉头微蹙,太医说他中的箭伤到了心脉,从今以后别说不能上阵杀敌,甚至不能劳累和做任何运动,东方瑞怕他承受不了这个打击,不敢将病情告诉他。

宋清瞳的眸光微微闪动,他的回答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战场才是他施展才能的天地,看来他把它看得很重,其实,她给他摆这道难题,却不是因为云瑾之事。

上官潋月望着宋清瞳,简短说道:“文贵君和澄良人来的路上遇到劫匪。”

宋清瞳一笑,夹起饺子咬了一口,赞道:“很好吃!你也尝尝。”

冷君邪不由微笑,冷峻的面容变得柔和,夹起饺子整个放进嘴里,含情的目光注视着宋清瞳,大殿上的气氛温馨起来。

此时,湛卢扶着澄观也坐在椅子上,澄观的头垂得很低,进来以后一言不发。

最先走进来的是上官潋月,其后是澄观,湛卢搀扶着他,他的脚似乎扭到了,最后走进来的人,身穿道服,风姿飘逸,正是水镜!

见水镜和澄观平安归来,宋清瞳悬着的心这才放下,起身离席,问上官潋月:“怎么回事?”

宋清瞳命湛卢找御医来,又命玉儿取来绷带和金疮药,亲自为水镜包扎伤口,一边包扎一边问:“水镜,你们在哪里遇到的劫匪?”

水镜眸光闪烁,目光投向澄观,思索着道:“在京城北郊附近的山谷。”

冷君邪剑眉皱起来,质疑道:“那座山谷本将在平灭离宫乱党时搜查过多次,不见任何异常,而且,你们从青峰观出发到皇宫,根本不会途经那座山谷。”

忽听殿门外响起仓促的脚步声,听声音来的不止一人,宋清瞳放下筷子,目光看向殿门。

水镜道:“瞳瞳,那支曲子我还记得。”

宋清瞳眸光一亮,命人取来笛子,水镜拿起短笛,置于唇边吹奏,嘹亮的笛音响彻殿宇,渐渐地,笛音越来越婉转缠绵,一曲吹下来令人觉得回味无穷。

宋清瞳颌首,这曲子是很好听,只是不像她在皇宫里听过的曲调。

上官潋月的脸上现出一抹了然,这支曲子不是出自北秦,而是南朝,确切的说是西罗!待笛音停止后,上官潋月说道:“这支曲子名曰思归,本来流传于西罗民间,后来经宫廷乐师改良后,在西罗皇室广为流传。”

宋清瞳心思转动,她问过澄观小时候的事,他似乎只记得五岁之后,之前的记忆是空白的,若是紫煞根本不是他的姐姐,那么他的身世又隐藏着怎样的玄机?这支思归曲,是不是预示着他幼时生长在西罗?

此时,太医已为澄观包扎完脚伤,并夹上木片固定,嘱咐澄观十日后才可以去除,百日之内脚上尽量不要着力,退下时留下一副拐杖。

一场意外暂告段落,除夕宴继续,宋清瞳坐回冷君邪身旁,水镜坐在她的另一侧,上官潋月和澄观坐在对面。

宋清瞳环视在座的众人,微微一笑:“今日是合家团圆的日子,你们就当是在家里,不必拘谨。”话音未落,澄观已经吃下去两个饺子,上官潋月也喝了两口茶水,冷君邪笨拙地握着筷子,一片肉颤颤微微送到嘴边。

宋清瞳额上布满黑线,他们就不能给她留点面子,难怪在他们面前,她总找不到当皇帝的感觉,余光发现水镜没有动筷,心中涌起感动之情,还是他待她最好。

目光注视着水镜,温柔地说:“水镜,这次回来就不要走了。”

水镜温润一笑:“这是自然,你忘了吗?我说过要做你的专职医生。”

宋清瞳又是一阵感动,夹起一只饺子放在水镜面前的碗里,饱含柔情地说:“这是我特意命御厨房为你做的素饺,尝尝看。”其实,御厨房每次煮的饺子都分为荤素两种馅。

水镜的身体里有暖流通过,夹起饺子,目光却一瞬不瞬注视着宋清瞳,两个人这厢含情脉脉,其他几个男人脸色不好看了。

上官潋月低头瞧着空空荡荡的碗,一声长叹,叹息声里蕴含着悲凉,凄苦,孤独等等各种忧郁的情感,宋清瞳这才发觉,她光顾着跟水镜荡漾了,不知不觉冷落了旁人。

一只手拢着宽大的袖子,一只手执筷夹起一片青笋放入上官潋月碗里,为澄观碗里夹了一只鸭腿,为冷君邪夹两块牛肉,三个人脸上都有了暖意。

宋清瞳暗暗想,后宫戏里争风吃醋,是不是也源于皇帝没将一碗水端平?看来她要注意了,而且,以后不要将这群男人聚到一起,她又没有分身术,很难照顾周全。

除夕宴结束,四个男人都没有离开的意思,虽然宋清瞳表示要休息了,但是他们一个个依然稳坐如钟,宋清瞳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来。

水镜凤目一闪:“瞳瞳,等会儿我要为你把脉。”

宋清瞳点点头,这个理由很好,她跟水镜一直是聚少离多,在她内心深处也是希望水镜可以留下来。

澄观的嘴巴嘟起来,不满道:“瞳姐姐,阿观行动不便,可以留下来吗?”虽是征询的话语,但是语气却是坚决的。

宋清瞳眉头皱起来,余光见冷君邪扶着桌子正费力往起站,宋清瞳伸手扶住,本想吩咐赤霄湛卢扶他回铜雀宫,眼睛触上一道颇显幽怨的眼神,话到嘴边硬生生咽回肚子里。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对面,上官潋月缓缓站起身,略显迟疑的目光看向宋清瞳,宋清瞳眼锋扫过去,他要是敢说留下来,有他好看!

上官潋月唇角抽了抽,目光闪了闪:“咳,皇上,臣去过问一下搜山的情况。”

宋清瞳舒出一口气:“皇后辛苦了,日前南方进贡来雨后龙井,朕觉得不错,一会儿朕命人送到你宫里。”

上官潋月深深注视着宋清瞳,柔情似水的声音说:“臣谢谢皇上,但是臣更想吃皇上——”声音不高不低,入到耳中格外清晰。

宋清瞳的眼睛立起来,他竟敢当着水镜他们的面公然调戏她!却听上官潋月接着说:“——亲手泡的。”说完唇角高高扬起,她生气的模样真是可爱。

宋清瞳怔了怔,将两段话连在一起,脸上温度蹿升,他绝对是故意的,目光触到上官潋月别有深意的目光,想起那次下毒未遂反被他毒晕,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热,咬着牙恶狠狠地说:“皇后若是无事,下去忙吧!”

上官潋月不禁心情大好,脸上带着笑离开寝殿。

宋清瞳稳了稳紊乱的心跳,剩下三个男人,还是感觉多了些,头疼地揉着太阳穴。就在这时,承影适时进殿:“皇上,太傅遣人来接荣贵君回府换药。”

宋清瞳舒出一口气,又解决掉一个,紧紧握住冷君邪的手,恋恋不舍地说:“阿邪,你随太医回去换药,朕明日下了朝,去太傅府看你。”

冷君邪早看出宋清瞳为难,虽然他很想她陪在自己身边,但是,她跟水镜久别重逢,有许多话要说,不再刁难:“瞳儿,阿邪先回府了,明天记得来府上。”

宋清瞳重重地点点头,赤霄湛卢扶着冷君邪走出寝殿后,宋清瞳的目光落在澄观身上,澄观故意扭过头装作不知。宋清瞳眉毛挑起来,他以为这样子就可以躲过去?吩咐:“鱼肠,扶澄良人回去休息。”

鱼肠现身,澄观撅着嘴拄拐站起身,瞳姐姐明显偏心!负气的没用湛卢搀扶,拧拧地出了寝殿大门,其实他心里有话,想要告诉宋清瞳。方才,他听到水镜吹的曲子时,脑海里忽然闪现一个雍容华贵美若天仙的女人,而且,那个女人朝他露出亲切笑容,记忆很模糊。算了,等他的记忆清晰了以后再说吧。

澄观走后,宋清瞳命宫人将筵席撤下去,搀扶着水镜坐到龙床边,灼亮的眸子注视着水镜,他内伤未愈又经过一场打斗,体力严重透支,温柔说道:“水镜,我来帮你宽衣。”

水镜握住宋清瞳伸过来的手,脸上温暖含笑:“不急,我先为你把脉。”

宋清瞳一阵感动,他对她总是这样好,她能为他做些什么?

水镜的将指头搭在一段皓腕上,片刻后,心情变得越来越沉重,她腹中的孩子,先天不足是一定的,而且能不能生下来都很难说,叹息一声,松开手。

宋清瞳的额头渗出汗珠,焦灼地问:“孩子怎么样?”话语间,眼眶微红,眼中闪动着泪光。

水镜将宋清瞳的紧张脆弱看在眼中,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他就是拼了性命也一定要为她保住,握住宋清瞳发凉的小手,宽慰一笑:“瞳瞳,孩子现在很好,你只需记得平时不要操劳,过几天,我再炼制安胎丸,你吃了以后就不会有问题了。”

宋清瞳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不去探究话里的真假,做母亲的人心都是一样的,只愿将孩子往好的一方面想象,微笑着说:“既然没事,安胎丸不急于一时,等你的伤完全好了再说吧!”

水镜点点头,她腹中的孩子恐怕等不及他伤好的那一天,他必须抓紧时间,只需要三天,安胎丸便可以炼成,明天他就得起身回青峰观,用紫铜炼丹炉效率会提升,也许用不上两天。

大手温柔的抚上她的肩头,宋清瞳顺势依偎在他的怀里,帐幔轻轻阖上,殿中烛影摇红。

三日后

景德宫中,宋清瞳席地坐在茶台前,眼中欣赏着上官潋月炫目的泡茶手法,鼻子里闻着浓郁的茶香,还未品茶已然陶醉,当然,她来他这里是有正事的。

除夕那晚,她在冷君邪面前信誓旦旦要拿下萧煜,说得简单做起来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唯一可行的法子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对萧煜来一个美人计,可是,和亲的人选着实让她犯难,上次萧煜在画册上选中的和亲对象是东方瑞的孙女冷红菱。

昨日冷红菱登上金銮殿,主动请求和亲辽国,这让宋清瞳深感意外,冷眼观瞧,冷红菱在大殿上举止大方得体,一望之下,眉宇间透出飒爽英气,甚至东方瑞在一旁一力保举,但是,她不会派冷红菱去和亲。

“皇后,听闻你有一名手下擅长易容,朕想派一名女子去辽国和亲。”确切的说,她想派一名会武功的女子易容成冷红菱的模样。

上官潋月抬眸瞟一眼宋清瞳,眸光闪了闪,“本宫倒是觉得,皇上没有必要大费周章。”

宋清瞳微微一怔,他有办法?问:“皇后怎么看?”

上官潋月将泡好的茶水递给宋清瞳,答道:“冷红菱是京城十大美人之一,聪敏多才自幼习武,她的武艺不比她的美貌逊色。”

宋清瞳闻言眼睛闪亮,照上官潋月说的,冷红菱倒是和亲的上佳人选,更何况的被萧煜钦点的。不过,欣喜的心随即一沉,冷红菱是冷君邪的堂妹,派她去和亲,她对不起冷君邪,此事不可行。

上官潋月见宋清瞳还在皱眉头,微微一笑:“本宫听闻冷红菱素来胸有大志,自幼刻苦习武,即使皇上如今恢复了武功,也不见得能够打赢她。”

宋清瞳先是一怔,脸上很快变黑,目光紧盯着上官潋月,他怎么张口闭口都是冷红菱,还对她这么了解,不冷不热地说:“看来皇后对冷姑娘蛮青睐的,不如朕把她钦点给你?”

上官潋月脸上的笑容不由加深,他是不是可以将她的话理解成——她吃醋?却听宋清瞳话锋一转:“只可惜,她阿邪的妹妹,朕不会委屈了她,你一个失了身的男人肯定是配不起她。”

这回轮到上官潋月脸上发黑,失了身?用来形容他这个堂堂须眉太不合适!其实,上官潋月忘记了,这句话原本出自于他。

上官潋月好容易缓过来这口气,默默摇动手中的茶杯,撇去茶沫,悠悠地说:“皇上若是实在不放心,可以派人寸步不离保护她。”

宋清瞳点了点头,她还要征询冷君邪的意见,而且,还要往辽国飞鸽传书,妥善安排。

低头啜一口茶水,她头疼的不止这一件事,那日赤霄和鱼肠率队搜查山谷,没有找到半片画纸,这两天一直没有劫匪的踪迹,水镜回道观炼丹去了,临行前告诉她山谷那晚澄观的反常,这让她怀疑这伙劫匪跟紫煞有关。

“关于那日的劫匪,皇后觉得是些什么人?”

上官潋月一阵沉吟,道:“臣怀疑是庆王的人,不过,现在还不清楚他们到底有何目的。”

宋清瞳眉头皱起,差点把庆王给忘了,脑海里快速闪过一个想法,但是快得让她不及把握,所有事似乎都围绕着澄观,虽然她知道澄观是无辜的,还是命人暗中监视,京城周围也加强防卫,庆王不除始终都是隐患,这其中更包括紫煞!

回到寝宫,宋清瞳叫出承影和湛卢,吩咐:“去官塾为朕挑选十名聪敏好学适合练武的孩子,年龄在六岁到十岁之间。”她信得过的人太少,赤霄他们还是楚天墨送给她的,是时候培植自己的势力了。

转过天,承影和湛卢引着十个孩子来到宋清瞳寝宫,十个孩子在宋清瞳面前站成一排,宋清瞳看了看,不论高矮长得都很精神,目光落在其中个子最小的孩子身上,小脸粉雕玉琢长得着实可爱,一双大眼眼尾上翘,黑漆漆的瞳子显得极富神采,不过,看他的年纪似乎不到六岁。

宋清瞳问那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小孩儿眼珠转了转,脆生生回答:“回皇上,小人名叫金禾,今年五岁。”

承影连忙禀道:“禀主子,属下见他根骨不凡,是练武的材料,所以自作主张带他来见皇上。”

宋清瞳颌首,看着金禾不禁微笑,看他年纪虽小,但是谈吐有致毫不怯场,想必将来不可限量。

金禾眨了眨眼睛,大概觉得宋清瞳没有传闻那么可怕,心里最后一丝紧张荡然无存,“皇上,金禾有一个请求。”

宋清瞳越发觉得这孩子可爱,温和一笑:“请讲——”

金禾认真地说:“金禾希望可以利用课余时间修习武功,将来成为文武全才,为皇上效力。”

湛卢不出所料的眼神瞥一眼承影,承影额上冒汗,此刻很后悔该听湛卢的劝告,这小孩太精灵,似乎不适合做暗卫。

宋清瞳笑意加深,这小孩不但机灵而且很有抱负,心里由衷喜爱,吩咐承影湛卢,这些孩子虽是要培养成暗卫,但也不可荒废了学业。

承影湛卢诺诺应着,同时呼出一口气,看来皇上很喜欢这孩子,他们要重点培养了。

时光荏苒,一晃过去三个月,冰雪消融,春回大地。

这日,宋清瞳下了早朝,乘着龙辇先去了御书房,上官潋月还像往常一样,坐在太师椅上批阅奏折,见宋清瞳走进来,早已起身上去搀扶,玉儿承影退出御书房,宋清瞳扶着上官潋月的手臂,缓慢走到龙椅前坐下,现在肚子里的孩子已六个多月,她平时倍加小心,作息也很有规律。现在,她经常能够觉出胎动,看样子孩子很健康,水镜也是这样说的。

上官潋月看着宋清瞳略显笨拙的动作,不由蹙眉,“身子不方便就不要来这里了。”

宋清瞳闻言面色一沉,他在嫌弃她?其实上官潋月完全出自一片好心,但是听到她的耳朵里就变了味。宋清瞳平时是不大照镜子的,那是因为她对自己的容貌很有自信,但是现在这种自信随着腰围的增长在一点点流逝。

那日,她无意间照镜子发现,她的脸变圆了,白嫩的脸颊上生出了难看的斑纹,她变丑了,她的脸成了活脱脱一张芝麻饼,这让她情何以堪。上官潋月一定是厌烦看到自己这张脸,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不光是他,水镜也这样,他昨天晚上就不辞而别。

其实是宋清瞳想多了,这也许就是女人怀孕的过度反应吧。今天是三月初三,这在北秦不是一个重要的节日,但是对于道士而言,却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水镜是回道观去主持一年一度的真武大帝寿诞盛典,之前水镜跟她提起过,不过,早被她望到了脑后。

宋清瞳沉着脸扫一眼桌案上的奏折,冷冷地问:“有从辽国发来的消息?”

