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成温皱眉走了出去。

“恭送皇上。”

“臣妾，臣妾……”燕凝香紧紧的攥着手帕。

明熹微神色淡淡，“你倒是肯花心思，将香包缝了两层，再掺了层薄薄的麝香粉在里面，又多加了些玫瑰，以花香盖住味道。”

“本宫记得之前董常在曾诬陷姚贵妃，戴着麝香香包害她流产。可本宫听闻，那香包还是你送的。”明熹微刮着茶盖道。

“谢皇上。”燕凝香惨然一笑，被太监压回飞霞殿。

楚成温脸一黑，想起这些时候，只要福嫔靠近就有些情难自禁。

“王吉，将她身上的香包摘下来，拿给包太医细细辨认。”

“去飞霞殿。”明熹微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皇上不必认了。”燕凝香苍白着脸道，无力的跪在地上，“是臣妾做的，臣妾所犯的错臣妾自己担着，只求皇上不要迁怒祯儿，他是无辜的。”

楚成温转着手里的祖母绿扳指，“福嫔谋害皇嗣，褫夺封号，赐毒酒。大皇子即日起抱去清妃宫里。”

明熹微冷声道，“你如此熟识药理，当初萧贵妃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

“是，是我先撺掇白嫔找的高太医，再借了姚氏的手，至于碧株，谁让贵妃不肯放人出宫，以致于碧株的情郎娶了别人，自然怀恨在心。”死到临头，燕凝香反而镇定了下来。

“那盒掺了哑巴草的胭脂呢？”

明熹微笑容一顿，不会真这么巧吧？

“再好的算计在娘娘面前也得老老实实全招了，希望娘娘不要迁怒于祯儿。”燕凝香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礼。

“其实臣妾也不过是想向上爬罢了！臣妾不得宠，也没有高贵的出身，便只能靠自己。”话落，当着明熹微的面将毒酒一饮而尽。

明熹微不发一言，转身离开。

“娘娘，姚贵人死了。”琪韵匆匆赶来。

“怎么回事？”明熹微蹙眉。

“是费答应下了砒霜。”琪韵道。

“皇上过去了吗？”

“已经去了。”

……

“费答应，你为何在茶里下了砒霜？”

“为何？皇上莫不是忘了，臣妾的父亲前些日子因着贵妃的事被处死了。”费敏芝神情嘲讽。

楚成温冷声道，“你父亲犯了罪，自是该死。”

费岚芝激动又怨恨，“父亲不是自愿与贵妃勾结的，是贵妃用我来逼迫父亲。谁让臣妾位份低微，贵妃有的是方法搓磨我。”

楚成温皱了皱眉，“你这是在怨朕？怨朕没有给你更高的位份。”

“难道不该怨吗？当年臣妾早已有了未婚夫婿，是您在街上偶然看到臣妾，就不由分说的让臣妾入了宫。

可入宫之后呢？皇上您新鲜感过了，臣妾就成了昨日黄花，无人问津，谁都可以踩上一脚。臣妾由妻变妾，已是莫大的屈辱，最后，甚至活得人不如狗，还不如贵妃身边的走狗。”费岚芝激动吼道。

“放肆。”楚成温面色蕴怒。

“臣妾说的都是实话。若不是您，我又怎会落到如此下场？我这一生的悲剧源头就是你。可您是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我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还要绞尽脑汁地讨您高兴，摇尾乞怜。什么皇权富贵，我情愿去放牛耕地，至少可以抬头看看天，不必时时低头跪地。”费岚芝话说完，已是泪流满面。

明熹微进来时便是听到了这番话，不由脚步顿住。

这女子倒是好一番傲骨，不禁心中产生了共鸣。世人都道皇权富贵，可说到底，也不过是由妻贬妾，何尝不屈辱？

楚成温看到这女人进来，不知为何难得有了一丝心虚。这女人素来傲得很，心里会不会也是这样想的？

“臣妾参见皇上。”明熹微蹲身行礼。

“起来，坐吧！”楚成温温声道。

明熹微并没有起来，“费答应出言不逊冒犯皇上又杀了人，臣妾恳请皇上严惩不怠。”

楚成温神色不变，“依爱妃的意思，应当如何严惩？”

“死罪难免，其尸骨也不配葬于皇城，不如丢回本家。”明熹微佯装气愤道。

费岚芝愣了下，依旧低着头。

“她刚说不屑皇权富贵，爱妃这样说岂不是成全了她？”楚成温神色淡淡。

明熹微惊讶，不可置信道，“啊？这不是万千女子趋之若鹜的地方吗？有多少女子想要嫁给皇上都不能如愿以偿。她这样想是她愚昧，就更配不上皇城的风水了。请皇上让费答应滚回乡野之地，别污了这宫中的清净。”

“顺妃，你倒是会说话。”楚成温似笑非笑。

明熹微礼貌假笑，“臣妾谢皇上夸奖。”

“来人，赐费答应毒酒，将其尸骨丢回本家。”楚成温转着手里的翠玉扳指道。

“臣妾谢恩。”费岚芝含笑赴死。

楚成温拂袖而去。

明熹微临走时顿了一下，便见费岚芝冲她笑了一下，嘴角溢着血丝，笑得却是那样灿烂。

明熹微神色淡淡地收回视线。

若非时间不对，若非是在这皇宫，她们或许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夜，朝露殿

明熹微正斜坐在软榻上，正拿着本书细细研读。

王吉：“皇上驾到。”

“臣妾参见皇上。”

楚成温将人拉了起来，两人并坐在软榻上。

“毕竟董常在身体虚弱，徐贵人也总是小病不断，流产也算顺理成章，可贵妃身子健壮，不然也不会闻了那么久麝香还能有孕。”

“你可真是好算计。”

“贵妃忌惮你的容貌，我就顺势给贵妃出了主意。”

“藏红花粉。”明熹微声调更冷。

明熹微挑眉道，“本宫都还没说什么，你怎的就把眼睛黏那些粉末上了。”

“是我告诉董常在贵妃的香包里有麝香。其实，就算没有董常在，贵妃这胎也是保不住的。”

“只不过你想找个替死鬼，免得招人起疑。”明熹微嗤笑道。

燕凝香笑道，“娘娘聪慧。”

燕凝香惊得跪了下来，脸色苍白。

“听闻燕氏熏了满身花香，皇上啊，里面可别有什么合欢香才好。”明熹微随口讽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