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境？无境？无..”姜同咬着牙磨出这个字的字音，目光放在极远处，身形似利刃藏锋，“生死大事还望不要玩笑，我们已经没有多余的情绪可余出来被拉扯了。”

“轰隆”一声，是王二的牛车上的鹰兽尸体被拉下去，摔在地上。林翔循声望去，是姜

站在城墙上的姜同的眼神里有光，这种光微弱，代表着希望，过去林翔见过太多这种希望的火种。如今再次见到熟悉的光亮，林翔的心头却没有被人当做值得依靠的希望的喜悦，只有沉重的悲伤。

姜同让士兵将人请了过来。

林翔是根熟练的救命稻草，这种事涉及过往，藏着辛酸与痛苦。

林翔摇头，无所谓的说：“我只是个无境之人，跟你们修炼之人仙凡有别，最多也就是帮你们填饱一只鹰兽的肚子。”

林翔的眼睛一直在周遭游移，这些士兵第二境的修行境界，他们的武器上的还没有擦干净的血迹，他们也会因为接下来要出现的兽潮产生对死亡的恐惧，却被心中坚毅信念压得深不可见。有个人将军形象，身上战甲在阳光下投出光辉，三境巅峰的修为，皮肤被晒的黝黑，眼神透出气势十足，与人对峙，这目光就是一式直捣心神的先手招式。

“自从上次您不告而别，已经是一年时间了。”姜同率先出声，向着林翔伸出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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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说事情呢，再说了你这不是欲盖弥彰吗？这个数你要记得这么详细吗？

姜同头上出汗还是得保持微笑：“事情紧急，而且您既然这么高调露面，我想我还是能得到想要的好消息的。”

同吩咐手下士兵买下的他的猎物。王二也跟着看了一眼，却没有当时那种赚到大钱的激动情绪，无言地低下头，神色萎靡像霜打的茄子。

姜同跟着他们两人的目光一起望过去，看向那个堪比三境修士的鹰兽，又看了看那个说自己是普通人的林翔，感觉嗓子里塞了好多话出不来。

风中飘来一丝远方的味道，林翔细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头，借口困了想早点回去睡觉就带着王二告辞了。

林翔伸出右手与之相握：“那些马匪不是我消灭的，我可不能短时间完全消灭掉一百八十四人的。”

刺眼阳光下，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碎了。这个训练时刻苦巡守时负责的年轻士兵，一直坚信流血不流泪的真正男子汉，眼泪第一次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你在哭什么，就因为他看了看你的工作，摇头走了。你就这么不自信？”一个高大的黑影挡住了他面前的阳光，语气沉重严厉，质问道。

士兵抬头，漏出哭红的双眼，涕泗横流的脸上有着久远没有出现过的悲哀：“将军，我们...我们城...”，支吾半天出不来下一个字。

听到他说了‘我们’而不是开头是‘我’，姜同黝黑的脸更黑了，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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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狠的点了点他的头，他也半天说不出来什么，哼了一声，转身走向城内教堂。

旁边有士兵同伴列队巡逻经过，面无表情，就像看不见他的眼泪听不到他的痛哭。

士兵放声大哭，眼泪如何都擦不干，像是被命运抛弃的孩子。

到底他的哭声里有没有软弱呢，还是只是预见到兽潮的灰暗结局呢？少年士兵说不出来，姜同对自己手下的兵十分了解，但不想说。

中午的阳光正盛，王二回去的牛车上摆放着一些婴儿用品，小孩子是未来的希望。带着希望回家的王二没有像童话里想的那样唱着歌与诗，他埋着头不看路，抱着腿坐在车板上，有眼泪滴落。

“你也在哭，就像刚才我出城门的时候有个年纪小的士兵，也在哭。你们哭泣的原因是一样的吗？”林翔的声音在背后传来，此时也没有往日的懒散和疲惫，变得平静。

王二声音闷闷的从腿间传出：“应该不是，他是要守城的，而我只是想着活命，带着李桃一起活着。”

林翔双手撑着车板抬头看天，听到这话嗯了一声，没有后话。他伸手挡住太阳，阳光从指缝中流出，他看着指缝间漏出的光线，怔怔出神。

“林哥，我知道你能力高强不是我们这类的凡夫俗子，就连大城的统领都要求你处理兽潮，你能不能救救我们啊，求你了林哥救救我们吧。”王二红着眼睛，转身跪坐起来看向林翔，神色凄哀。

依然在专心‘研究’阳光的林翔没有将目光转向他，也没有回答他的请求，反而是向他提出了一个问题：“为了活着，你愿意付出什么代价，其他人又是什么意愿呢？”

王二感觉那一句“我愿意付出所有”像是随着滔天巨浪般激动情绪脱口而出，但是话到嘴边，不管怎么样都说不出一个字。愈激动愈难言，最后只剩下含糊的支支吾吾，王二陡然涌出了巨大的悲哀，失魂落魄的坐了回去。

“我不敢。”王二悲哀的想，“我做不了村子的大英雄，更不会是桃子的英雄。”

林翔往他手里塞了根簪子，是在大城时兴的款式。

王二捏着手中的簪子，想起不久前前往大城路上的对爱情的美妙期许，又想到李桃带上这只簪子的娇俏模样，庄稼汉用手死命的掐自己的大腿，浑身颤抖才咬牙挤出了两个字：

“我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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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姿下意识的挺立，目光巡视频率加快。

过了很久，他看见林翔摇了摇头，出了城门，转眼不见。

姜同没关注他们走下城墙的背影，黑色军旗在风中撕扯，他听着黑旗的怒吼，像一把藏锋已久的宝剑，盯着远处的地平线。

王二的粮食也跟着猎物鹰兽一起被姜同买走，一共给了一个金币的天价。帝国货币简单，金银铜三种货币，一金百银，一银百铜。以往的粮食王二最多卖几个银币，载得多行情好，他也卖出过十多个银币。像现在这样卖出一个金币，是梦里才会出现的场景。

救命稻草这种东西太过不切实际，不管是妄图抓住稻草的溺水的人还是漂在水面上的无辜的稻草，两者只怕都逃不开被水淹没的结局。

出城门的时候林翔说把卖出去的钱都给他，只要给那个小家伙一些必需品买齐送回去就好。王二模糊的点了点头，在城门处跟林翔分开，赶着牛车回村，一路上低着头沉默无言。

林翔在城里四处闲逛，看看西边风土听听东边人情，跟闲汉吹牛跟老人闲谈。

这一切落都在那个带着踏上城楼的士兵眼里，他负责的就是城内的安防。他看着那个借口要回家睡觉的林翔拖着永远睡不醒的脸在城里走了很久，他感觉自己的工作正在被检阅，一种小白面试时才会出现的慌乱罕见的出现在了这个接受过严格军事训练的少年心里。

林翔二人跟在一个披甲执锐的军士身后，缓缓地走着。城楼上气氛肃杀，王二有点胆怯，从小到大都在田间地头的庄稼汉见到的最多的是守城门的较为温和的士兵，又哪里能见过这种带着血腥杀伐气息的战士呢。

他的腿脚略微发软，转头看向林翔，妄想从林翔的神情中找到慌乱来安慰自己。可能够得到的回答只有林翔的疲乏无力的双眼，这让王二心中带了失望，反而冲淡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