上官潋月早已适应宋清瞳越来越古怪的脾气,微笑回答:“还没有。”

宋清瞳的心又是一沉,冷红菱嫁过去两个多月了,她派赤霄鱼肠保护她,一个月前赤霄传信来,右院大王表示愿意与她合作,又称冷红菱很得宠,这无疑是好消息,冷红菱若能怀上身孕,萧煜便没有必要留着了。

“还有什么大事?”宋清瞳依然沉着脸问。

“没有了。”上官潋月的笑容越发温柔,她生气的模样像个闹脾气的小孩,不知她将来如何当人家的娘亲,眼见宋清瞳眼锋扫来,上官潋月的心跳漏了半拍,忽然想到了什么,“哦,对了,楚相和安南王发来折子,定于这个月初十返京。”

“什么?”宋清瞳腾地站起身,这个消息对于她敏感脆弱的神经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她这个样子不能见他们!

上官潋月连忙伸手去扶,“你慢点——”牙根有点泛酸,至于这么兴奋?他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宋清瞳神色不安,反手拉住上官潋月的手臂,“南朝的事情这么快就解决了?没有未办的了?”

上官潋月微微一怔,一时间没明白宋清瞳的意思。

宋清瞳启发道:“南朝的货币计量跟北秦有很大不同,还有汉字语言,让他们把这些处理妥当了,再回来吧。”

上官潋月诧异地看着宋清瞳,他没听错吧?这些可不是十天半月就能办完的,他越来越猜不透她的想法了,不过,不管怎么说,她不想尽快看到他们,他的内心还是雀跃的。

“皇上说的是,臣这就拟旨。”

宋清瞳长长呼出一口气,可令她始料不及的是,五天后,楚天墨和风凌雪提前归来!

接风宴是上官潋月主持的,气氛还算热烈,席间众臣频频举杯,楚天墨温和含笑,耐心回答每一位大臣的提问,风凌雪的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朝臣的敬酒也很有风度的一一饮下。

上官潋月端坐在御座上,注意到楚天墨和风凌雪的话都很少,脸上的笑意不达眼底,心中明白他们是想见宋清瞳,唇角暗暗勾起,今晚他们恐怕见不到她了。

铜雀宫

宋清瞳走到床前,看向平卧在床上的冷君邪,这些日子待在宫里,他的面颊恢复红润,方才铜雀宫的太监过来禀告,冷君邪胸口痛,所以赴宴之前特意赶来看望。那个坏消息她还没有告诉他,只告诉他还需静养暂时先不要练武。

“阿邪,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说话间,宋清瞳坐到床边。

冷君邪的目光望向宋清瞳,她一身盛装打扮,头顶戴着精致的冕旒,她穿得这样隆重是去为楚天墨和风凌雪接风吧,想到她有事务在身,还抽出时间来看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抬手握住宋清瞳的小手,低声说:“瞳儿,我想你了。”

宋清瞳一笑:“阿邪,你不是天天都能见到我。”面容因这一笑变得异常柔和。

冷君邪望着眼前明艳的笑脸,心神早已荡漾,此刻他只想将她揽入怀里,这个想法刚一冒出头,就被冷君邪付诸实践,手上用力一带,宋清瞳微微一怔,以她目前的武功,对付冷君邪根本不在话下,但是她怕她伤到他,只是护住腹部,没做任何反抗,躺倒在冷君邪怀里。

“留下来陪我!”

冷君邪说着,似乎是怕她跑掉,紧抱住怀里的人,宋清瞳忽然想到,他或许不是胸口痛吧,无论是楚天墨还是风凌雪,在他内心深处都是排斥的。心底涌起怜悯,是不是受伤的人心灵会变得脆弱?

“好的,阿邪,今晚我留下来陪你。”

冷君邪本来对自己无理的要求没抱希望,不成想宋清瞳竟然应下,惊喜之余,心中幸福流溢,饱含感情说道:“瞳儿,不论过多久,十年还是二十年,这一辈子,即使你厌倦我了,我都不会离开你。”

宋清瞳一阵感动,她能够给他的太少,仰起头轻啄冷君邪的嘴唇。

冷君邪心中荡漾,见她的手极是轻柔的放在浑圆的腹部,轻叹一声:“瞳儿,我希望你怀的下一个孩子,是我们的。”

宋清瞳听了满怀柔情,生一群小孩是不是很有成就感?不过一想到自己现在辛苦的样子,这辈子她再也不想怀小孩了!

冷君邪继续憧憬:“希望我们的孩子是个男孩,那样等他大一些,我就可以亲手教他武艺,带他上战场!”

宋清瞳暗暗叹息,她该怎么对他讲?现在气氛温馨,她还是不要破坏了,改天吧,心里寻思着,这个时辰宴会大概结束了,他们归来她连面都不见,有些说不过去,撩起眼皮瞧一眼唇边挂着微笑的冷君邪,那两个人公然违抗她的旨意提前归来,就算是一个小小的警告吧。

内廷宫门处,上官潋月挡住楚天墨和风凌雪的去路,淡淡一笑:“皇上吩咐,楚相和安南王皆是外臣,不方便进出后宫。”

楚天墨的心不由一沉,他刚一剿灭庆王大军,宋清瞳便要他马不停蹄赶往南朝,前些天,他同正准备启程,又收到飞鸽传书来要他整合货币统一汉字,这明摆着是不想他回来。

看来她的气还没有消,是他让她失望了,可是那种严峻的局势,北秦军队的士气越来越低迷,通州眼看不保,他不得不另立新君,他计算着,水镜的丹丸大概炼成以风凌雪的效率应该送到,所以他才决定出兵突袭!

上官潋月见楚天墨沉吟不语,宽慰道:“本宫对皇上解释过,相信皇上心中有数。”

风凌雪长目眯起,他自然明白宋清瞳对他是不满的,虽然此次收复南朝他的功劳最大,但是他故意欺瞒她罪状也不小,他现在尝到害人害己的滋味了,不过,他成功将楚天墨拉下水,心里一点儿不后悔。

转过天

宋清瞳登上金銮殿,眼睛扫一眼大殿上,在朝列前排位置发现两道熟悉的身影,绛紫朝服的楚天墨和白衣翩跹的风凌雪,一个沉稳肃穆,一个清绝出尘,宋清瞳的心跳不禁加速。

群臣三拜九叩山呼万岁后,开始今日的朝议。

风凌雪的目光毫不掩饰地看向宋清瞳,视线跃过她凸起的腹部,投在她的面庞上,她的脸变得丰盈红润,她正俯视群臣,目光温和中透着威严,当触及他抛去的魅惑眼神时,长睫明显一颤,快速移开视线,风凌雪见状心情大好。

楚天墨首先出列,此时他的心情激荡难抑,自宋清瞳从帷幕后走上金銮殿,他的眼尾的余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她,历尽磨难,他们终于劫后重逢,她穿着厚重的龙袍,腹部明显隆起,那是他跟她的骨肉!

稳了稳激动的心绪,楚天墨禀告:“启禀皇上,臣收缴南朝兵权,巡视南方,已将南朝所有官员重新造册,录入北秦官牒,同时整顿吏治,并将其中清廉干练的官员举荐来京城……”末了说道,“臣自作主张免去南朝三年赋税平定民心,请皇上降罪。”

宋清瞳颌首,楚天墨办事她是放心的,免去南朝百姓赋税,楚天墨早就发来折子,她也同大臣们商议好了,但是她故意刁难迟迟未传下圣旨,因为她明白,以楚天墨的魄力,即使没有皇帝的圣旨,他认为对的也会照做不误。

朱栗出列道:“启禀皇上,南朝刚刚收复,民心不稳,臣以为楚相虽是擅作决定,但是有效稳定了民心,请皇上念在楚相一片忠心的份上,饶恕他轻君之罪。”

宋清瞳看一眼朱栗,方正的脸上多了几分沧桑,那时,楚天墨得知朱栗含冤下狱,常去狱中看望,朱栗在家养病其间,楚天墨也经常过府探望,两个人已结成莫逆之交。

“看在朱大人的面子上,朕不予追究,不过,下不为例。”

楚天墨勾起唇角,跪下谢恩,他虽远在千里之外,但是朝廷的大事小情全在掌握之中,关于免税方案朝廷早已拟好,宋清瞳却故意不传圣旨,她这明明就是想看他的笑话,她永远都是个孩子。

风凌雪移步至殿心,清透悦耳的声音禀道:“南朝皇宫王府的金银财物臣已核对,最后一批明日运抵京城,臣已将南朝皇宫变作南巡行宫,皇室成员全部废为庶民,太监宫女解散并作妥善安置,南朝在战争中死伤的将士臣已发下抚恤金,安抚事宜完毕。”

宋清瞳颌首,脸上和悦带笑:“安南王,你虽然身为南朝王爷,但是以大局为重,如今天下一统,朕必当重重封赏,安南王府在京城的行馆,朕已着工部为你建成,江南一带富庶之地,朕有意赐给你做为封地,不知安南王意下如何?”

风凌雪长目微闪,回道:“臣谢谢皇上美意,可是臣哪都不想去,臣只想住回长信宫。”说完,眸光潋滟流转,深有意味地看向宋清瞳。

宋清瞳的心一阵快跳,他又在用眼神魅惑自己!对他的惩罚差不多了,但是,一想到他将自己骗得团团转,置将士们的生死于不顾,心肠立刻硬起来,她不能就这么让他称心遂意,眼见大臣们一脸八卦交头接耳,宋清瞳的脸沉下去,“此事再议——”

退朝后,宋清瞳命福全带风凌雪去参观新建的王府,风凌雪对王府没有兴趣,但是他有错在先,不能驳了宋清瞳的面子,朝宋清瞳淡淡一笑,走在福全身后。

宋清瞳则乘着龙辇前往御书房,余光见龙辇侧后方随行的一道绛紫色身影,心微微一动,故作不知,目光看向前方。

龙辇在御书房门前停落,在玉儿承影的搀扶下,宋清瞳不疾不徐走进御书房,没有看见上官潋月熟悉的身影,楚天墨归来,奏折这种麻烦事他自然也就甩手不管。

走到龙书案前,身后沉稳的脚步声也随之停住,一时间宋清瞳心潮翻涌,久别重逢,内心的激荡自不用说。

御书房里的气氛有些微妙,宋清瞳挥手命宫人退下,手扶着桌案,背对楚天墨而立,清澈的声音吐出唇:“相父爱国爱民,可谓忠臣楷模,朕替百姓替社稷谢谢相父。”

楚天墨凝视着明黄色的背影,冕旒珠串随着她微颤的身形,轻轻晃动,上前两步,距她仅一尺之遥,熟悉的馨香在鼻间萦绕,早已变得柔肠似水,低沉而温柔地说:“瞳儿,战场上的事我不会为自己开脱,当时我的确不顾你的安危冒险出兵,得知你安然无恙,我的心总算放下。”

宋清瞳默默听着,这些日子来,她一直犹豫不决,脑海里总是回响起风凌雪说的那句话——她跟他只适合做君臣!事实也的确如此,现在,他当她的面亲口承认!

细想起来,他为她疗伤辅佐她登基,那是因为她是先帝的女儿,而不是出于对她的爱,另立新君率兵突袭,那种冷酷雷厉的手段,她若是旁观者一定会为他喝彩,可惜,她不是!不论是冷君邪还是水镜,包括风凌雪,她相信谁都做不到,他们才是真正顾念她的男人。

如果不是那日她向他表白,也许这一生他只会当她是皇帝,他们之间除了做君臣再无可能,这段感情也许该放下,他对她用情不深,他真正在意的是江山社稷,他的位置不在后宫,朝堂上才能让他大显身手。

想到这里,宋清瞳转过身面对楚天墨,淡然一笑:“相父,朕的身体不宜劳神,这段时间,奏折还要麻烦相父代为处理。”

楚天墨望着近在咫尺的淡定面容,呼吸不禁一窒,她看向他的眼神不再迷离,她的笑容不再甜蜜,他以为他只要保住了北秦,她便不会怪他,实际上,他太不了解女人的心,她始终是在意的。

明黄色的身影消失在御书房门外,楚天墨无力地扶着椅子坐下,她既赠他并蒂莲,可见在心目中有多看重他,越是看重,越是容不得半点瑕疵,人心不会一成不变,方才他若将当日他为她所做的努力,和面对的危急局势好好解释一番,或许不会是眼前的结局。

叹息一声,想到她交待下来的政务,伸手从书案上拿起一本奏折,展开来观看,才发觉眼前模糊成一团,无论怎样努力也看不一个字,缓缓放下,双手扶起额头,他做错了吗?第一次对自己做过的决定产生怀疑。

皇帝寝宫

入暮时,玉儿进来禀告:“皇上,安南王在宫门外求见。”

宋清瞳倚在软榻上,阖着眼睛如若未闻,抬手命乐师接着弹曲,玉儿讪讪退下。

澄观嘴巴咧开,如今他的脑袋不再光秃,也蓄起了头发,云先生在他心中已经是昨日黄花,他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风凌雪,讨好般凑近宋清瞳,伸出手为宋清瞳捏腿,心中不由想,以前瞳姐姐的腿瘦得像麻杆,现在好有肉感,他好喜欢摸。

宋清瞳挑起眼皮,睨一眼澄观,目前她最厌烦的事情就是被人摸到,体重蹭蹭飙升,越长越像一只水桶,不过,他的手法——啧啧,捏得她好舒服,闲及无聊问起:“阿观,你的手艺跟谁学的?”

澄观得意地一扬下巴:“舒服吧!在南朝时阿姐叫我按给她,直到按得她满意,才答应带阿观去流羽宫见瞳姐姐。”

宋清瞳打一个寒噤,忽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腿往回收了收,看着澄观干咳一声:“额,阿观,你阿姐有没有……那个,你有没有被她——”

澄观愣住了,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宋清瞳,捕捉到她暧昧不明的眼神,脸刷地红了,嚷着:“瞳姐姐,你在说什么?她是我阿姐!”

宋清瞳松了一口气,见澄观委屈的眼睛里泛出泪光,连忙安抚他受伤的心灵,“呵呵,朕只是随便问问,有也没关系,朕不介意的。”

“说没有,就没有!”澄观羞恼道。

宋清瞳揉了揉耳朵,至于这么激动吗?“好了好了,朕知道了。”

这时候,玉儿又进来禀告:“皇上,安南王说,你若是不见他,他就在宫门外长跪不起。”

宋清瞳不由笑了,挑眉道:“他若喜欢随他跪去。”这招太没有新意,纪云鹤早就用过了,想到纪云鹤,不知他现在怎么样?

玉儿心中叹气,男儿膝下有黄金,更何况他还是离宫宫主,南朝的王爷,而且她看得出,他对皇上是动了真情的,。

澄观的眼珠咕噜噜直转,嘴巴撇起来:“下跪学的是纪云鹤吧,不过风凌雪照纪云鹤差远了,有胆量他也去出家!”

宋清瞳闻言一怔,却听澄观又说:“唉,其实纪云鹤也挺可怜的,听人说,过了除夕他不顾溯阳郡主以死相逼,跑到山上去出家,看来他对瞳姐姐是动了真情的。”

宋清瞳心中微动,她对纪云鹤没有那方面的感情,不过,听到他出家的消息,还是觉得惋惜。但是,她也不可能因为这个接受他,后宫里的男人已经够多了。

看一眼自言自语的澄观,过去他张口闭口不离云先生,现在云先生在他口中成了风凌雪,想起被囚那段时间,他在风凌雪面前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模样,心中好笑,问:“阿观,你喜欢听这些曲子吗?”

