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可以弑主吗？”楚成温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之前佯装的平静也不复存在。

“臣发过誓，要一辈子效忠皇上，辅佐新皇，也是对您的效忠。”姚威梗着脖子，声音坚定。

“应德，不如你来说说。说得好，朕或许能饶你不死。”楚成温和善道，只是那微凉的嗓音让人心也跟着发凉。

“奴才，奴才……是姚将军指使的奴才，在正殿扁后放下让三皇子继位的圣旨。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应德不停的磕头，心里怕极了。

姚威一听，便知事发，惶惶跪了下来，“臣不敢，臣从无此心啊！”

“臣固然有错，可臣对皇上一片忠心，日月可鉴。马有失蹄，人有失足。臣不过打了一次败仗，您就能全然不顾臣之前的功绩吗？大肆削了臣的职权，让臣情何以堪？”姚威愤恨又悲哀。

“臣……”事到如今，姚威已是无话可说，颓然的弯着腰。

“姚威，朕待你不薄。你却狼子野心觊觎朕的江山，养条狗还懂得忠心为主，你还算什么臣子？”楚成温大步走了过来，一脚踩在姚威的头上。

楚成温冷笑一声，漠然开口，“姚威意图弑君，株连九族，带下去。”

姚威歪着头，有些艰难道，“若非皇上生了让他人取代臣的心思，臣又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楚成温停止了踩头的动作，不怒反笑，“你的意思，是朕逼的你？”

姚威放声大笑，声音中满是悲凉，“哈哈哈！早知今日，我姚威宁愿草莽一生，也绝不会来这唠子什么京城。什么爱才之心，惺惺相惜？不过是假仁假义，卸磨杀驴罢了。你只当我是你手中的一把刀，何曾还当我是姚高义？”

骨骼分明的手指不自觉蜷了蜷，脑中闪过些许零碎的画面。

一行人路过深山，突然窜出许多黑衣蒙面人。楚成温的心腹肃声道，“有刺客，保护主子。”

明熹微惊奇：一看就是发了狠劲，没看姚威头都歪了吗？

“谢什么谢，把你身上的东西交出来。”姚威毫不客气的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陈列的剑刚要出鞘，便被楚成温挡了回去。

楚成温诚心道，“兄台，某匆匆出门，并未带足银两。兄台武艺非凡，若能跟某回去，定前途无量，又何必在意这点小钱？”

“小钱？你的意思是你家钱多？”姚威有些心动。

楚成温笑容和善，“自然，兄台看我穿着便知。”

“可俺这些兄弟怎么办？他们跟着俺混，俺可不能不管他们！”姚威挠挠头，有些为难道。

“兄台若愿意，可带着他们跟某一起回去。”楚成温徐徐善诱。

姚威跟后面的一堆人嘀嘀咕咕商量完了，高兴道，“那成，俺们跟你走。只要能让俺们吃饱喝足，俺们一辈子效忠公子。对了，公子高姓大名？”

“温，单名一个城字，不知兄台贵姓？”

“俺叫姚威。”

“不知兄台可有字？”

“没有，俺只有名字。”姚威不好意思道。

“姚兄刚才为何出手相助？”楚成温温声道。

“俺虽然是打劫的，但俺不伤人性命。”

“是啊是啊，要是遇到几个穷的，还要倒给几个铜板。”后面一个土匪忍不住道。

楚成温眼中含笑道，“说起来，兄台为何落草为寇？”

“还不是吃不起饭，饿得没办法。才想着和兄弟们从你们这些富人身上讨点饭吃。”姚威搓搓手道。

“兄台从何处习得这般武艺？”

“俺村里有个王师傅，看俺们皮实，就把俺们都收做徒弟了。说起来，自从占了这山头后，隔三差五就有一帮人来挑衅，回回都搞得见血。”姚威无奈地叹气道。

“我与兄台投缘，不知可否给兄台取个表字？”楚成温笑道。

“好啊，叫啥？”

“兄台手中握刀，却不会肆意伤害无辜之人，凡事有度，可见心中良善。某愿兄台，若有一日飞黄腾达，还能持此高义之心。便叫高义，如何？”

“俺听不大懂，不过温公子一看就是个读书人，你取的肯定是好的。对了公子，那你的表字是啥？”

“流年。”

……

“姚威赐毒酒，其余人流放。”楚成温终是改口道。

“皇上，皇上您答应饶奴才不死的。”应德急急道。

楚成温厌恶道，“拉去慎刑司，每日施刑，莫叫他死了。”

很快殿内又恢复了平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变，似乎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明熹微神色有些复杂，眼前这个帝皇，无情却也有情，有情却也无情。但无论如何，他确是一个合格的帝皇。

“怎么了？傻了？”楚成温矮下身，与明熹微平视。温热的大掌搭着瘦削的肩。

“还是觉得，朕太过残酷了？”这话音有些轻。

明熹微坦然而平静，“皇上是帝皇，这是您该做的。没有什么残酷不残酷的！”

“多谢兄台相助。”楚成温弯唇道。

“多谢。”陈列也跟着弯腰道。

侍卫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不过十四的楚成温还算平静。

“主子，奴才掩护您先走。”话落，便被当场刺穿。楚成温与刺客缠斗许久，终是不敌人数众多，渐渐吃力。余下的侍卫也倒得差不多了。

楚成温冷笑道，“这些，可都是你的好谋士，谋的是朕的命。”

“铿……”一把大刀适时挡住了划向楚成温后背的剑刃。

“你们这帮混小子，竟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撒野。兄弟们，上。”一大帮土匪扛着大刀野蛮砍瓜，很快，便扭转了局势。

其中，姚威砍瓜的速度最快。毫不客气的将地上横七竖八倒着的‘人’的东西搜刮干净。

“若非你太过心急，朕或许还没那么快查到你身上。”楚成温声音浅淡，带着些许嘲讽。

“先是与越国奸细合作，又趁朕中毒之际，伪造圣旨，欲挟天子以令朝臣。如此倒也算煞费苦心，何不直接弑君夺位来得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