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姆？”狄安娜愣了一下，“他怎么了？”她皱着眉，看上去有些担心。

“他简直是个无可救药的老顽固！”霍尔激动地挥舞着手，“我之前研究的时候用的魔法……”她停顿了一下，说得很委婉，“不那么……讲究，他就开始时刻关注我的研究过程了，简直就差对着我背校规了！”

“你去吧，我正好也有一点私事。”克里斯汀朝霍尔的方向点了点头，“放心，她不知道，山姆也不知道。”她含糊地说了一句。

“不知道什么？”一旁的玛丽疑惑地问道。

狄安娜担心地看了一眼克里斯汀，克里斯汀朝她笑了笑，今天她显得格外平静，平静得与她以往羞怯的样子有略微的不同，这让狄安娜有些说不出来的不安，她不喜欢事情出乎她的掌控。

“我当然是无所谓的。”霍尔叹了口气，“我主要是在躲山姆。”

“劳尔，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狄安娜不得不小跑着跟上她的步伐，她有些担忧地问道。

“没有没有。”霍尔连忙摆了摆手，然后警觉地打量了一眼周围，加快了步伐，“总之，先跟我来。”她带着她来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躲在一根布满灰尘的石柱后面，熟练地逃出魔杖施了个干扰咒和忽略咒。

“他也只是很担心你。”狄安娜悄悄地松了口气，“你知道的，很多黑魔法相当危险……”

“你还记得之前问我要你外公的论文吗？”霍尔压低了声音，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她。

“就是这个？”狄安娜有些失笑，“你什么时候对这些东西这么紧张了？”

“噢安娜，不要你也这样……”霍尔伸手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主要是他的态度！他对待那些魔法就像对待什么需要关起来的危险品一样！我们是拉文克劳！对所有知识一视同仁的拉文克劳！分院帽当初肯定是昏了头才会把他分到拉文克劳！”

“所以你现在就背着他来？”狄安娜不赞成地看着她，“他以后知道了只会更生气。”

“还能怎么办呢？”霍尔叹了口气，“我敢打赌如果他知道我用什么方法做出那朵魔法玫瑰，他估计立刻和我分手。”

“怎么了？”狄安娜被她也感染得很紧张，她紧紧地握住手中的魔杖，对着外面。

“我会努力的。”霍尔翻了个白眼。

狄安娜笑着摇了摇头，低头打量起霍尔带来的小册子，那是本蓝黑色笔记本模样的东西，封面看上去被咒语保护得很好，但依旧有着很浓的古旧感。“谢谢你，真的帮我找到了。”

“我正想和你说呢，”霍尔说着从她手里拿过那小册子，往中间翻去，“我缠着爷爷在家里找了好久，还让他去问了他的老朋友们，但当初的期刊真的是一本都不剩了。”

“那这是？”狄安娜皱起眉来。

“我和你说过，我爷爷是杂志的创办人之一吧？他把所有刊登过的论文的摘要汇总在了一本本子里，全世界，只此一本。”霍尔说着把手里翻到某一页的小册子递给她，“这里，是你外公当初那篇论文的摘要。抱歉，我只能找到这些。”

“不，我已经很感激你了。”狄安娜接过来，“你要到这个不容易吧？”她猜测道。

“我是求了他挺久的。”霍尔不在意地笑了笑，“主要当初这本杂志内容敏感，所以他给这个小册子下了好多保护咒语，里面的话不能摘抄也不能复制，只有被允许的人才能阅读。”她说到后面有点不好意思，“所以你只能现在当着我的面看完，然后我就要带回去了，抱歉。”

“不要再和我说抱歉了，我们什么时候需要和对方这么客气了？”狄安娜受不来了地挥了挥手，“这么珍贵的东西，让你带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那你也不要和我说谢谢。”霍尔截住了她正欲开口的下一句话，“快看吧，你外公真是个天才，我多想再看一遍他的论文啊。”她感慨地看着她手里的字迹。

狄安娜把手里薄薄的书捧起里，凑近窗口落进来的阳光，上面的字迹工整，但字却有点小，让她看上去有点吃力：

本文研究了大脑的各种刺激对灵魂的影响，包括极端的情绪（爱与憎）、剧烈持久的疼痛、以及特殊的行为与魔药。本文将灵魂的完整性根据修改后的霍夫曼理论定义为三级，并将不同刺激定义为五级。通过多次实验，发现上述刺激在不同程度与灵魂的不完整性呈正向相关，以及极端情况下灵魂分裂存在可能性。最后，本文探讨了存储不完整灵魂的容器于理论上必须的特质。

霍尔说得很对，那应该是篇很晦涩的论文，仅仅是几句话的摘要，她前后读了好几遍，才勉强明白他究竟在研究什么。这些古怪生僻的词汇凑在一起，就像是在说什么天方夜谭，她的外公真的研究出这些东西了吗？

“霍夫曼理论是什么？”狄安娜将小册子归还给霍尔，问道。

“我也不知道。”霍尔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个人，我爷爷说他在他出生前就死了，是一个研究灵魂的疯子。他的的书很早就被列为□□了，他也没有看过。”

“但我外公有这本书。”狄安娜轻轻地开口，“也许，我可以去找找。”

“恐怕没有了。”霍尔摇了摇头，“听说你外公在发表这篇论文不久，他们的杂志就被不知道谁举报到魔法部了，那个时候……时局特别混乱，魔法部的权利出奇的集中，他们搜寻了杂志上每个作者的家，查出了一大批违□□籍，全部收走了。”

“他们用真名？”狄安娜不可思议地问道。

“他们当然各有一个代号。”霍尔叹了口气，“但他们平时也会用这个代号互相称呼对方，这在学院里不是个秘密。”

“这可真是……”