澄观眨了眨眼睛,回味着道:“今天的曲子很好听,但是阿观更喜欢昨天和前天的曲子。”

宋清瞳略感不解,今天的曲子和之前她命乐师演奏的曲子,都是在西罗广为流传的,听起来没有什么区别。

到了用膳的时间,澄观照例留下来用晚膳,再次对饭菜大加褒奖,这些饭菜也是宋清瞳吩咐御厨房仿制西罗的口味做的,她希望对他恢复记忆有帮助。

直到亥时,澄观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宋清瞳的寝宫,宋清瞳自从回来后,从不留人在寝宫侍寝,昨晚宿在铜雀宫是难得一见的。

澄观走后,宋清瞳招来弹琴的乐师,问起昨日和今日的曲子有何差异,乐师答:今日弹的是西罗民间的曲子,而之前演奏的是西罗宫廷里经常演奏的曲子。

宋清瞳一阵思量,难道说澄观的身世跟西罗皇室有关?十一年前他正好五岁,正是失去记忆的那一年!宋清瞳思索着这样想着,在宫人的服侍下,沐浴更衣。

走到床前,正要安歇,玉儿一步一步走进殿,迟疑地看一眼宋清瞳,禀告:“皇上,安南王一直跪在宫门外,刚刚冻晕过去,他倒在雪地里没有人理睬,奴婢觉得他有些可怜。”

宋清瞳勾起唇角,这就晕了?纪云鹤还能跪上两个时辰呢,她不信他这个绝世高手反不及没有武功之人!

吩咐:“把他抬到御医院,让太医给瞧瞧。”

玉儿眼皮直跳,皇上的心肠越来越硬,安南王只能是自求多福了。

宋清瞳将玉儿悲悯的表情收入眼底,未经世事的少女还是太嫩了,一点不了解男人的险恶用心,玉儿若是像自己这般在同一个地方摔过两次,下一回保准有多远躲多远,伤不起啊!

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不知过了多久,忽听殿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宋清瞳倏然睁开双目,借着淡淡的月光,看见玉儿推门而入,跪在殿门处:“皇上,安南王,安南王他——”颤抖的声音止住,抬头瞧一眼宋清瞳。

宋清瞳坐起身,看着浑身抖作一团的玉儿,面露不悦,玉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沉不住气!

“安南王怎么了?”

玉儿抖着唇回道:“安南王不行了!”声音沉痛。

宋清瞳失声叫道:“什么?!”撩被子下地,光裸的双足触到冰凉的地面,心中不由一动,她险些上当!重新坐回龙床上,问:“怎么回事?”

玉儿抽泣着禀道:“奴婢按皇上的吩咐,命侍卫将安南王抬到御医院,太医探过鼻息把过脉,就让奴婢准备后事。安南王在弥留之际,求奴婢将他抬来,跟皇上见最后一面。”

宋清瞳暗忖,凭风凌雪的武功,若想伪装成濒死状态不是难事,看来她还真是低估了他,看来玉儿和太医都上当了,好气又好笑道:“这么说,你把他带来了?”

玉儿点点头:“奴婢斗胆善作主张,请皇上治罪。”

宋清瞳抬起手揉着太阳穴,风凌雪真是不简单,不动声色间就把她身边的人给收买了!沉肃说道:“玉儿,你罔顾朕的信任,罚你闭门三日思过,安南王照原样给朕抬回去。”

玉儿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皇上罚她是应该的,但是,安南王至死都见不到深爱的人,岂不是太可怜!抖着嘴唇正要求情,忽见大殿的地面上出现一条被月光拉长的人影,玉儿抬头看去,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

来人唇边漾笑,白衣飘摆间错身而过,玉儿震惊的目光犹豫地转向宋清瞳,宋清瞳略微摇首,朝她一摆手,玉儿知道被骗,恼怒地瞪一眼风凌雪,咬着牙根退出寝殿。

宋清瞳看着越走越近的白衣身影,冷冷地说:“风凌雪,你犯了欺君之罪,你说说看,要朕怎么罚你?”

风凌雪走到床边,温柔一笑:“只要可以揽你入怀,给你当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这情话说得未免肉麻了一些,若是别人说,宋清瞳可以接受,可出自拥有天人之姿的风凌雪之口,宋清瞳就有些接受不良了,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目光不觉看向白衣,月光下,他温柔如水的眼波里,盛着不易察觉的疲惫,从南朝到京城只用了短短五天,想必他跟楚天墨一定是日夜兼程马不停歇,忽见雪白的袖子在眼前一晃,下一刻,风凌雪已经轻盈地翻到床上,双臂从自己身后环绕,将她揉入怀中。

宋清瞳心波荡漾,其实她从来没有真正恨过他,女人的心其实很奇怪,一个男人不管做了多么不可饶恕的事,只要他爱她,视她为此生的唯一,那么,即使耍些手段,她即使不爱他,也绝不会恨他。相反,一个男人若是弃下她,即便再优秀拥有再崇高的理想,她也是怪他的,就算嘴上不说。

月夜无声,二人相拥在床上,呼吸之间感受着彼此深沉的喘息。

风凌雪柔情满怀,臂弯里是渴望已久的温香软玉,鼻子里嗅到的是散着馨香的发丝,手不由自主在宋清瞳身上游走,不期然触上腹上的凸起,心底里泛起酸意。

宋清瞳半阖着眼睛,享受着风凌雪的触摸,忽觉他的手停在她的肚子上,想起他对楚天墨的排斥,她不知那是不是嫉妒,因为风凌雪太过完美,从来只会被别人嫉妒。

“曼卿,朕再问你一次,你确定放弃江南封地,选择留在后宫?”

风凌雪伸手将宋清瞳的身体转向自己,长目一瞬不瞬注视着宋清瞳,动情说道:“瞳瞳,曼卿若是后悔,当初便不会饮下毒酒,若是后悔,之后我便不会助你拿下南朝!”

宋清瞳闻言,胸中感觉一阵激荡,他待自己真心可鉴,虽然有时弄点手腕,但是她可以不去计较,后宫沉闷了些,他这样她倒觉着很有情趣。

“曼卿,你真好!我越来越喜欢你。”宋清瞳由衷地说。

直白的情话令风凌雪神魂摇荡,“瞳瞳,我爱你……”将宋清瞳搂得更紧,良久,风凌雪忽然长叹一声。

宋清瞳暗暗瞟一眼风凌雪,只见他的目光深沉,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心下顿时一警,他不会是又在打坏主意吧?

风凌雪道:“瞳瞳,俗语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等你把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是不是可以孕育我们的孩子?”

宋清瞳闻言心中烦躁,昨晚冷君邪已经跟她预定,如今风凌雪也要,这样的要求合情合理,她没有理由拒绝,少不得应下,“好啊,曼卿,我也想生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话虽如此,心里却在想,生下腹中的孩子后,她只要记得吃药相信不会再怀上。

风凌雪心情大好,脸上的笑容不断扩大,将宋清瞳拥得更紧,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希望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是位公主,长得像你一样美丽,等她长大了,身后也是跟着一群臭小子,到时候,我把他们都打跑,想娶我女儿,要先打得过我!”

宋清瞳扑哧一笑,他是不是不打算把女儿嫁出去?世上能打过风凌雪的男人还没生出来呢!

耳畔继续响起风凌雪的憧憬:“我们的第二个孩子是一位皇子,等他识字后,我就教他兵法谋略!”

宋清瞳心中好笑,恐怕他的两个愿望都不会实现了,五年之内,她没有再要孩子的打算。

风凌雪叹息一声,又说:“我还会带他们回西罗,去那里祭拜他们的祖母。”

宋清瞳心中一动,思索的目光看向风凌雪,他的母亲是南朝皇妃,为什么会葬在西罗,看得出他对西罗抱有深厚的感情,那么为什么十年前他要亲手灭掉西罗?还劫持了西罗皇子,那名皇子现在是生是死?

风凌雪的眸子里闪动着温柔的月华,一些事压在他心里很久了,今晚他想告诉她,修长的指头轻抚着宋清瞳的面颊,低醇悦耳的声音说:“母妃生得很美,见过她的人都会惊为天人,记得儿时,父皇非常宠爱母妃,除了处理朝政,闲暇时光都是在母妃宫里度过的,那时我很幸福,可是在我七岁那年,母妃离奇失踪,父皇出动所有锦衣卫也没有找到她,皇后举证说母妃是跟人私奔的,父皇信以为真,皇后又说我非父皇亲生,父皇不信便滴血认亲,结果血液无法融合,父皇盛怒之下,便要赐死我,幸亏灵空法师在皇宫**,闻讯赶来说动父皇救下了我,从此我便跟在灵空法师身边学艺,十四岁那年学有所成行走江湖,机缘巧合下得到离宫宫主之位。”

“那时,没有人知道离宫宫主便是南朝被废弃的皇子,那时父皇的暗卫找到离宫,说要和离宫合作灭掉西罗,那时我已得知母妃被西罗国王所掳,当时还天真地以为父皇灭掉西罗是为了夺回母妃,事实证明我想的大错特错,几经谋划终于如期发动宫变,当我站在西罗国王的病床前,用西罗皇子威胁他交出母妃时,他却告诉我,母妃在一个月前已经逝世,并且告诉我,我的母妃并非他掳来,而是被我的父皇秘密送来的。后来我才知道,父皇是想让母妃为他寻找一本武功秘籍,据说修炼成此功便可以返老还童与天地齐寿。西罗国王曾经修炼,后来因为母妃从此不再修炼。”

宋清瞳默默听着,滴血认亲毫无科学根据,风凌雪的母亲最后是爱上了西罗国王吧,否则以西罗国王对她的宠爱,拿到那本武功秘籍一定不是难事。

风凌雪轻叹一声:“我也终于明白,所谓的恩爱是假象,父皇从未爱过后宫里任何一个女子,他宠爱母妃只是想利用她,母妃没有被父皇营造的假象迷惑,她没有照父皇的吩咐去拿武功秘籍,西罗灭国后,我多番查证才得知,母妃是被父皇派去的人毒死的。”

宋清瞳心情沉重,手臂绕在风凌雪的腰际,轻柔抚摸,风凌云十年前登基,那时候他们的父皇正值壮年,忽然暴毙是他做的吧,亲生父亲杀死了亲生母亲,他为了给母亲报仇又杀死了自己的父亲,这样的经历光是想想都觉得痛不欲生,细想起来他何其可怜。

“曼卿,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祭拜母亲。”

“好。”拥抱着怀里的人,风凌雪感觉心中从未有过的安宁。

宋清瞳忽然想起西罗皇子,抬起头问:“曼卿,事后那名西罗皇子怎么处置的?”

风凌雪长睫低垂,避开宋清瞳投来的目光,低声说:“西罗皇子被我交给父皇,从此,我再没有见过他。”

宋清瞳的心微微一沉,西罗皇子落到他的父皇手里,肯定是凶多吉少,心中慨叹,风凌雪不愧是离宫宫主,西罗皇子既然接到圣雪令,西罗国王一定会对他严加保护,这样都能被他得手!

风凌雪看一眼还在沉思的宋清瞳沉,长目一闪:“瞳瞳,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今日的一切来之不易,我们该好好珍惜。”

宋清瞳一笑:“你说得很对,相逢一笑泯恩仇,过去的事我不会耿耿于怀。”

风凌雪闻言勾起,秀挺的下巴抵在宋清瞳柔软的发丝上,眼中光芒不定,着实犹豫了一会儿,低声说:“瞳瞳,辽帝献出海龙珠,你能放过他吗?”

没有等来宋清瞳的话音,怀里传来均匀深沉的呼吸声,风凌雪垂帘看着怀里沉静的睡颜,眸光变得柔情似水,她没有听到也好,她派冷红菱去和亲,是为了除掉萧璃,萧璃三番两次害她,他也有除他之心,但是,实际上他却不能,他只跟她说,他的离宫宫主之位得来是机缘巧合,其实,那是萧璃主动让他的,而且,曾经他对他有过救命之恩。所以,这次他必须救他,当然他会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第二天,宋清瞳照例上朝,朝议进行到中段,帷幕后一名小太监向福全招招手,福全瞥了一眼,是在铜雀宫里当差的,悄无声息退至帷幕后,小太监焦急地说:“不好了,我家主子昏厥过去,御医抢救了许久,到现在没有苏醒的迹象。”

福全闻听面色一变,这是大事!快步走到御座旁,压低声音禀告。宋清瞳不由一惊,垂帘看一眼正在奏事的户部尚书,道:“祁爱卿,关于海关免税事宜,一会儿你先跟丞相商讨,朕明日再处理。”

让福全宣布退朝,宋清瞳出了金銮殿,坐上龙辇匆匆赶往内廷。小太监在前头带路,出乎意料的是,小太监引着宋清瞳来到长信宫。玉儿承影搀扶着宋清瞳走下龙辇。

长信宫寝殿

床前,御医内侍站了一地,一道白衣身影仿佛鹤立鸡群一般尤为显眼,宋清瞳快步走到床前,众人纷纷跪下,宋清瞳摆摆手,目光落在床上,冷君邪面色青紫,毫无生气地阖着眼睛平躺在那里。

宋清瞳只觉得心忽悠一沉,身体不由轻晃,风凌雪连忙抬手扶住,宋清瞳勉强稳住心神,目光看向跪在地上的御医。

御医禀告:“荣贵君动用内功,致使胸前旧伤迸发,若非华贵君及时为他输入真气,现在荣贵君恐怕——但是现在的状况也只是维持。”

宋清瞳摆摆手,御医太监会意退出寝殿,宋清瞳唤出湛卢:“去请文贵君,要快!”声线极度不稳。

湛卢离开后,宋清瞳看一眼床前站着的风凌雪,黯然问道:“怎么回事?”

风凌雪垂着眼帘,撩衣摆跪倒在宋清瞳脚边,回道:“昨晚,臣因担心荣贵君搅扰,便派人假传消息,荣贵君以为太傅突发急病,便匆匆赶回太傅府,今早回宫,听说臣在陛下寝宫过夜,猜到是臣动的手脚,便来长信宫兴师问罪,臣一再躲避没有还手,谁知他忽然昏厥。”

宋清瞳的眼睛疲惫的阖上,良久复又睁开,冷君邪与风凌雪素有积怨,所以昨日才会阻挠她为风凌雪和楚天墨接风,风凌雪心高气傲自然不会任由他摆布,现在闹出事来不怪别人,只怪她考虑不周。

“曼卿平身,此事不怪你,阿邪胸口中箭,从此不能运用内功,朕因为不忍所以一直没有如实相告。”

风凌雪没有平身,而是说道:“当日,若非臣在江上故意——”

宋清瞳打断他的话:“不要说了,曼卿,你不是说过,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谁都不要再提!”

风凌雪的心豁然通透,她已完全原谅了他,站起身来,这时候水镜赶到,宋清瞳行动不便,向前迈了两小步,被风凌雪搀扶住。

“水镜,你救救阿邪!”

水镜宽慰道:“瞳瞳,你放心,我先看看他。”快步走到床前,为冷君邪把过脉,看过伤口,点了点头,“幸亏及时输入真气,否则大罗神仙难救。”

宋清瞳听水镜这样说,知道冷君邪有救,激动难抑地说:“水镜,阿邪就摆脱你了!”

水镜匆匆看一眼宋清瞳,一笑:“瞳瞳,你和华贵君在外面等候。”

“好!”宋清瞳应着,在风凌雪的搀扶下出了寝殿,刚走下台阶,风凌雪便将宋清瞳揽入怀里,相拥良久,宋清瞳仰起脸,深深注视着风凌雪,柔声说:“曼卿,我知道你一向大度,他身体不好,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以后对他多加照拂?”

风凌雪释然而笑,若是之前宋清瞳这样说,他一定会觉得刺痛,可是现在发生这样的事,她不但没有怪罪他,还好言安慰,他终于相信,她是爱他的。

粲然一笑:“这个你无需担忧,你重视的人,我自然会放在心上。”

此时,在西罗,一伙人还在寻找……

一名高大阴翳的男子看着眼前残破的宫殿,侍卫在殿里殿外挖掘忙碌,男子脸上闪过不耐。

这里是西罗建在山林里的一处行宫,曾经气势恢宏繁华热闹,然而,十年风霜令这里成了废墟,唯一高高挺立的是殿檐最顶端雕刻的一只展翅飞翔的雄鹰,他们两个月前便找到这里,那时候天寒地冻,不适合挖掘,现在天气转暖,他们才开始进行搜找,可是一连挖了半个月,愣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紫煞手中拿着图画,第一千次核对眼前的景象,是这里没错。忽觉身侧恶风袭来,紫煞毫无防备,被风凌宇一掌击翻在地,手中的画抛向半空,风凌宇眼中寒芒一闪,抽出佩剑划向半空,只见剑花闪过,画纸变成轻扬的纸屑!

