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每次午夜梦回时，一闭上眼，脑子里就全是这些年里被他盗掘的尸骨，全部化作厉鬼前来索命的情形。

所以，他每年都会去灵隐寺烧香拜佛，旁人只以为是求财运，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那是噩梦缠身之下的无奈之举。

“千年女鬼竟然给他下跪？”

看到这一幕。

“老天爷，他究竟是什么来头？”

虽然吴家生意越做越大，可以说黑白两道手眼通天。

黄泉？

难道这世上真有轮回转世之说？

不过烧香归烧香。

他吴家，从太爷爷那一辈开始，就在沙城做倒斗淘沙的营生。

传到他这一代，已经有近百年时间。

吴三省打心眼里，也只觉得这是心理作怪。

世上哪来的什么的幽冥地府？

但眼下，那女鬼竟然请求周牧为她渡化，以重新轮回。

吴三省目露骇然。

在他原来的认知里。

科学主导着一切。

什么妖魔鬼怪都不过是蛇鬼牛神纸老虎。

但如今……

煞气所化的魍、封魂入命的傀。

这些根本没法用科学解释的东西，竟然真真切切出现了在眼前。

如何能让他接受？

整个人都处于浑浑噩噩，挣扎无力的状态。

只有张起灵，他所注意到的并非黄泉和幽冥，而是真人二字。

道门之中。

真人并非一个空名。

除却一至九品受箓得道之外，有道人、黄冠、羽客、真人、炼师、天师之分。

绝不是随意呼喊。

真人代表的是资历，更是道行。

只有修行高深之辈才能如此称呼。

张家存世传承上千年，他自身更是活了许多岁月。

但面对眼前这只千年女傀，就算他依仗着麒麟血，也不敢说能够将其渡化。

最多只能震慑。

但在周牧面前，女傀竟然给他下跪？

这等实力……实在难以想象。

在众人心思各异时。

周牧却是轻轻吐了口气。

正一道符箓派，行走世间，镇煞破邪乃是自身职责。

超度亡魂同样如此。

这只千年女傀，若是冥顽不化，他顶多也就是多费一番功夫，将它打的魂飞魄灭，烟消云散。

不过，眼下它既然选择转世投胎。

事情倒是好办多了。

从一开始，周牧也并未想着将其斩杀。

毕竟，它也是被人所害，上前年来只能困在此地，连做一只孤魂野鬼都是奢望。

从怀中取出墨笔、朱砂。

周牧落笔似乎在作画？

旁边几个人看的一头雾水，吴三省更是忍不住凑上前。

他速度极快。

只短短片刻的功夫，一匹马便跃然纸上，口鼻耳目、昂首抬胸，栩栩如生，仿佛活物。

吴三省也略通笔墨丹青。

在杭城更是结识了不少精于此道的人。

不过……他却从未见过有人，能够寥寥几笔便将一匹马画到如此传神的地步。

只是惊叹间，他左看右看，总觉得似乎还少了什么。

“咦……”

“周道长，这马怎么没有眼睛？”

仔细找了一圈，他才终于发现纸马眼眶处一片空白。

“纸人纸马皆通幽冥，点睛即活。”

周牧笑了笑。

这？

听到他这话，几个人全是一脸懵逼。

仿佛在听神话故事。

但周牧却并未多说，只是拿起笔，不过这次沾的却不是墨水，而是放在一边的丹砂，随即在纸马眼眶处轻轻一点。

“唏律律——”

落笔刹那。

原本还是死物的纸马，竟然一下从纸上跳出，昂首阔步，唏律律嘶鸣不断。

“卧槽！”

“点石成金？”

“这是神仙手段吧？”

“周道长，你是不是玩的障眼法，这怎么回事？”

纸马出现的一瞬间。

所有人都是大惊失色。

就算张起灵也是如此。

混迹江湖这么多年，也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情形。

传说中修仙者能够点石成金，撒豆成兵，如今周牧竟然能够画出活物。

这种手段，简直闻所未闻。

“画龙点睛？”

与三叔潘子他们不同。

吴邪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书上曾看过的故事。

据说梁朝有个大画师张僧繇，最是擅长画龙，但却从不点睛，于是有好事者问他为何，他则回答点睛即飞。

所有人都觉得这事荒诞不羁。

完全就是在胡言乱语。

无奈下，他只能取出墨笔，在安乐寺墙外白龙身上点睛，只须臾之间，雷电破壁，两头白龙腾云驾雾而去。

原以为这就是古人编撰的故事。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这种诡事竟然又一次出现在了跟前。

重重咽了下口水。

吴邪忽然生出个念头，他要把这一切拍下来。

伸手取下背包，只是就在他要去拿摄像机时，却发现原本背对着自己的周牧，不知道什么时候回过了头。

似乎看了自己一眼。

但就这一下。

吴邪竟然有种被鬼神盯上般的感觉。

一股极具压迫的恐怖气息笼罩而下。

整个人后背瞬间被冷汗打湿。

“这匹马会送你去黄泉幽冥，从此过后，尘归尘、土归土。”

就在吴邪心绪不宁时。

前方周牧的声音再次响起。

“多谢真人渡化之恩。”

女傀跪地磕头，朝他深深一拜。

然后跨上纸马。

在一阵唏律律的马嘶声中。

那道白衣身影穿过一重重雾障，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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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们犯下的罪孽，岂不是要被打入十八层炼狱？

至于吴邪，这短短半天时间里，所受到的冲击力是二十年来前所未有的。

这怎么可能？

潘子和大奎也是如此。

“这……”

两人四目相对，眼神里难掩恐惧。

他们做的可不仅仅是挖坟盗骨，杀人越货的事他也没少做。

若是真有轮回。

所有人脸上都写满了震惊。

尤其是当那道虚无缥缈的诡声在耳边响起时，一行人心中更是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