“天真。”霍尔补充道，耸了耸肩，“我问过我外公，他说只记得当初论文里曾经引用过部分霍夫曼理论的内容，但是太久以前的事情了。他只记得是通过一种药剂、一个咒语和几个特定行为的测试，通过测试结果将灵魂的稳定性分为了三种级别，剩下的，他也想不起来了。”

“你为了这个花了不少功夫吧？”狄安娜感动地看着她。

“我自己也对这个很感兴趣呀！”霍尔小心地将小册子再收回怀里，“我真想看看那位霍夫曼的书。”

“别在山姆面前说这话。”狄安娜笑着提醒她。

“别提他……”霍尔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你们真的要好好谈谈。”狄安娜看了眼手表，“我要先走了，接下来还有课，劳尔，……”

“别说那个词。”霍尔打断了她的话，举起一根手指，“别说。”

“好吧。”狄安娜被她逗笑了，“你知道我的意思的。”她说着轻轻抱了抱她，“我真的要走了，下次再聊。”

“快去吧。”霍尔朝她挥了挥手。

狄安娜接下来的时间里一阵思考着这篇论文摘要、霍夫曼理论、还有西尔维娅那本书里奇怪而凄厉的尖叫声。她就像是在一片大雾之中，隐隐绰绰能看到前方房子的阴影，但她却找不到前进的方向。

她思考得如此入神，以至于当她看到波特一脸严肃地坐在公共休息室的沙发上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詹姆斯，你怎么在这里？是魁地奇临时训练吗？”

“不是。”波特摇了摇头。

“那是什么？你为什么绷着一张脸？”狄安娜朝休息室的其他地方张望了一番，“布莱克呢？怎么就你一个？”

“安娜，”波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站起来，依旧很严肃地看着她，“我们需要谈谈。”

“谈什么？”狄安娜有点疑惑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瑞安，像是在寻求支持，“发生了什么吗？”

“我们去我宿舍谈。”波特说着就要往里走去。

“就在这里谈不行吗？”瑞安拦住了他，“到底怎么了？你吓到她了。”

“兰斯，”波特看了他一眼，“抱歉，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安娜，我们走吧。”他看上去出乎意料地像个大人。

“你……”

“兰斯，”狄安娜拉住他，摇了摇头，“可能是有什么事吧？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总会有点小秘密的。”她安抚地笑了笑。

“……”瑞安见她看上去很坚持，叹了口气，“好吧，我就在休息室等你。”他还是退让了一步。

“没事，你先去休息吧。”狄安娜把他也往宿舍的方向推，一边压低了声音在他耳旁低语，“詹姆斯最近可能开始觉得自己平时不够稳重了。”她暗示地眨了眨眼睛。

“有什么事情就叫我。”瑞安看上去还是不太放心，又警告地看了一眼波特。

“我保证。”狄安娜朝他承诺道，总算把他推进了宿舍关上了门，这才松了口气。“走吧。”她看向波特，在她与瑞安对话的时候，波特始终反常地一眼不发，这让她有些不安。

“走吧。”波特回答地很简短，往下走了几节台阶，打开了自己宿舍的门，“我和西里斯他们说过了，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的。”他说着往里走去。

狄安娜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回身合上了门。这是她第一次踏进波特的宿舍，里面的布局和女生宿舍差不多，只是看上去凌乱了很多，她能看见有张床上还乱七八糟堆着各式小玩意儿，她猜那是布莱克大少爷的。

“你找我想说什么？”狄安娜深吸了口气，收回了注意力。

“你先坐吧。”波特粗暴地把自己床上堆着的衣服扫到一旁，给她腾出个位子来。

狄安娜见他从未有过的体贴举动，心惊胆颤地坐了下来，“到底怎么了？你没吃错药吧？”

“……”波特深吸了一口气，在她对面烦躁地踱了一个来回，才终于开口：“今天米勒来找我了。”

“克里斯汀？”狄安娜感到自己的胃绞了起来，她有些不好的预感，“她找你有什么事吗？”

“她问我……”波特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还记不记得以前那个‘看不见的幽灵’的传言。”

“她怎么突然提到这个？”狄安娜不安地动了动手。

“她问我，那个幽灵是不是我。”

“这是……什么意思？”

“她想知道，我是不是有一件能够多次使用的隐形衣。”

“她想知道这个……干什么？”狄安娜笑的有些勉强。

“他如果有你一半会说话就好了。”霍尔烦躁地把头发往后撩到耳后。

“所以，和他好好谈谈，教会他说话的艺术？”狄安娜建议她。

“不至于到那步。”狄安娜安慰她，“你们应该好好谈谈。他对你们其他同学的研究也那么反对吗？”她印象里怀特是一个很随和地人。

“我当然和他们不一样。”霍尔骄傲地昂起头，“我的研究比其他人深入多了。”

狄安娜在第二天的下午遇到了霍尔，她等在变形术教室的门外，见他们下课从教室里鱼贯而出，高兴地招了招手。

“所以你确实在研究很危险的东西？”狄安娜眯起眼睛。

“拜托，安娜。”霍尔认真地看着她，“你和其他那些蠢货不一样，如果只是用是否危险来衡量要不要继续研究下去，那么这个世界将永远不会有进步的。”

“我知道，劳尔，我当然懂你的意思。”狄安娜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但我和山姆是你的朋友和男朋友，除了世界的进步外，我们也担心你的安危。”

“没什么。”狄安娜又看了一眼克里斯汀，她说到“私事”的时候，嘴角扬起了一个古怪的笑容。但她现在估计什么也问不出来，狄安娜决定不再在这上面浪费时间，“那我先走了。”她朝剩下的人挥了挥手，向霍尔走去。

“嗨，安娜，和我来。”霍尔没等她站定，就匆匆拉着她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