侍卫全部停下铲子,呆呆看着眼前的一幕。紫煞一只手捂着肩头,一只手撑着地,美眸瞪向风凌宇,眼中闪过一道杀气。

风凌宇怒道:“没用的狗奴才,搭上本王全部护卫,得到的就是一幅没用的画!本王现在就杀了你,给本王的护卫陪葬!”

紫煞的身体不由一哆嗦,侍卫跪下求情,他们是紫煞的贴身护卫。

风凌宇瞥一眼跪在地上的人,不耐之色更加明显,要不是看在她有这群肯听令于他的侍卫,他早就把她给解决了!

森冷地道:“本王给你三天时间,若是还找不到秘籍,休怪本王无情!”

夕阳西下,侍卫们挖了一天都已精疲力竭,回到山下农庄投宿,紫煞没有走,双臂环抱在胸前,澄观已经永久的失去记忆,肯定不会记得这里,而他手中会有这幅画,说明秘籍应该就在这里,可是,为什么没有收获?

眼睛望向夕阳,心中忽然一动,画上就是早春时节夕阳西下的场景,难道这里面有文章?

紫煞绕着行宫走了两圈,仰起头,目光落在殿檐最高处的石雕雄鹰上,这是西罗皇室的象征,足尖点地跳上殿檐,近距离观察石雕,剑柄敲击,传来的是实音,秘籍肯定不会在里面,美眸转动,低垂的目光忽然落在远处的影子上,心中一动!

噌地跳到地上,快步走到石鹰投在荒草地的影子旁,拔剑在影子上画了一个圈,拿来铁锹开始挖掘,一个时辰过去了,土坑已经挖了一米余深,还没有看见一点宝物的迹象。紫煞有些气馁,但是还是没有停手,又一个时辰过去,铁锹忽然撞上一个硬物!

紫煞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正要伸手刨土,头顶响起阴郁的声音,“你在这里?找到什么了?”

风凌宇说完跳下土坑,紫煞闪过一抹算计,宝物若是让他得到,肯定会被他独吞,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想到这里,紫煞玉指指向地底,娇媚一笑:“王爷,秘宝就在这里,奴婢正想献给王爷。”

风凌宇闻听低头看去,坑底一处闪着一道乌亮的光泽,心中不由一喜,他已同西域秘密结盟,若再练成神功,世间便无敌手,他就可以集结南朝残部会同西域,到时候别说是复辟,就是踏平北秦也是可能的!

然而,风凌宇心中所图只能是梦想了,紫煞美眸眯起,手中铁锹抡起来,以雷霆之势击向风凌宇的后脑!

三个月后,六月天气,气候炎热,此时已进入伏天,

金銮殿上,御座的位置是空的,宋清瞳已经连续十天没有上朝,朝议由楚天墨主持,应天府尹出列禀道:“应天府收到各地奏表,各地陆续有青壮年男子失踪,同时在荒郊野外出现男子的骨架,据查,正是失踪男子的骨头,骨头上没有任何伤痕。”

大殿上响起议论声音,楚天墨剑眉紧皱,两个月前,他接到西罗发来的奏折,奏折上说,西罗的一座农庄里,一个月内接连失踪四名年轻农夫,现在又出现大量男子失踪化为骷髅的诡异之事,不过死人应该很长时间才会变成骨架,不会这么快,一时间他也觉得匪夷所思。

朝议良久,无果,楚天墨宣布散朝。

这件事他该禀告给宋清瞳,可是最近她身体不便,他还是自行处理吧。刚走到宫门口,一名太监气喘吁吁跑来,楚天墨收住脚步,这是他在宋清瞳身旁安插的人,她明确表示跟他做君臣,他怎能甘心,但是她有了身孕,他不好迫她就范,又着实担心她,便命人留意。

太监禀道:“丞相大人,皇上她要生了!”

楚天墨闻听手不觉一抖,折子脱手掉在地上,然而他顾不得去捡,大步流星向内廷走去,身后的太监叫道:“丞相?您的折子!”

楚天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永安宫的,这一路上,脚就像踩在了棉花上,心悬起来,时而飞上云端,时而沉落谷底,一面担心宋清瞳的安危,一面想象着即将出世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只要她安然无恙就好!

走到永安宫时,里衣已被汗水打透,宫门前侍立着百余名太监宫女,楚天墨快步走向寝殿,寝殿的门关的很严,门外的几个男人神情各异,风凌雪利剑般的目光紧紧盯着寝殿大门,似乎要在门上戳个窟窿,水镜的手中握着拂尘,拂尘随着他的手不停抖动,冷君邪胸膛起伏,不住在做深呼吸,澄观双手合十面向西方,嘴里咕咕唧唧不知叨咕些什么。只有上官潋月还算正常,目光望向远空。

寝殿里传来尖叫声,那是宋清瞳的声音,楚天墨的心都揪起来,脱口问:“她怎么样了?”声线极度不稳。

立在殿门外的几个男人听此一问,同时醒过神来,风凌雪转过身来,水镜的手停止抖动,冷君邪屏住呼吸,澄观也不再念经,上官潋月也不数天上的云朵了,四个人的目光齐刷刷瞪向楚天墨,脸上不约而同现出怒火,要不是为他生孩子,她怎么会遭这么大的罪!

冷哼一声,众人的目光又齐刷刷移开,楚天墨一向受人敬仰,从没有过如此冷遇,头顶飞过一只乌鸦。

湛卢看不过去,现身禀告:“皇上已经进去一个时辰了,还没生出来!”

楚天墨的心差点蹦出嗓子眼,现在的情况不是很危急!在殿门前来回踱步,也加入到紧张的队伍里。

日上中天时,寝殿里变得悄无声息,寝殿的门忽然打开,殿外的人面色骤变,内心被恐慌占据,稳婆最先走出寝殿,五个人同时上前一步,异口同声问:“她现在怎么样了?”面目各种狰狞。

稳婆哪里见过这阵势,吓得倒退了两步,好容易喘上来气,颤巍巍地说:“生的是位皇子,皇上才睡过去,孩子——”话没说完,就见面前身影晃了几晃,定睛再看,眼前哪还有人影。

冷君邪走在最后,因为他不能运用内功,三个月前,水镜亲自为他诊治,告诉他,只要按照他的方法保养,经过三年五载,还是有希望重拾武艺的。

尽管水镜的话留有余地,冷君邪知道这个消息时,心还是像针扎一般疼痛,意志消沉茶饭不思,有一段时间,宋清瞳每日退朝后,都会来陪伴他,且经常留宿在铜雀宫,这让他很感动!所以,他很快振作起来,积极配合水镜治疗。

当冷君邪走到床前时,龙床前已围满了人,冷君邪的目光看向玉儿手中抱着的婴儿,婴儿被裹被包裹着,听不见一点声息,冷君邪剑眉皱起,听说女人生孩子,孩子都会大声啼哭,瞳儿生的孩子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大步走到玉儿面前,低头看去,心不由一沉。

这孩子小的可怜,脸上的皮肤皱皱巴巴,双眼紧闭,面色发青,沉声问:“他怎么了?”

玉儿哭哭啼啼说不出完整的话,御医上前一步,叹气道:“小皇子身体虚弱,元阳不足,恐怕难以长久。”

水镜听到御医的话,转身走过来,打开小被子,仔细检查,不出所料,这孩子先天不足,若是现在不及时治疗,恐怕活不到掌灯时分,可是即使治疗配以特制的续命丹,活到成年可能性也不大。

楚天墨也走过来,宋清瞳呼吸均匀,睡得很沉,她没事他就放心了。看一眼无声无息的婴孩,视线投向水镜,“道长有办法吗?”

水镜道:“这个孩子需要尽快输入纯阳真气,否则有性命之忧,楚相,你来吧。”

楚天墨接过孩子,心忍不住颤栗,他是那么小,比他的巴掌大不了多少,他不会哭不会说话,小眉头蹙起来,这孩子太可怜,楚天墨的心软成一汪水,小心翼翼接过婴儿走向偏殿,水镜紧随其后。

寝殿上只点着一盏琉璃灯,光线柔和,烘托得寝殿里的氛围温馨宁静。

宋清瞳醒来时已是夜幕降临,目光看向守护在床前的玉儿和承影,问:“宝宝呢?他怎么样了?”

玉儿和承影相视一眼,承影回道:“小皇子被楚相抱到偏殿,文贵君已为小皇子诊治,目前小皇子——一切正常。”承影硬着头皮说,皇上刚刚生完小皇子经不起刺激。

宋清瞳闻言心中稍安,手扶着床坐起身,“朕要去看看。”

玉儿承影相视摇头,承影道:“皇上,您现在不宜下地,属下这就将孩子抱过来。”

宋清瞳颌首,心中止不住激动,他睡在她的腹中,她曾不止一次在心底描画宝宝的模样,如今终于可以见到,抬手理了理散乱的头发,不无担忧道:“朕的样子会吓坏他吧?玉儿,给朕把梳子拿来。”

玉儿险些失笑,小皇子连眼睛都没睁开,怎么会看到皇上的模样,又想到,小皇子身体不好不是福寿之命,又觉得心酸,“皇上端庄美丽,小皇子喜欢还来不及呢。”取来玉梳为宋清瞳梳理,又见宋清瞳面色苍白,说道,“奴婢再为皇上擦些胭脂。”

不多时,寝殿门外响起脚步声,一前一后进来两个男人,走在最前面的是楚天墨,怀中抱着包着裹被的婴孩,在他身后是水镜。

楚天墨抱着孩子坐在床沿上,深目看着宋清瞳,心中涌起浓浓爱意,她的头发柔顺地散在胸前,容色仿佛三月桃花,柔亮的目光看向自己怀里的孩子,楚天墨将孩子递到宋清瞳眼前,温柔地说:“瞳儿,这就是我们的孩子。”

宋清瞳接过婴孩,仔细观瞧,宝宝瘦得可怜,眼睛闭着,唇色苍白看不见血色,宋清瞳的眼泪刷地流出来,一串一串溅在小被上。

水镜轻拍宋清瞳的肩头,也觉得心酸,楚天墨输入真气后,孩子还是不见多少起色,风凌雪和上官潋月也输入真气,孩子脸上的青黑之气总算褪下去。

“瞳儿,孩子已经没事了,你为他取个名字吧。”楚天墨的声音极为轻柔,掏出帕子为宋清瞳拭泪。

宋清瞳点点头,有水镜在,宝宝不会有事,止住泪水,看着宝宝想了想,取什么名字呢?他的模样真可怜,伸出指头,轻抚宝宝的眉心,额头,面颊。

沉睡的宝宝似乎感觉到母亲的抚摸,眼皮动了动,眼睛睁开一道缝!宋清瞳的心几乎停止跳动,这就是所说的母子连心吧!心中涌起从未有过的幸福感,含笑道:“这孩子就叫小宝吧。”

此话一出,床前的人全部愣住,水镜的脸上带着好笑的表情,亏她想得出,这个充其量只能用作小名。

楚天墨明确反对:“瞳儿,他是北秦皇子,名字应该叫得响亮些。”这是他楚天墨的儿子,取这样的名字会被人笑掉大牙!

宋清瞳瞥一眼楚天墨,让她取名字的是他,如今反对的也是他!皇子怎么了?她就要他叫小宝!可没等宋清瞳出言,下一刻,怀里一声嘹亮的啼哭声划破寝殿,众人听见不由一喜,这孩子终于能哭了。

然而,孩子哭个不停,也是无比闹心的事,床上床下的大人全部乱成一团,用尽各种方法都无法令婴孩止住哭音。

一名身穿月白色宫装的宫女说:“皇上,小皇子是不是饿了?”这是为小宝提前找来的奶娘,名叫惠娘。

众人这才恍然,目光齐刷刷看向宋清瞳,宋清瞳觉得惠娘说得有道理,连忙解开衣带,拉开衣领,忽然觉得周围的空气变得灼热,看一眼毫无自觉,目光直直盯着自己看的男人。

水镜看她也就罢了,至于楚天墨,她差点忘记,他现在是外臣,怎么可以出现在她的寝宫里,方才还对她取的名字品头论足,让她十分的不爽!

脸沉了沉:“相父在这里恐怕多有不便,还请相父移步。”

楚天墨面容一僵,深目凝视着宋清瞳,现在她生完孩子,他也该明确表态了,今天先这样吧,她累了。

起身行了一礼:“皇上早些安歇,臣先告退。”看一眼小宝,目光在宋清瞳身上略作停留,转身走出寝殿。

宋清瞳这才拉开衣裳,孩子紧贴到胸前,看着他闭着眼睛一脸享受的吸着小嘴,宋清瞳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水镜坐在床头,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心被甜蜜装满,凤目不由自主看向那团雪白的浑圆,她那里明显大了,真想摸上去试试手感……

十日后

宋清瞳半个多月来第一次上朝,楚天墨将朝务处理得井然有序,看来她当初的选择没有错,一个人只有放对了位置,能力才会最大化施展出来,所幸他们有一个孩子,就让这个孩子为她的初恋画上一个完满的句号吧。

应天府尹出列禀告:“皇上,通州不单失踪了五名年轻男子,失踪的还有十五名少女,在附近山林里发现一堆白骨,仵作验看,死者身上依旧没有伤痕。”

宋清瞳眉头蹙起,听他话里的意思,这种事不止一次发生,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楚天墨走到殿心,步子显得沉重,此案他查了近半个月,也派侍卫蹲坑据点,但是,令他措手不及的是,凶手来无影去无踪,而且居然敢将魔爪伸向侍卫,已经有三名侍卫不翼而飞,看来是凶多吉少。

宋清瞳听着楚天墨的禀告,眉头紧拧,听起来很恐怖,大活人怎么会那么快化成骷髅?就听楚天墨沉吟道:“男尸从开始时的一天一具变成现在的一天五具,又出现大量受害少女,据臣推测,凶手很有可能利用青壮男子和少女修炼某种邪门武功。”

大殿上死一般寂静,刑部尚书陈冕出列禀道:“西罗最先发现受害男子,从男子失踪的路线上看,此人正在逐渐接近京城,凶手的目的恐怕不简单。”

兵部尚书陆谖道:“皇上,当日庆王及其余党侥幸逃脱,后来西域蠢蠢欲动,庆王会不会勾结了西域卷土重来?”

陆飞江禀道:“皇上,臣愿率兵前往西北边境,以备西域来袭。”

宋清瞳垂帘看向陆飞江,银色战袍穿在身上,周身透出勃勃朝气,半年前,她亲自为他和祥运公主主持了大婚,二人婚后生活美满,听说祥运公主腹中有喜,这个时候,他该留在公主身边。

宋清瞳微微一笑:“陆少将军,此事还要从长计议,容朕考虑考虑。”

退朝后,湛卢现身禀告:“主子,刚刚收到赤霄的消息,冷姑娘怀上了两个月的身孕。”

宋清瞳闻言如同吃了顺气丸,计划进行的一切顺利,下一步就是毒杀萧煜!

吩咐:“摆驾玉璋宫--”

玉璋宫里的装饰素雅清淡,为炎热的夏季平添一抹清凉,太监禀告,贵君正在偏殿炼丹。宋清瞳走向偏殿。

偏殿里烟雾缭绕,水镜盘膝坐在炼丹炉前,为了方便水镜炼丹,她特意命人将炼丹炉大费周章抬到皇宫里,听说,水镜炼丹时能做到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简直到了走火入魔的境界。

宋清瞳在一旁的蒲团上坐了良久,水镜方收功,睁开凤目,美丽的面容落入眼帘,额角鼻翼渗出细密的汗珠,她来多久了?

