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这个样子，是真的在生气？

“傅生言，我让你出去听不懂么！”

于展翔跟他说，追老婆要哄着来的。

他这辈子都还没有对一个女人这样低声下气，温声细语到连他自己都起鸡皮疙瘩。

傅生言疑惑地看着宋曼。他想不通自己到底是走错了哪一步。

胸脯跟着起起伏伏，红唇咬到发白。

他已经很努力去站在她的角度，去理解她的心态，去感受她的痛苦了。

他希望她能回到自己身边，还像以前那个温软的小包子一样，任由他拥着搂着，乖乖巧巧。

“宋曼，我说错什么了？”

可是为什么两句话不来，她又炸毛了呢？

宋曼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泪水充盈了眼眶。

宋曼摇头：“你没错，是我错了。”

她就不该把他放进来，不该对他抱有一丝一毫的希望。

他和她是不同的人。

为此，他甚至愿意去学世界上最好听的情话，细水长流讲给她。

宋曼咬咬牙：“傅生言，我还不至于廉价到这个地步。我是个读过书的现代年轻女性，我不是封建社会里恪守娘道的生育机器。”

“那你到底是因为什么非要离婚？”

傅生言伸手拉住宋曼的胳膊，她那么纤细，好像稍稍用力就会拗断，但如果放手，她就会飘得像羽毛一样无踪无迹。

傅生言沉了沉气息：“宋曼，你觉得我做得不好，你可以告诉我，我不是已经在道歉了么？”

“你道歉了不起么？你道歉我就必须要接受么？”

宋曼推开他的手，“傅生言，我已经不再奢望你能懂我想要什么了。但尊重别人的第一件事，你至少应该学着仔细听别人讲话吧？你问我缘由，我已经告诉你无数次了，因为受够了跟你这样的相处方式。我受够了被你忽略，被你漠不关心的每一天。我甚至觉得，就算我能给你生个孩子，未来也注定了是我一个人面对着产后抑郁，丧偶育儿的那条路。我才二十五岁，我不想再这样了。你明白么？”

宋曼的眼中噙着泪水，小脸胀得红红的。

但她似乎没有用多少力气，就把眼泪屏住了。

在这个男人面前，眼泪只会让他认定柔弱，他不相信那也是会代表决心的。

毫无意义，宋曼想。

“傅生言，我提离婚，并不是因为我没了孩子。事实上……我甚至会有点庆幸。它一定是太心疼我了，才会选择来了又走，才会选择不要把我束缚在你身边。你明白么？”

“你说……什么？”

傅生言的脸上瞬间蒙上一层霜打的晦色，“你既然会庆幸失去它……宋曼，如果它……还在呢？为了离开我，你也会打掉他是不是？”

宋曼伸手按了下眼角，偏过头。

她没有让眼泪流下来，但哽咽的嗓音偷偷藏不住。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就说明你动过这个心思。是不是？”

傅生言的眼睛渐渐泛出赤色。

“动过心思，就能被判罪了？”

宋曼偏开脸，“那你敢说，当你知道我没保住孩子……以为我不能生育的那一刻，你难道不是一瞬间……就动了同意跟我离婚的心思？”

傅生言倒吸一口凉气：“你听谁说的！我从来没那么想过！”

“你妈你妹你女朋友不是都这样说？”宋曼呵了一声：“至于想没想过，也只有你自己一个人知道。旁人如何探得清？”

“那你又为什么要相信旁人跟你挑拨离间？”

“因为……”

“你还不是因为自卑？”

傅生言扳过宋曼的双肩，“就因为自卑，你才会觉得我在意。虽然……我承认是我做的不够好，才会让你轻易就相信了我是这样的混蛋……”..

“你本来就是混蛋。”

宋曼别开脸。

“可我真的没有这么想过。”

傅生言俯下身，试图去捕捉着宋曼的目光。

“我从来没有想过，生孩子是我跟你在一起生活下去的必要条件。如果一定想要，或者你怕疼怕辛苦，我们找中介机构也是一样——”

“你！”

宋曼狠狠一把推开傅生言，直接把他推跌在沙发上。

“够了！我真不知道该跟你说什么了。那是违法的你不知道么？你是不是觉得光有钱就可以了？钱能搞定一切？傅生言，你最大的问题是你从骨子里就学不会尊重别人，更不会尊重女人。不管是我，还是随便什么人。”

宋曼吵得心累，转身准备上楼。

转角楼梯处，她余光瞥到楼下的傅生言并没有起身，而是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手压着胸腹，俯身蜷着。

宋曼心里一阵缩紧，砰砰跑下来。

“你……要不要紧？”

他才刚刚出院，术后肯定是很伤元气的。

宋曼担忧地想。

吵架最是伤肝脾胃，看着男人苍白的脸色，额头鬓角渐渐沁出的汗水，宋曼低声细语道：“你，要不还是早点回去休息一下。我们都冷静冷静好么？我——哎！！”

可是下一秒，傅生言突然一把掐住宋曼的腰，将她一把带进怀里匝住！

嗯，腰是粗了些，可是并不妨碍他也一并跟着粗些。

于展翔之前就跟他说，昏头了才跟女人讲道理？

一把揉过来，吻到她没有力气跟你伶牙俐齿才是王道。

“曼曼，对不起……”

宋曼冷笑，“反正你也不会改，所以我别再憋出个好歹是不是？傅生言，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你不要太自以为是行么？我跟你离婚，就因为我自卑，因为我生不出孩子么？”

“难道不是么？”傅生言愣住：“我以为，你是很爱我的。所以……你会担心拖累我。但我其实并不在……”

他生长的环境，做事的方式，与人相处的风格，注定了他永远不能明白自己的委屈。

或从没有那一刻，让宋曼真的对这个男人绝望了。

“宋曼，你——”

她甚至在想，自己当年到底有没有看错人，其实早就不重要了。

然而傅生言并不肯离开：“你不要总是这个样子，你有话可以直说。我到底做错什么了！”

“直说？”

无论是他妈妈，奶奶，甚至是小姑姑，就算是当年那个——

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