水镜面露不悦:“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我?”说着站起身,走到宋清瞳身边。

宋清瞳已经起身,看着水镜微微一笑:“才到,水镜,这些天辛苦你了。”

水镜眸光闪动,忍不住抬起指头,照着宋清瞳光洁得如同鹅卵石的额头弹去,宋清瞳早有防备,如今她的武功跟水镜不相上下,脚步都没动,身体已向后移出去三米开外。

向怔在原地的水镜嫣然一笑,“水镜,若不是朕躲得及时,你可就犯了欺君之罪。”

水镜不以为然的目光瞥向宋清瞳,现在她越来越爱拿皇帝的身份压人,上官潋月、风凌雪和冷君邪买她的账,是因为想她帮他们生孩子,他不考虑后嗣,所以根本不当一回事,只是,她生完孩子不坐月子也就罢了,还要上朝理政这么劳神,他很心疼的。

从怀里掏出药瓶递给宋清瞳:“安神用的,每日睡前服下。”

宋清瞳眼睛闪亮,生完孩子这几天经常失眠,他怎么知道的?这药送的及时,可没等她道谢,水镜的指头便到了,躲已经来不及,宋清瞳硬生生接下一记爆栗,无比怨怒的眼神看向水镜。

水镜心情大好,口中念念有词:“明日若是再敢上朝,我这里还有一下。”

说笑归说笑,宋清瞳还得说正事,“水镜,你那里有没有一种毒药,人吃了死时像是病死的?”

水镜凤目闪动,提起各种药他就格外有精神,声音里底气很足:“当然有,我这里有一种药,用的时候分两次服用,中间需隔七天,只要半个月,服药的人就会高烧不退,同感染风寒的症状一样,死在睡梦里。不过,你要这个做什么?”

宋清瞳看着水镜勾起唇角,萧煜死后,冷红菱怀有身孕,身份尊贵,又有右院大王协理朝政,辽国不会乱,等她生完孩子随时想回来都可以。

长信宫

风凌雪立在窗前,清风徐来,拂动墨发白衣,窗外绿树成荫花团锦簇,去年他就是在这个时候进入皇宫,那时怎会想到收获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他会一直守护着她,有些事他不会让她知道。

今日一早,他收到消息,沉寂一个月的鸽子楼终于有信鸽飞回,信鸽从北方飞来,而宋清瞳下朝后便去了水镜那里,难道她开始行动了?

风凌雪静思良久,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席地坐在案几前,铺上纸张,提笔蘸墨修书一封。吹了吹墨迹,折叠好,唤来心腹太监交待一番,太监领命离去。

这件事解决完后,风凌雪走出长信宫,正好遇上宋清瞳的龙辇路过,宋清瞳也看见了风凌雪,艳阳下颀长秀丽的身影,只望去一眼,便令人移不开视线,命侍从停下龙辇,招呼风凌雪上来乘坐。

风凌雪勾起唇角,登上龙辇坐在宋清瞳身旁,宋清瞳垂帘看向风凌雪**在袖子外的大手,如同冰雪雕成的一般,完美到极致,手忍不住覆上去,清凉细嫩的触感令宋清瞳忍不住覆上另一只手。

抬眸看向风凌雪,同样洁白如雪的面庞,唇中皓白整齐的牙齿在阳光的折射下,闪着耀眼的光芒,宋清瞳越看越爱看,忽然想到还不知他要去哪?问:“曼卿,朕要回寝宫,你去哪儿?朕先送你。”

风凌雪一笑:“臣正好也要去皇上的寝宫。”见宋清瞳微怔,补充道,“今日轮到臣为皇上的小宝输入真气。”

宋清瞳不禁感动,这些天来,楚天墨,上官潋月和风凌雪轮流为小宝输入真气,水镜更是彻夜不眠炼制丹药,眸光闪闪望着风凌雪,柔声说:“谢谢你,曼卿,我——”声音哽在喉咙里。

风凌雪早已伸手将宋清瞳揽在怀里,指头摩挲着宋清瞳的肩膀,“夫妻之间,说什么谢不谢的。”只要侍寝记得找他,就好。

走进寝宫时,宋清瞳发现,她的后宫除了水镜都到齐了,目光落在楚天墨身上,楚天墨注视着宋清瞳,眸光深沉似海,启唇道:“臣虽是外臣,但是臣也是小宝的生父,请皇上不要剥夺臣探视自己孩子的权力”

宋清瞳心中微动,他说得没错,她也看出来他对小宝真的疼爱至极,不过还是感觉他天天往这里跑,目的似乎不单纯。

“相父虽是小宝生父,但是外界并不知,所以相父要避嫌。”宋清瞳气死人不偿命地说。

楚天墨剑眉紧皱,现在出了失踪此等大事,又要为小宝输入真气,他无暇分心在她身上,等忙完了这段再说吧。

奶娘抱着孩子从帘幕后走出来,禀道:“皇上,小皇子刚刚吃过奶,已经睡下了。”

宋清瞳从奶娘手中接过孩子,脸上早已现出笑容,天气炎热,小宝身上只穿了一件小兜兜,小家伙很贪睡,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有二十个小时都在睡眠里度过,现在他的嘴唇有了血色,虽然看起来依然脆弱,但是,比第一次见时好了不知多少,她已经很满足了。

将小宝轻轻放在小床里,注视着他小小的身子舍不得离开,好一会儿,才发现众人的目光全部落在自己身上。

上官潋月道:“皇上,臣早已听闻失踪一事,此事涉及一个古老的传说。”

澄观道:“我也听说了,好可——唔!”声音大了点。

宋清瞳上前捂住澄观的嘴巴,转头看一眼小宝,还好他睡得很沉,风凌雪看一眼上官潋月,长目里微微闪动,失踪之事他自然知道,他命离宫弟子探查过,但是对方神出鬼没,根本无从下手。撩衣摆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将小宝翻一个身,手覆在他的后背上,运功输气。

这边,澄观憋得满脸通红,手跑脚蹬,可是现在他的武功不及宋清瞳,根本挣脱不开,等宋清瞳松开手时,澄观险些昏死过去,呼呼地喘个不停,又被宋清瞳扯着衣袖拽出寝殿。

偏殿里,宋清瞳坐在罗汉榻上,澄观紧挨着宋清瞳坐着,冷君邪坐在宋清瞳另一侧,上官潋月和楚天墨坐在罗汉榻旁的椅子上。

宋清瞳看向上官潋月,说道:“皇后有话请讲--”

上官潋月沉吟着说:“传说世上有一种邪门功法,修炼的人靠吸取男子元阳或是女子阴气提升功法,而被吸走精元的人十二个时辰后会化作一具骷髅,若是炼成此功,不但武功高超,还可以永葆青春。”

澄观眼睛锃亮,插言道:“那不就是你们寒冰谷的武功吗?”

上官潋月道:“不是,寒冰谷的武功虽然可以令人返老还童,但是到了寿终正寝之时,还是逃不过一死。而修炼那种功法,只要不断吸取精元,便可以延续寿命。”

楚天墨沉声道:“如此看,是有人修炼了这种邪功,受害者有男有女,看来修炼的不止一人,现场做得不留痕迹,她们的武功已经很不简单了。”

冷君邪眉头拧起来:“秘籍过去从未现世,凶手怎么会突然得到邪功秘籍?而且,以前从未听说过这类事。”

上官潋月摇首道:“这件事以前发生过,在十六年前。”

宋清瞳注视着上官潋月,年轻的面庞没有留下一点岁月的痕迹,十六年前的事,这里恐怕也只有他能知道。

上官潋月面露回忆,目光变得沧冷:“十六年前,西罗国在短短半年时间里,失踪了百余名少女,找到后都已化作一堆白骨,当时此事被西罗朝廷封锁消息,世上很少有人知道,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忽然有一天 ,少女不再失踪,邪功似乎也没有人再修炼。”

宋清瞳脑子里灵光一闪,风凌雪说西罗国王曾经修炼神功,后来为了他的母亲放弃修炼,当时她听着就觉得奇怪,爱情和练功并不矛盾,但是,若是他修炼的是这种邪功,每日跟别的女人**,是不是会觉得亵渎了爱情,这样一来,放弃练功就解释得通了。

想到这里宋清瞳觉得一阵恶心,原本以为西罗国王是个痴情种子绝世好男人,原来事实远非如此。

宋清瞳沉吟着说:“西罗朝廷之所以封锁消息,是因为修炼邪功的人就是西罗国王。”

此言一出,大家的目光全部聚焦过来,宋清瞳眸光微闪,这件事不宜牵扯进风凌雪,道:“朕也是听人所言,西罗国君修炼邪功,后来爱上一位美貌女子,从此不再修炼邪功。”

上官潋月若有所思的表情看着宋清瞳,缓缓说道:“六年以后,西罗被离宫所灭,西罗皇子当时年仅五岁,被风凌雪所掳至今下落不明。”

宋清瞳闻言一怔,西罗皇子才五岁?她一直以为西罗皇子已经成年,如果西罗皇子长到现在,大概十六岁了吧,等等!他被带到南朝,他们一定是想从他身上得到秘籍,那么自然不会杀死他,而是想尽办法从他口中套出秘籍的下落!

快速看一眼澄观,眼中闪过一抹了然,所以他们才修改了他的记忆,派紫煞做他的姐姐,为他伪造一个身世,后来见毫无所获,便换一种方式,秘密监视。

在南朝时,紫煞将澄观放到自己身边,也是刻意安排好的吧,他们是希望借助她的力量从澄观身上获得秘籍的下落,后来,她在他的背上发现那副奇怪的图画,那就是隐藏秘籍的所在,而紫煞等人得到澄观对一幅画爱不释手的传闻,设计夺得那副画,然后根据图画,找到秘籍!

从年龄上看,澄观是西罗国王同风凌雪的母亲的孩子,可是西罗国君为何将图画隐在澄观的背上,是心有不甘?还是希望他长大后可以完成自己的心愿?种种迹象表明,风凌雪现在知道澄观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不过,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得知的?

记得当初在皇宫里,他对澄观很和善,后来在南朝遇到时,他对澄观总是不假颜色,那时她一直以为是风凌雪出于嫉妒,现在看来其实不是,在风凌雪的内心深处,母亲是因西罗国王而死,他深恨西罗国王的同时,也排斥所有跟他有关的人和事!

邪功既已现世,关于澄观的身世,她还是不要告诉他为好,就让他这样简单快乐的生活下去,永远保持心底的那片纯真!

想到这里,宋清瞳说道:“修炼邪功的凶徒是庆王的人,他们自恃身负邪功,逼近京城的目的就是为了报亡国之仇,若是不出意料,他们快要行动了。”

楚天墨凝视着宋清瞳,她说得没错,现在敌人在暗处他们在明处,而且他不知修炼邪功的女人,武功达到什么地步?

上官潋月眸光闪动,注视着宋清瞳说道:“皇上,我们就来一个引蛇出洞!”

每一个人脸上都现出一抹深意,只有澄观心中一紧,那种邪功千万不要是阿姐在修炼,宋清瞳深深看一眼澄观,他又在想着救紫煞吧,认了仇人做姐姐,还一心为着仇人着想,仇人反过来却是要害他的,他何其可怜,此事不可让他知晓。

五日后

早朝上,宋清瞳当着满朝文武宣布:“下个月初七是朕的皇儿满月的日子,也正好是七夕,今年的七夕京城里要办得热闹些,朕要在那一日去甘露寺为皇儿祈福,还要大赦天下,东方爱卿,此事交给你来办!”

东方亮领旨,心中着实七上八下,他对七夕的习俗不慎了解,因为七夕在北秦不受重视,倒是南朝把它当做重大的节日,看来他需要向南朝的官员讨教了。

下朝后,宋清瞳先回寝宫看小宝,喂完奶后,才前往御书房。

走进御书房,不期然看见熟悉的绛紫色身影埋头于案上,宋清瞳不由动容,虽然知道他这样操劳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整个北秦,还是无法阻挡心底里油然而生的感动。

“相父,朕昨日已经说过,从今天起,奏折由朕批阅。”说话间来到桌案前。

楚天墨已站起身,绕过桌案,行礼后,深目注视着宋清瞳,关切地说:“皇上的身体还未恢复,过些日子再说吧。”

宋清瞳微微一笑:“谢谢相父好意,朕意已决。”

目光似是无意间瞟向楚天墨的鬓发,宋清瞳心中一酸,他鬓上的白发明显增多,这些天来,尽管有上官潋月和风凌雪轮流为小宝输入真气,但是楚天墨不光输入真气,每日还要处理朝务,经常熬夜得不到休息。

走到桌案前,坐在楚天墨坐过的位置,低头看向他方才正在看的奏折,这是海务司官员发来的折子,随着北秦同各国间海上交易量的增大,一个港口已经无法满足需要,海务司官员在折子上建议在沿岸增设港口。楚天墨做的批示是,准许,初拟在滨州和建兴设立港口,月底派官员考察。

阖上折子,宋清瞳抬眸看一眼仍然立在桌案前楚天墨,道:“相父回去吧,这里有朕。”

楚天墨心中一沉,即使只有他跟她单独相处,她的表情也是端重肃穆。眼见她从案头拿起一本奏折,低头翻阅,楚天墨的心越来越痛,她对自己从未如此疏远过。曾经的一点一滴涌上心头,想起她在他面前承诺为他清空后宫时的深情,想起将她揉入怀中时她脸上满足的笑容,如今已成追忆。

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出御书房,不知不觉间走向内廷。

日头缓缓西沉,案头的奏折终于处理完毕,宋清瞳揉了揉酸疼的眼睛,玉儿早就在一旁恭候多时,伸手去搀扶宋清瞳,宋清瞳一笑:“朕又非七老八十,不用你扶着。”说完,扶着桌角站起身,这才觉出腰酸腿麻。

玉儿还是搀扶着宋清瞳,在民间,女人生完小孩有坐月子一说,到皇上这里一切都给打破了。

宋清瞳回到寝宫,晚膳已经备好,承影禀道:“小宝被奶娘抱到偏殿,楚相在为他输入真气。”

宋清瞳的心微微一沉,她不想楚天墨操劳,可是为了小宝不得不如此,她练的是玄阳功,也是可以为小宝输气的,下一次就由她代替他为小宝输气。

用过晚膳,宋清瞳走进偏殿,楚天墨刚刚收功,惠娘抱着熟睡的小宝正要回寝殿,见宋清瞳进来正要下拜,宋清瞳摆了摆手,惠娘会意,低眉敛首出了偏殿。

宋清瞳看一眼神情里略显疲态的楚天墨,想到他还没有用膳,吩咐宫人将饭菜端上来。

一板一眼地说:“相父,在朕这里用膳吧。”

楚天墨的脸上不觉现出一抹微笑,心情有阴转晴,看她端严的样子,说出的话却是这样温馨。

“臣恭敬不如从命。”

饭桌前,宋清瞳和楚天墨相对而坐,执起玉筷亲自为楚天墨夹菜,他耗神费力该多进补才是,楚天墨看着碗里越摞越高,脸上笑意加深,她是关心他的,她对他的心没有变吧。

然而,楚天墨的好心情没有维持多久,随着宋清瞳说出的一句话,美好的氛围瞬间被破坏。

宋清瞳见楚天墨吃得差不多了,端着脸说:“相父,朕决定,从明日起相父不用再来这里为小宝输气,邪功现世,百姓们夜不敢出户,且朝中事务繁多,相父把心思放在朝堂上吧。”

楚天墨的心感到一阵沉痛,她所说的这些都是借口,真正的目的是想远离他,他以为经过时间的洗礼,她对他的失望会渐渐淡化,可是,事实却远非如此,他到底怎么做,她才肯接受他?

深邃的目光紧紧注视着宋清瞳,缓缓放下筷子,沉声道:“小宝是臣的孩子,更是皇上的孩子,臣不能答应。”

宋清瞳料到楚天墨不会同意,她之所以没有对楚天墨显露心中的关切,是因为她太了解他了,他为了北秦可以不顾自己的身体,小宝现在是北秦唯一的皇子,即使不是他的骨肉,他也绝对会忠心守护,所以她只能以皇帝的身份命令他。

“相父,朕意已决,从明天起,请相父不要到内廷来。”

楚天墨一瞬不瞬注视着宋清瞳,她的面容变得饱满,身材也丰满起来,显得举手投足别有一番成熟的韵味,可是爱已逝去,那些都不再属于他,楚天墨眼中闪过痛意。

宋清瞳看着楚天墨流露出的痛意,不由心软,补充道:“相父若是想小宝,可以定下日子,每个月固定几日来看小宝。若是没别的事,相父用完膳,回府早些休息吧。”说完,起身离座,向殿门走去。

“等等!”身后传来楚天墨暗哑的声音。

宋清瞳停住脚步,却未转身,沉闷的脚步声在身后戛然而止,深沉的声音传入耳中:

“瞳儿,当日事态危急,我推迟返京时间,并且事先去青峰观让水镜提前时日炼出回转丹,回到京城,侍卫禀告,前方士气低迷,陆少将军支撑不了多久,我军每天伤亡无数,我万不得已,所以,只好同军机大臣商议对策。我知道,那样做会令你陷入险地,我甚至想你若不幸遇难,我愿与你同去。”

楚天墨的气息洒在后颈上,热热的痒痒的感觉很特别,宋清瞳心神摇曳,他说的这些她都知道,但是听他亲口对她说,同别人告诉她感觉却不同,她似乎亲眼看见那种举步维艰的局面,他做得很对,她已经不怪他了,她和他保持距离是从别的方面考虑。

楚天墨是辅国良相,名义上是她的相父,她若将他收入后宫,楚天墨必遭世人诟病,到那时他可能无法在朝堂上立足,那样一来也就无法施展他胸中的抱负。

楚天墨见宋清瞳良久不语,双臂从身后环抱住她,丰腴在怀,忐忑了半年的心绪忽然变得踏实起来,鼻子里嗅到的是熟悉而好闻的馨香,手臂不由得寸寸收紧,似乎要将怀里的人嵌入身体里,同他成为一体。

“瞳儿,别离开我。”带着低喘的声音透出别样的性感。

在他温柔有力的怀抱里,感觉到楚天墨强劲的心跳,宋清瞳的心脏不受控制般没有节奏地快跳起来,所有伪装的冰冷消散一空,原来,她是这样渴望他的拥抱,真希望他抱着自己,永不松手!

宋清瞳深深埋在楚天墨的臂弯里,声音里饱含着柔情:“相父,你的位置在朝堂上,北秦的繁荣全赖相父。”话语间的意思再明了不过。

楚天墨的唇边现出一抹苦涩的笑,当初他之所以没有接受她,也是从国家社稷的高度考虑,但是,她深情的告白唤醒了他沉睡的感情,人生苦短,何必去想那些没有发生的事?只要有她在他身边,不管未来如何,他都可以面对!

“瞳儿,为了这些你就要放弃我?这跟是否接受我并不矛盾,还记得你将并蒂莲抛给我时,我心中难以描述的震撼和激荡,你不顾身份和世俗的眼光,勇敢地表达心中的爱意,也是在那时我下定了决心,那样的深情我不能辜负!现在,轮到你,瞳儿,不要轻易否定曾经的决定,更不要疏远我,不论将来如何,我们一起面对!”

宋清瞳身体轻颤,楚天墨的一番话语令她心波荡漾,想起从前,她之所以向他表白,一方面是出于自己时日无多,只想在临死前得到他的爱,那样的想法是很自私的,现在她的毒清了不用死了,面对的问题变复杂,她身上肩负着整整一个国家,走错一步足以积毁销骨!

手轻轻推开楚天墨,站直身形,视线避开那道灼烫,低声说:“相父,容朕考虑考虑,等甘露寺一行结束后,朕再给你答复。”

楚天墨深沉凝视近在咫尺的人儿,她的思维越来越冷静理智,这样的她更加让他难以放手,她说得很对,南朝余孽未除,现在的主要精力不该放在感情上。如今,临近京城的郡县,每天都有人失踪,百姓惶惶不可终日,形势极其严峻。

想到这里,楚天墨的表情变得严肃:“臣会调集兵力,甘露寺周围也会提前布置岗哨,待庆王的人马全部潜入甘露寺,再将他们一网打尽,不让邪功危害世间!”

宋清瞳颌首,“此事相父同董飞和陆谖商议便可,擒捕庆王一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相父要养精蓄锐!”

楚天墨点点头,忽然想到,她不要他来内廷为小宝输入真气,是不是出于这方面考虑,想到这一层,唇角不由扬起,心情变得大好。

转眼进入七月,宋清瞳下朝后,像往常一样先去寝宫为小宝喂奶,虽然有奶娘,宋清瞳还是乐于喂小宝喝自己的奶水,每当看着他在自己怀里吸吮着奶水沉沉睡去,她就有一种伟大的成就感。

这次,小宝像往常一样在她的怀里甜甜睡过去,宋清瞳低头吻一下小宝的面颊,他还是这样小,脆弱得似乎随时都可能离她而去,心中又是一阵疼痛,将小宝轻轻放在小床里,手附在宝宝的后背上,运功输气。

半个时辰后,宋清瞳走出寝殿,刚走到殿门口,湛卢现身:“皇上,赤霄传来消息,辽帝病势沉重,活不过三日。”

宋清瞳心中不由一轻,同时随之而来的是淡淡的遗憾,从辽国传来的信息看,萧煜虽然在短时间内没什么建树,但是也没有不良嗜好,且待冷红菱极好,他若一死,冷红菱和未出世的孩子便少了最有力的依靠,辽国的局势也会变得复杂,若非为了冷君邪,即使从大局考虑,她也不会下这么狠的手。

现在辽国由左院大王和右院大王共同掌权,前者比后者更有势力,她之所以选择同右院大王合作,那是因为,给强者锦上添花还不如为弱者雪中送炭,这样更能收到良好的效果,到时候,她会支持他击败左院大王,成为辽国的摄政王!

辽国皇宫

萧煜平卧在床上,床头传来嘤嘤的哭泣声,萧煜沉重地撩起眼皮,女子满是泪痕的面容忽远忽近,心中忍不住冷笑,这女人演戏的功夫越来越逼真,若是他不知实情,肯定会以为她是真心为自己难过。

半个多月前,他收到主上传来的书信,冷红菱会在他的饮食里投毒,所以他密切留意,那晚,他佯装醉酒,亲眼看见她将药丸投在酒水里,他当着她的面喝下毒酒,然后编个理由离开帐篷,用内功逼出绝大部分毒酒,命谢太医化验,得知是一种慢性毒药,于是他伪装成病势越来越沉重的模样。

“爱妃,寡人睡了多久了?”

冷红菱闻言止住哭声,目光穿过手指缝,看见萧煜杏眼半睁,眼神显得呆滞迟钝,这个死男人总算快死了,这两天她装得很辛苦的说,伸手握住萧煜的手,哽咽道:“可汗,您终于醒了,您已经昏睡了两天两夜,快吓死妾身了。”眼泪滴落,模样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萧煜差点拍床而起,她演戏他不反对,但是可不可以有点从业道德,这一滴一滴毫无遗漏打在他的面颊上,湿湿痒痒很不舒服的。

“爱妃,寡人恐怕不久于人世,寡人死了不要紧,丢下你跟肚子里的孩子,让寡人怎能放心离开。”

冷红菱暗翻白眼,他死了她和孩子会活得更好,嘴上却说说:“可汗,您不要说这种晦气的话,您若有不测,妾身也不想活在世上。”

萧煜在床上躺了两天,身体极度不爽,也没心情跟她周旋,沉声吩咐:“来人,请两院大王和部落首领过来。”

冷红菱心中暗喜,估计萧煜是要交待后事了,她演戏也不比他躺在床上轻松,抽泣着说:“可汗,妾身先行告退。”她累了,下去补补妆先。

萧煜杏目一闪,道:“不必,爱妃坐在寡人身边便可。”

冷红菱心中微动,美目里闪过一抹光彩,辽国这边的习俗果然比中原开放,相比之下,她更喜欢这里。

不多时,两院大王和各部首领共计十余人走进帐篷,在暖炕前行礼后,目光齐刷刷看向萧煜,心如明镜,可汗时日不多了。

萧煜看一眼神色不显的两个人,从枕头下抽出一卷圣旨,一名身量高挺的侍从接过圣旨,转过身高声诵读,圣旨大意是,寡人百年之后,请诸位替寡人保护好皇妃和她腹中的孩子,辅助皇妃处理草原上的一切事务,将来皇妃若想再嫁,你们不可阻拦,待孩子年满十二岁后,再由他亲政。

关于圣旨的内容,众人不觉得奇怪,他们跟可汗接触不多,没什么感情,他之所以能够登上可汗的宝座,全赖离宫和两名部落首领的支持,但是也觉得萧煜年纪轻轻便撒手人寰,还是令人惋惜。

冷红菱听到清楚,心里难得柔软,他至死都在为她着想,却不知他落得这副光景是她一手造成,要说萧煜待她不错,身边除了她没有别的女人,对她呵护备至,长得也不赖,只可惜毒害堂嫂,堂兄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

夜幕降临,草原上升起一轮明月。

漆黑的帐篷里,发出窸窣的声响,火石敲击,燃起一道昏暗的光线。

“别装死了!快起来!”黯淡的烛光映出说话人一身侍从的服饰,正是白天宣读圣旨的侍从,只见他从脸上揭下人皮面具,清俊的五官呈现在外,一双狭长凤目精芒闪动。

萧煜早已从暖炕上坐起身,活动膀臂,躺了快三天了,是个人都受不了。

元雍从地上扛起一个麻袋,走过去扔到暖炕上,在被砸到的一刹那,萧煜及时翻身下地,被死人砸到是很忌讳的。

“你弄!”元雍简短说道。

萧煜目光转冷,会易容很了不起吗?看在他有求于他,他不跟他计较,弯腰解开袋口,除去麻袋,一具死尸赫然现在眼前,尽管萧煜做好心理准备,还是被跟他一模一样的死尸面容,吓得手一哆嗦。

“呵呵,杀人如麻的离宫右护法,也会被死人吓到。”元雍嘲弄道,同时抛给萧煜一张人皮面具。

萧煜接过面具,主上的意思是从今以后他都要顶着别人的面孔,在世上行走?压下心中强烈的膈应感觉,好容易将死尸的衣服换过来,弄成平躺姿势,盖好被子,胃里早已翻江倒海,用内力压下去。

“不去看看你的女人?”

“你不去看看你的女人?”萧煜反唇相讥。

元雍的身体明显一僵,心底里一片黯然,他也许永远见不到她了,当初风凌雪选择饮下毒酒自愿被俘,就已向世人表面,宋清瞳是他深爱的女人!所以,他不能不顾兄弟情义,插进去一脚,这段感情只能化作无望的泡影。

故作不以为然:“元雍尚未婚配何来女人?倒是你,阿璃,人家连孩子都给你怀上了,你就这么走了?”

萧煜眸光冷凝,沉声说:“阿雍,你要记得,不论是萧煜还是萧璃,从此世间再无此人!”

元雍挑一下好看的眉毛,“主上命你为离宫暗主,负责离宫一切事务。”说完掐灭烛火。

月夜下,两条黑影窜出帐篷……

第二天,一条爆炸性的新闻传遍天下,辽帝萧煜在深夜病逝,英年二十六岁。

宋清瞳是下朝后听到这给消息的,感觉不出喜忧,接下来辽国的局势会变得非常严峻,北秦的兵马已在边境集结,只要右院大王需要,北秦便挥师北辽,助他上位。

福全禀告:“皇后请皇上去景德宫议事。”

宋清瞳来到景德宫时,就见寝殿的茶台上烟气缭绕,茶台前不止上官潋月一个人,风凌雪坐在上官潋月右手边,楚天墨坐在上官潋月左手边,宋清瞳不由纳罕,上官潋月把这两个对头聚到一起,两个人还能神色如常,没有拂袖而去,不能不说是个奇迹。

宋清瞳走到茶台前,见上官潋月等人要起身行礼,摆手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

这句话说得楚天墨心中爽透,唇角高高扬起。

宋清瞳席地坐在上官潋月对面,这才发觉茶台周围的温度最少高了三度,不由一笑,高洁雅士的爱好果然不是寻常人比得了的,冬天穿单衣,夏天喝热茶,幸好她换了身轻薄的纱裙。

上官潋月手中做着熟稔的泡茶动作,似有若无的目光瞟向宋清瞳,说道:“明日去甘露寺祈福,臣身为皇后是必去的,华贵君会在暗处保护皇上,楚相身负保卫皇上安全的重责,在明处,至于荣贵君和文贵君,还是应该留在皇宫里等候消息。”

宋清瞳颌首,小宝的病离不开水镜,所以水镜一定不能有失,而冷君邪武功废了,去了只会陷入危险,道:“皇后说得有理,朕没有异议。”

风凌雪注视着宋清瞳,长目里眸光流转,她一定收到辽帝病逝的消息了,下面他会动用离宫的势力助她达成所愿,这些他不会让她知道,唇边缓缓漾起魅惑的笑意,宋清瞳看得不禁失神,捕捉到他眼底的得意,蓦地清醒,他在诱惑她!

诱惑谁不会?宋清瞳勾起唇角,媚眼如丝朝风凌雪眨了眨,脸上的笑容显得风姿绰约,风凌雪从未见过宋清瞳这般情态,不由看痴了,忽觉腿上一热,低头看去,茶水顺着茶台凹陷处流出来,雪白的袍摆染上浅褐色的茶渍。

上官潋月连忙放下茶壶,咳了一声,脸上报赫:“华贵君,本宫失礼了。”吩咐太监引风凌雪下去更衣。

楚天墨唇边隐笑,他的瞳儿果然魅力非凡,低下头继续喝茶。

宋清瞳注意到,上官潋月没有提到澄观,心思转动,以他的聪明会不会从紫煞身上想到澄观的身世?很有可能!目光看向上官潋月。

上官潋月泡好茶,双手递给宋清瞳,宋清瞳同样双手接过茶杯,四目相对,皆已读懂对方眼底的深意,就让澄观的身世永远成为秘密,这才甘露寺之行更不会带上他!

风凌雪换完衣服,回到茶台前坐下,长目仍旧不由自主看向宋清瞳,脸上再次浮现出笑容,其实他真的不是故意魅惑宋清瞳,只要她一出现,就会磁石般吸引住他的目光,脸上就会露出笑容。

宋清瞳见风凌雪又朝自己露出那样的微笑,眼睛不由瞪圆,这小子真是屡教不改!小巧的舌尖探出来轻舔樱唇,风凌雪的心跳漏了半拍,忽然想到什么,警惕的眼锋扫向上官潋月,不料腿上的肉被揪起拧动,长睫颤一下,忍住!

上官潋月眉梢轻挑,不要小看他的智商好不?他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拿起杯子啜了一口,甘醇爽口,颌首,不错!眼见宋清瞳掩唇一笑,低头看时,才发现茶杯里哪有一滴茶水,眼角抽搐。

咳了两声:“皇上,寒冰谷传信过来,师伯给熙王爷放几天假,准许他回来过七夕。”

宋清瞳闻听,口中的茶水好悬喷出来,皇叔除夕端午都没回来,七夕回来干嘛?他想和谁共度七夕?反正她不会奉陪!

目光无意间落在楚天墨脸上,他虽面色不变,但是眸光冷了三分,宋清瞳心中微动,过去的事在脑海里重现,心底里催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一时间无人言语,上官潋月补充道:“近日有身份不明的男子在甘露寺附近出现,甚至已有人潜入寺中。”

楚天墨神情不变,他已经得到禀报,之所以按兵不动是想降低他们的警觉,到时候将他们一网打尽。

风凌雪眸光微闪:“皇上,甘露寺一行恐怕会遇到危险,臣以为,皇上应该留着皇宫里,由替身代皇上前往。”

楚天墨闻言颌首,看向风凌雪的目光多了几分激赏,他的想法和自己不谋而合。南朝时,虽然他常常故意找自己的茬,但是他看得出风凌雪办事能力不是盖的,凡事举重若轻,谈笑间便已搞定,而今还主动为小宝输送真气!

风凌雪睨一眼楚天墨,长目眯起来,自己最戒备的男人向自己投来赞许的眼神,他做恶人是不是太失败了?

宋清瞳沉吟了一会儿,紫煞练成邪功为祸百姓,此人必须除掉,她身为北秦皇帝遇事绝不会退缩,而且这次是为小宝祈福,她身为母亲,必须亲自前往。

“事关小宝福泽不可儿戏,明日朕会亲自前往。”宋清瞳不容置疑道。

此言一出,殿上的空气变得紧张,茶台前的男人们,心情都变得愈加沉重,他们没有告诉她,所以,她不知道邪功的厉害,那些堆积的骷髅,下颚骨几乎全部张开变形,可见当时面临怎样的惊恐痛苦!暗暗下定决心,一定不能让她有半点差池!

凤元三年七月初七,凤帝携后宫亲眷,前往皇家寺庙甘露寺进香祈福。

一大早,澄观便早早地来到永安宫,见宋清瞳正在洗漱穿衣,便来到小宝的床前,逗弄着他玩,小宝睡了一夜,刚刚喝完奶,不似平时那么虚弱,咯咯笑着。

宋清瞳穿了一身绛纱绣龙袍,头戴一顶造型精致的串珠冕旒,整个人看起来威严肃穆,宋清瞳挥手命众宫人退下,看一眼趴在床栏上的澄观,澄观明显见胖,脸恢复成初见时的银盆脸,眼睛锃亮有神,头发长到肩头,在脑后结成一条辫子。不过,她还是喜欢他秃头时的样子。

从妆奁的小抽屉里取出一个纸包,将里面的蒙汗药洒在茶水里,端起茶杯走到澄观面前,一笑:“阿观,这是西罗特产的山茶,你来尝尝。”

澄观信以为真,看着宋清瞳,两只眼睛弯成了月牙,还是瞳姐姐对他最好!一会儿去甘露寺,他就能看见澄远师兄了,他很想念他,而且,他也一定要保护好她!

“阿观最喜欢瞳姐姐!”说着接过茶杯,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光,放下杯子,感觉意犹未尽,“真好喝!”

宋清瞳的笑在脸上加深,还是小孩子好糊弄,心中默数一,二,三!

澄观一翻白眼,毫无悬念地倒下。

宋清瞳走出寝殿,吩咐宫人,“将澄良人抬到偏殿。”

皇宫门外人声鼎沸,宫门前摆起了长龙,侍卫的队伍望不到头,楚天墨坐在高头骏马上,见绛红色身影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走出宫门,登上马车,双腿一夹马腹,拨马走在马车旁。

车马向西面大道行进,甘露寺建在城西。

一路上人声鼎沸,百姓暂时忘却邪功带来的恐惧,都跑过来看热闹,今天是七夕,正好赶上小皇子满月,京城里最繁华的地段搭了露天戏台,晚上还要唱通宵呢。

一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一座林荫茂密的山坡前,宋清瞳走下马车,脚下软软的,红艳艳的地毯一直铺上山坡的石阶,一眼看不见尽头,东方亮看来是下了苦功,但是稍嫌奢侈,回头她得说说这事。

上官潋月也下了马车,走到宋清瞳身侧,偏头看一眼宋清瞳的侧脸,今日在甘露寺祈福,晚上还要留宿一夜,他肩负着保护她的重担,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不能有丝毫马虎。

两队侍卫在前面开路,后面跟着几名太监宫女,宋清瞳和上官潋月循着红毯,登上山坡。

甘露寺建在山顶附近,庙宇占地宽广,庙门修建得肃穆大气,不愧是皇家寺庙。庙门口立着两排和尚,正中间是一名身穿红色袈裟的和尚,看见宋清瞳等人到来,行了一个佛礼:

“阿弥陀佛,贫僧有礼了,香案已备好,皇上请——”

宋清瞳看他一眼,四十来岁年纪,面容和悦,生得很富态,想必他就是甘露寺主持,澄观口中提过的澄远师兄,略颌首:“有劳主持。”抬脚迈进高高的门槛。

澄远暗暗瞥一眼在庙门外止住脚步的宫人侍卫,没看见熟悉的人影,转身进庙。

宋清瞳走在正中大道上,脚下一色以汉白玉大理石铺地,干净整洁,中央大道一直通向甘露寺正殿。

正殿的牌匾上题着“宝如殿”三个金光灿灿的大字,里面高台上并排供奉着三座佛像,正中间的一个体积最大,足有五米高,佛像上都刷着金粉,一队和尚在佛像两旁燕翅形排开,手中敲着木鱼,口中念着经文。

宋清瞳在正中佛像前停住脚步,撩衣摆,朝不知名的佛像叩拜了三下,站起身,承影奉上三根燃着的香,宋清瞳接过来又躬身拜了三拜,将香火佛像前的香炉上。

上官潋月同样叩拜,敬上香火。然后,澄远引着二人走出正殿,前往侧室。

侧室通透阔朗,里面的摆设古朴简约,室中香烟缭绕,案几上摆着七八样斋菜,澄远双手合十:“皇上,庙里过午不食,贫僧已经备好了斋饭,用完饭后再请皇上移驾经堂。”

宋清瞳点了点头,她知道寺庙里的规矩是过了午时便不再用饭,现在刚好到了午时,他们是要留下来为小宝祈福的,所以还是事先垫垫比较好。

二人席地坐在饭桌前,斋菜口感清淡很合上官潋月的口味,宋清瞳吃了几口,虽然不及御厨房的菜,但是素食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好了。

澄远犹豫了一阵,问:“皇上,澄观还好吗?”

宋清瞳看一眼面带关切的澄远,人心都是肉长的,出家人自然也不例外,道:“阿观很好,他临时有事没有过来,要朕代他向主持问好。”

澄远露出欣慰的笑脸,圆圆的脸上显得更加和悦,他对这个小师弟是很有感情,听宋清瞳的话语,感觉澄观在皇宫里应该是没受什么委屈,只要他平安就好,心放下来。

夜晚,澄远带二人来到内院,安排好祈福的静室,一人一间,这也是寺庙里的规矩,夫妻不能同房。

宋清瞳没有异议,她宿在甘露寺意在引出紫煞,甘露寺周围守卫不严,单等紫煞入瓮。

上官潋月扫一眼内院,院子里的静室一共十间,外形朴素皆是坐北朝南,专门用作接待皇亲国戚。一想到晚上有一场硬仗要打,上官潋月眸光沉凝,紫煞短短百天便炼成邪功,现在已经今非昔比,就连他也没把握胜她。而且,从逐渐增加的失踪少女上看,她在培植自己的党羽。

目光看向宋清瞳,她一个人在静室里他不放心,以极低的声音说:“皇上,一会儿臣去你那儿。”

宋清瞳莞尔一笑,看着上官潋月紧绷的精致面容,玩笑道:“皇后想朕了?朕可以考虑恢复身体后,由皇后第一个侍寝。”

上官潋月脸一红,眉毛立起来:“臣在说正经事!”声音抬高了几分。

宋清瞳扬起眉毛,他这就急了?她只是开个玩笑活跃气氛而已嘛。不过,话说回来,她明知道风凌雪他们就隐在暗处,可是一想到被紫煞他们害死的一个个骷髅,她就有种胆突突的感觉,他能来陪她当然好了。

“朕明白皇后的心意,朕等着皇后。”声音暧昧不明,调戏美男暂时不用想那些可怕的事情。

上官潋月连脖子都红了,瞪着宋清瞳说不出话来,宋清瞳满意地转身走向正中一间静室,留下上官潋月站在原地,心脏通通通狂跳不停。

澄远的心纠结在一起,他把宋清瞳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居然要在佛门清静之地做那种污秽之事?即使是皇帝他也不能答应,事关甘露寺百年清名,他决不允许这种荒淫的事发生在他的眼皮底下,心中有了计量。

见上官潋月的身影消失在另一间静室的门里,澄远怀着沉重的心情走出内院,回到寝室里找出安眠香,这种香只要闻了,保管一觉睡到天亮。

叫来一个机灵的和尚,吩咐:“拿去给皇后点上。”皇帝他不敢惹,所以只好从皇后下手。

此时,上官潋月正躺在静室的床上,估摸着该过去了,忽听脚步在门口停下,叩门后,一个和尚推门而入。

和尚道:“殿下,主持说静室里久未住人,空气潮湿有了霉味,命小僧送来熏香。”

上官潋月的心思全放在即将发生的危险上,只看了和尚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和尚屏住呼吸点上安眠香,将香插到香炉上,快步走出静室,阖上门,这才大口吸着新鲜空气。

另一间静室里,宋清瞳跪在佛龛前,过去她从不信神佛之说,但是现在却身体力行,只要小宝的身体变得健康起来,不管这法子是否迷信,她都要试一试,这也许就是做母亲的心情吧。

在佛龛前跪了良久,眼睛越来越睁不开,起身走到床前,心中诧异,上官潋月该到了?翻身平卧在床上,一边等上官潋月一边打起盹来。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叩门声音响起,宋清瞳倏然睁开双目,他来了?门从外面推开,宋清瞳看清来人时,不禁失望,怎么是澄远?

翻身下地,澄远已走到近前,手中端着的托盘上放着茶水,低眉敛首道:“皇上,这茶是用山泉泡成,喝了可以养肝明目,请皇上尝尝。”将托盘递到宋清瞳眼前。

宋清瞳颇感讶异,澄远在自己面前怎么变得卑微起来,诧异地拿起托盘上的茶杯,掀开茶盖,杏黄色的茶面上,清晰映着自己的影子,探究的目光看向澄远,眼中精芒闪动,缓缓将茶杯置于唇边。

就在这时,静室门口跑进来一个人,大叫道:“皇上不要喝!”

宋清瞳停住动作,本来她也没打算喝,目光看向来人,不由一怔,来人穿着和尚服,但是却没有剃度,乌黑的长发飘垂在肩头,看面容来的还是熟人,原来他在甘露寺出家?

转眼间,纪云鹤已疾行至二人之间,将宋清瞳护在身后,抬手点指澄远,“假冒主持,你是什么人?”

“澄远”哈哈大笑,从容地扯下人皮面具,是个面目冷酷的陌生男子,从他的身法动作看,武功不简单。

静室外传来打斗声音,宋清瞳看一眼挡在身前的纪云鹤,问:“你会武功?”

纪云鹤微微一愣,转头看向宋清瞳,耳朵泛红,“云鹤不会武功,但是也要保护皇上!皇上,我掩护!你先走!”

宋清瞳眉毛挑起来,有他掩护,他们一个都活不成。眼见男子刚猛的掌风袭来,宋清瞳凌波微步般绕到纪云鹤身前,运足内力击向手掌,就听“啪”的一声闷响,男子倒退了五步,宋清瞳也不比他强多少,身体倒退,后背靠在纪云鹤身上,这才止住退势。

纪云鹤伸手扶住宋清瞳,心情激动难抑,没想到此生他不但见到她,还能将她揽入怀里,可惜他不会武功,帮不上她。

“皇上,你怎么样?”

宋清瞳站稳身形,“朕没事。”目光看向陌生男子,“你是庆王的人?”语气是确定的。

冷酷男子不屑的冷哼一声:“提那个死人做什么,我家主子是大名鼎鼎的紫煞大人!”

宋清瞳闻言震惊,庆王死了?这是真的?忽然想到,西域这阵子按兵不动,难道跟庆王的死有关系?

冷酷男子哈哈大笑,“昏君,区区侍卫就想拿下我们主子,真是痴心妄想!看你生得水灵,我暂时不杀你,带你回去练功,让你多活两天!”

宋清瞳心中一动,此人也修炼了邪功!自己的武功已经达到玄阳功第十层,看他的内力,她可能只能和他打一个平手,而他不过是紫煞的手下,那么紫煞炼成邪功,武功得高到何等境地!

想到风凌雪他们会有危险,宋清瞳的心变得焦虑难安,将纪云鹤推到一边,从腰间抽出软剑,运剑刺向男子咽喉,男子闪身躲开,二人斗在一处,一时间不分高下。

纪云鹤担心宋清瞳,脸色煞白,心忽上忽下,余光看见桌子上的茶壶,纪云鹤也不多想抄起茶壶,随着二人的身形移动脚步,手中随时瞄准,终于逮到机会。

冷酷男子躲开宋清瞳凌厉的剑锋,脚刚刚着地,在还未立稳之际,纪云鹤将茶壶狠狠砸过去,要说纪云鹤不会武功,但是投掷还是很精准的,这一下正好砸在男子右侧颧骨上,连带里面的茶水全部招呼到男子脸上。

男子“啊”一声怪叫,宋清瞳趁这个机会,一剑刺穿他的胸膛,结果了他的性命,这次杀人没有一点恐惧,心中觉得畅快,这种祸害死一个少一个!

目光看向纪云鹤,一笑道:“云鹤,谢谢你相助,你暂避这里,不要出来。”

纪云鹤眸光灼亮,没有听宋清瞳的话,紧随在她身后。

宋清瞳微微蹙眉,停下脚步,转身看向纪云鹤:“云鹤,人生的道路很长,不可能事事遂心,朕希望你的心境可以像你的名字那样,如同闲云野鹤一样,凡事看开,不执于一念,你不要跟出来。”

纪云鹤漆黑的眸光看着宋清瞳,脸上露出沉思之色,宋清瞳已经快步走出静室。

内院里乱成一团,半空中打斗在一起的一抹紫影和一袭白衣尤为打眼,二人身法极快,根本看不清招式,当院还有十余个黑衣人,内功招式都很厉害,湛卢承影和一队侍卫勉强支撑着,看来这些黑衣人也修炼了邪功。

院子外同样响起此起彼伏的叫杀声,看来紫煞的手下不再少数,此次必须将她们一网打尽,不能让邪功为祸天下!

湛卢承影已经打斗了一阵,黑衣人皆要冲进静室,他们一直拼力阻挡,身上带着多处剑伤,见宋清瞳从静室里走出来,皆虚晃一招,跳到宋清瞳身前,“主子,属下掩护您撤退!”

宋清瞳颌首,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这里太危险。忽然想到没看见上官潋月,问:“皇后呢?”

湛卢回道:“皇后还在静室里,属下去看看!”矫捷地闪开黑衣人的剑锋,向一间静室飞掠而去。

侍卫向宋清瞳周围靠拢,宋清瞳朝承影略一颌首,承影会意,在承影等侍卫的保护下,宋清瞳想院门撤退。

就在这时,紫影忽然弹开白衣,向宋清瞳俯冲而来,侍卫们横刀抵挡,然而,一股凶悍的罡风将侍卫掀得七零八落,宋清瞳运起内功才不致被掀飞,即便这样,身形不由自主向后狂退。

忽觉后背靠在人身上,身体停止退势,一片雪白的衣摆飘入眼帘,宋清瞳转头看向风凌雪,他光洁宽阔的额头上汗珠密布,汗水顺着面颊淌下来,气息不甚平稳,她从来只见他在战场上谈笑风生,何曾如此狼狈过!

“曼卿,你先歇歇,这里暂时交给朕。”宋清瞳硬着头皮说,现在只能用车轮战。

紫煞婀娜走来,“女皇陛下多日不见,奴家可一直惦记着你!”

宋清瞳的目光紧盯着越走越近的紫煞,她变了,变得年轻了,她的皮肤细嫩无比,面容恢复成少女的容颜,想到她恢复青春是建立在数以百计无辜的白骨上,宋清瞳觉得一阵恶心。

风凌雪身形一晃,挡在宋清瞳身前,“瞳瞳,你先走!”他低估了紫煞,她内力之高不可想象,打斗这么长时间依然神色不变,若非使出奇招,他早已败在她刚猛无穷的内力上。

宋清瞳摇头:“我们一起!”

紫煞咯咯地一阵大笑,“你们所有人加在一起,也不是奴家的对手!”美眸看向宋清瞳,目光变得狠厉:“今日奴家就要一雪掌掴之耻!”

眼前一晃,掌风袭来,宋清瞳根本没看清紫煞是怎么出的手,面前白衣一闪,风凌雪已接下招式,再次同紫煞打斗在一起。

宋清瞳心中焦灼,这样子她怎能放心离开。就在这时,一道杏黄色锦服身影出现在静室门口,看一眼打斗在一起的白衣紫衣,目光落在手持软剑观战的宋清瞳身上,飞身形跳过去,一掌击飞黑衣人。

“皇上,您没事吧?”

宋清瞳不由一愣,看着上官潋月衣服上带着褶皱,眼睛似乎还有些睁不开,心底里窜起一团火气,他怎不会是睡过头了吧?

没好气道:“皇后还不过去帮忙!”

上官潋月心中也是万分恼火,他堂堂上官世家家主,居然会中了迷香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说出来着实没面子,也不多话,飞身形跳入场中,战局因他的加入,一扫颓势,大有反败为胜的希望。

此时,院子里的黑衣人只剩下零星几个还在负隅顽抗,宋清瞳心中稍安,院子外的声音也不似方才那么大,那些乱党估计被楚天墨他们解决得差不多了。

侍卫已将院子团团围住,紫煞她们插翅难逃,宋清瞳正要离开内院,忽然之间院子里狂风大作,树叶飞石被卷起至半空,只听砰砰两声闷响,狂风止住,尘土飞扬消散,紫煞身形一晃,瞬间出现在宋清瞳面前。

一股巨大的煞气从她身上发散出来,所有人都被慑在当场,宋清瞳冷声道:“你把他们怎样了?”

紫煞娇媚一笑:“他们生得那样美,奴家喜欢还来不及,自然舍不得把他们怎么样,倒是你——”

宋清瞳心中稍安,他们没事便好,不过,看样子她情况不妙,神色不变看着紫煞。

紫煞露出狰狞的表情:“阿观不认我这个姐姐,都怪你!奴家会血刃了你,要回属于奴家的东西。”

宋清瞳怒极反笑,这女人睁着眼睛说瞎话,简直是无耻之极,“紫煞,澄观根本不是你的弟弟,他的身世你最清楚,你一直在利用他,就像当初风凌云派你到他身边卧底,试图探得秘籍的下落,后来你又利用他对你的亲情,夺得地图找到秘籍!”

紫煞咯咯大笑:“原来你都知道了,是又怎么样,你马上就死了,他还当我是他的姐姐。”手抬起来。

宋清瞳周身绷紧,眼睛一瞬不瞬注视着紫煞的手,她或许躲得开,就在这时,院门处有人沉声喝道:

“慢着!”

一道绛紫色的高大身影走进院子里,楚天墨走到当院,深目看一眼紫煞,道:“紫煞,这里已被团团包围,只要你放过皇上,本相保你平安离开。”

紫煞美眸眯起,以她神功在世这些侍卫根本不放在眼里,可以说这里她来去自如,哼了一声:“奴家既要女皇的命也要平安离开这里。”

楚天墨剑眉皱起来,这时候,院门口进来一队御林军,为首的人低埋着头,率队走到楚天墨面前,单膝跪地:“禀丞相,院子外的黑衣人全部击毙。”

楚天墨颌首,目光看向紫煞,没有人注意,那名侍卫站起身,袖子里寒光一闪,一柄匕首直插进楚天墨的胸口,血印湿紫衫。

宋清瞳看着眼前的变故,眼前不由一黑,承影连忙扶住。

侍卫朝紫煞灿然一笑,熟悉的笑容在宋清瞳看开格外刺眼,宋清瞳好半天没缓过神来,心痛恨到极点!他到底辜负了她的信任!

“阿姐,这些侍卫都是我的人,阿弟来救你了 ”

宋清瞳心中微动,澄观久在后宫,怎么会调集她的侍卫,难道?目光看向倒在地上的楚天墨,心不觉又是一痛。

澄观已经来到紫煞面前,嘟着嘴说:“阿姐,我好想你!”说着扑进紫煞怀里。

紫煞先是一怔,旋即露出胜利者的微笑。

宋清瞳眸光一闪,手捂住胸口,眼睛里顷刻间噙满泪水,颤抖的声音说:“澄观!朕待你不薄,你就这样报答朕?”

紫煞怀里搂着澄观,见宋清瞳气急败坏的样子,心情爽到极点,却不防,澄观眼底闪过一道杀意,按动袖子里的绷簧,只听咔一声脆响,一只袖箭在距紫煞不到一寸的距离射出,直入紫煞胸口。

紫煞啊一声惨叫,掌风一甩,澄观顺势拔出匕首,身体被击到半空,宋清瞳目光一闪,飞身跃去,将澄观接在手中。低头看去,他的嘴上和下巴上都带着血,用袖子擦去,“阿观,你醒醒!”

澄观费力地睁开眼睛,眼中氤氲泪光,断续着说:“瞳姐姐,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宋清瞳含泪道:“傻瓜,我从没怪过你!”

这时候,楚天墨毫发无伤从地上站起来,匕首是可以伸缩的,血也是假的!深目看向恢复过来的上官潋月和风凌雪,三人相视一眼,同时运剑飞跃到紫煞面前,三剑齐发,紫煞当场毙命。

这边,湛卢扶起澄观,宋清瞳走到紫煞的尸体旁,妖女已除,终于可以还百姓一方安宁!目光依次上官潋月,风凌雪,楚天墨,想起方才楚天墨倒地而死时,自己肝肠寸断的心情,眼眶微红:“相父是故意的!事先为何不告诉朕?”

楚天墨深目闪动,这条计谋临时决定,而且出谋划策的那个人不是他!“皇上,臣不敢,是熙王殿下。”目光看向院门口。

宋清瞳顺着楚天墨的目光看过去,淡紫色的瘦挺身影,不疾不徐悠然走来,光看走姿便知来者何人,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浅笑。

“皇叔?怎么是你?”宋清瞳睨一眼宋昭夜,别告诉她,这个主意是她这位不着调的皇叔给出的。

宋昭夜笑呵呵走到宋清瞳面前,“瞳瞳,你可想死孤了。”抬起手臂,宋清瞳身形一晃,躲开他的魔掌,宋昭夜满脸哀怨。

这条计策的确出自宋昭夜,不久前,他回到皇宫,见澄观昏睡在永安宫偏殿,闲极无聊将澄观泼醒,没想到此举歪打正着,澄观连夜赶往甘露寺,宋昭夜觉得宫里没意思,也跟了去。

他们在院子外听到紫煞亲口承认不是澄观的姐姐,只是在利用澄观,澄观本想冲进去拼死救出宋清瞳,但被宋昭夜一把拦住,正巧楚天墨率队赶到,话说宋昭夜舍不得心中的人犯险,情急之下想出这个计策。

剩下的,董飞带着御林军打扫战场,将落网乱窜的黑衣人射杀在当场,紫煞的手下没有留下一个活口,这是皇上下的死命令!

宋清瞳等人连夜返回皇宫,水镜和冷君邪都没有睡,在永安宫等候消息。

转过天,宋清瞳在早朝上宣布,修炼邪功的凶徒全部毙命,昭告天下,皇帝率群臣斋戒三日,为死去的百姓哀悼!此案终于告破,辽国的局势也在掌控之中,只有西域集结兵力在北秦边境待而不发,能不发动战争是最好,所以,她会派人前去和谈,总体来说,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下朝后,宋清瞳来到御书房,提笔拟下圣旨,大意就是将楚天墨收入后宫,封为贵君,赐封号为“和”

放下笔,淡紫色的瘦挺身影走进御书房,宋清瞳看了一眼,“皇叔找朕来有事?”

宋昭夜走到龙书案旁的椅子上坐下,叹息一声,“孤想瞳瞳了,过来看看,孤明天就回寒冰谷。”闲散的目光无意间落在龙书案上,眼睛眯起,计上心来。

宋清瞳也觉着惋惜,阖上刚刚拟好的圣旨,看着宋昭夜,依依不舍道:“皇叔,你那个功法什么时候能练成啊?”

宋昭夜又是叹息一声,照他这种好吃懒做的龟速,此生恐怕木有希望了。

深夜,一个黑影探头探脑潜进御书房……

第二天早朝

宋清瞳端坐在御座上,心情非常之好,小宝居然能够抬起小手够东西,大小便的颜色也正常了,冥冥中似乎有神佛眷顾。

命福全宣读圣旨,福全站在玉阶上,展开圣旨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召曰:丞相楚天墨忠于社稷,多次救驾有功,甚合朕心,特封为长使,赐住琐心宫,永伴圣驾。”

大殿上一片哗然,楚天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御座之上,她还在怪他!宋清瞳眉头蹙起来,长使?福全没念错吧?锐利的目光看向福全,福全额上见汗,看意思皇上要将楚相收入后宫?可是为什么只封了一个小小的长使?不过,他还没念完。

“西域调兵于边境,为了百姓不致陷入战火之中,封楚天墨为钦差大臣,前去和谈,即刻动身,钦此——”福全长长吁出一口气。

宋清瞳一把夺过圣旨,从头看到尾,一字不落,手微微颤抖,这肯定不是她的比较,而且她用的是鹅毛笔,忽然脑海里灵光一闪,宣布退朝,快步出了金銮殿。

咬着牙根道:“去请皇叔”

福全擦了擦头上的汗,回道:“熙王殿下昨晚就离开皇宫了。”

宋清瞳眼睛立起来,宋昭夜!这事没完!除非他一辈子躲在寒冰谷,否则,她不会饶了他!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一切渐渐步入正轨,除了女皇的后宫……

这日,宋清瞳像往常一样批阅完奏折,日落时分回到寝宫,今天寝宫里格外安静,昔日聚在这里的男人一个都看不见影儿。

宋清瞳给小宝喂奶,如今他已经两个月大,虽然还很瘦小,但是眼睛越来越亮,面色也变得红润起来,水镜说,照这样下去,小宝十二岁之前不会有性命之忧。

喂完奶后,宋清瞳将小宝放进小床里,走到佛龛前,朝菩萨拜了三拜,这才绕到屏风后沐浴。

洗浴后,穿好衣裳,承影从殿外走进来,手中拿着一个托盘,走到宋清瞳近前,行礼道:“皇上,今晚由谁侍寝?”

宋清瞳微微一怔,她都快把这事给忘了,楚天墨走了快一个月,同西域的和谈也结束,算脚程也快回来了?宋清瞳心中惦念着楚天墨,没有心情留人侍寝,而且,生完孩子后,她对夫妻生活变得不那么渴望,她更想守着小宝静静度过一夜。

看也没看托盘一眼,朝承影摆摆手,承影暗暗叹息,低头看一眼托盘,楚相日夜兼程赶回来,她特意将楚相的牌子放在显著位置,看来今晚后宫将是一个难眠之夜。

景德宫

上官潋月满怀期待地问:“皇上翻本宫的牌子了?”这些日子,自己待她如何,她该心中有数。

太监苦着脸回道:“没有——”见上官潋月面色一沉,太监赶紧补充,“皇上谁的牌子都没有翻。”

上官潋月的心豁然敞亮,站起身:“前往永安宫!”这样下去,皇室后嗣岌岌可危,他身为皇后,有义务告知皇上繁育后代的重要性,当然了,要彻夜长谈。

长信宫

风凌雪闻听太监禀告,心不由一沉,这些日子他在她面前温柔呵护,小心引诱,更何况他在她心目中分量不轻,本来今晚志在必得,可这个消息给他当头一击。

好在太监机灵,适时补充:“皇上谁的牌子都没有翻。”

风凌雪的心豁然敞亮,站起身:“前往永安宫!”这些日子处理朝政,她一定是累了,他为她输入真气,再同她共度**!

玉璋宫

水镜露出了然的表情,他是医生自然明白,女人刚生完孩子,这方面的**会减退,终于轮到他出马了,揣上早就炼好的夫妻圆梦丹,拔脚前往永安宫。

楚天墨心中一片黯然,他一去月余,难道她就一点不想他?是不是他太纵容她?看他怎么罚她!

冷君邪剑眉紧皱,她答应他,要为他生一个孩子……众人同时赶到永安宫!

宋清瞳快睡着时,忽听殿门外脚步声音吵杂,睁开朦胧睡眼,问道:“外面何事喧哗?”

承影汗流满面,进来禀道:“是皇上的后宫来了——”

宋清瞳微微一愣,披衣而起,这么晚了他们来做什么?难道又出大事了?吩咐:“掌灯!请他们进来。”

殿门大开,进来一队男人,宋清瞳眨了眨眼睛,这些男人长这么好看干吗?看着都觉得晃眼,再这样下去,她的眼睛一定会提前变花。

众人站成一排,同时行礼。

宋清瞳道:“免礼,你们找朕——”说到这里话语止住,宋清瞳的眼珠子差点掉地上,楚天墨居然也在!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告诉她?

上官潋月身为皇后当然最先发言,轻咳一声,“请皇上为大局着想,今晚留人侍寝。”

宋清瞳这才恍然,看着男人们眼神里灼亮的光芒,每个人脸上都写着志在必得,看意思,她若敢不选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他们都能上来她给撕了,宋清瞳头顶青烟直冒,其实她最想选楚天墨,但是不敢说呀。

“这……”这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一个字。

就在这时候,小床上一声响遏殿宇的啼哭声,将宋清瞳从危机中解救,宋清瞳如同捞到救命稻草,口中大叫:“小宝!”转身跑到小床前,抱起小宝。

男人们有些傻眼,宋清瞳抱着小宝悠了一会儿,小宝哭得反而更厉害,宋清瞳有些慌神,水镜过来检查后,面色变得严肃:“小宝怕是要生疹子了,现在必须及时治疗。”

宋清瞳心中一紧,拉着水镜的手:“水镜,你现在就给小宝治疗。”

水镜颌首,看一眼围了一圈的男人,沉吟道:“只是,本宫需要绝对的安静,还请诸位先行告退。”

风凌雪长目眯起,打量着水镜,似乎考量他此话的真实度,澄观嘟起嘴巴,小孩子真是麻烦……众人一步未挪,楚天墨有些急了,他虽然渴望宋清瞳,但他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对孩子的感情自然和别人不同,沉声道:“既然文贵君这样说了,我们退下吧,不要耽误小宝治疗。”

大家无话可说,纷纷出了寝殿,殿门阖上,宋清瞳看一眼水镜,见他站在那里没动地方,焦急地说:“人都走了,快给小宝治病吧。”

水镜勾唇而笑,一把将宋清瞳连同她怀里的孩子搂在怀里,“傻瓜!依我看,小宝是饿哭的!”

一句话提醒梦中人,宋清瞳忽然记起来,今晚临睡前小宝没怎么喝奶,心放下来,瞪一眼水镜,抬手给他一拳:“敢咒我儿子!看你这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满屋子男人加在一起都没有你坏!”

水镜的心软成一滩水,宋清瞳撩开衣襟为小宝喂奶,水镜一瞬不瞬看着那团浑圆,盼了两个月,今晚终于让他盼到了!从怀里掏出圆梦丹……

但是,纸里包不住火,即使宋清瞳不去追究,后宫里的男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水镜若知道,为了一个晚上的快活,他会付出禁足三个月的代价,不知会不会后悔……

澄观感觉到水镜投来的目光,心变得局促起来,快速看一眼宋清瞳,嘴唇抖了抖:“瞳,瞳姐姐,对不起,你送阿观的那幅画,阿观不曾离身,可是在打斗时,不小心——掉了。”

宋清瞳的心微微一沉,那幅画正是那日她用铅条画下的,后来见他爱不释手,便送给了他,本来是想唤起他的记忆,现在既然弄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那座山谷人迹罕至,一会儿她派人去找找。她真正好奇的是究竟是什么样的笛声吸引住澄观,据她观察,澄观对琴曲并不嗜好。

澄观的眼皮明显一跳,深深吸一口气,低声说:“是阿观要临时改变路线,马车行至一半,阿观隐隐听到一阵笛音,那首笛曲似曾相识,于是阿观要侍卫朝曲子传来的方向前行,一直来到那座山谷,阿观不顾水镜和侍卫阻拦,进入山谷,就遭遇数十名蒙面人,那伙人二话不说抽刀就砍,那些侍卫为了保护阿观死的死伤的伤,还有水镜道长也——”说到这里,澄观吸着鼻子哽咽起来。

宋清瞳皱眉听着,劫匪显然是故意引澄观来到山谷,这次截杀是有预谋的,可是,他们怎么知道澄观一定会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他们是想捉拿澄观?是因为他背上的图画?

女皇请你狠一点

“匪徒抓到了吗?”

上官潋月回道:“臣赶到时,正碰上水镜道长扶着澄观和几名侍卫从山谷里出来,臣带人进入山谷,发现山谷里只有侍卫和劫匪的尸体,没有留下一活口,臣已命人搜山。”

水镜瞳眸微转,脑海里闪现山谷里打斗的情景,他的拂尘眼看扫到其中一名匪徒,澄观似乎无意间掠过去,他因担心误伤到澄观,不得不收回拂尘,那名匪徒趁机挟持澄观逃入山谷深处,他一路追踪找到脚踝受伤的澄观,那名匪徒已不知去向。

带着沉思的目光看着冷君邪,他目前伤势沉重,这个消息不能告诉他,声音放缓道:“阿邪,方才的话朕先放着,你若想好了,随时都可以来告诉朕。”让他自己选择留在后宫,会比迫不得已感觉好一些吧。

冷君邪见宋清瞳语气缓和,心渐渐放下,她或许只是想收回兵权。执起筷子费力地夹起一只饺子放到宋清瞳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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