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忆落长叹一口气，“我知道，可是我与表哥两心相悦，若要嫁给别人，我也是不愿的。”

“自古英雄不问出处，可以不在意出身，但嫁的绝不能是狗熊。”半是宽慰半是提醒。

“不过，世子紧张成那样，还给你行礼，也是好好笑！”

“话说回来，你和你的那位竹马如何了？”

明熹微托腮，不语。

“萧伯父也是为了你好，你堂堂尚书府的大小姐，总不能嫁得逊于你底下的庶妹。”明熹微认真道。

“哎呀，父亲的意思是等来年中榜后，表哥也答应了。”

“那要是不中呢？”明熹微轻声道。

萧忆落极力憋住想笑的欲望，尽力生气道，“我表哥才不是狗熊！”

“你都十五了，能等几年呀？”明熹微叹道。

“可父亲是不愿招白丁为婿的，既便这个人是表哥。”萧忆落不禁有些低落。

“没说你表哥，你自己认的！”

“我……”脑海中忽然闪过什么，萧忆落不大高兴道，“我觉得宋依依好像喜欢表哥，一见到表哥就时不时的看他，前些天还送了个荷包给表哥，说是夏季蚊虫多，戴着驱蚊。”

“那他收了吗？”

“表哥才华横溢，我相信他。若是不中，那，我就再等等吧！”萧忆落心里也是有些没底。

自从姨母一意孤行嫁给两袖清风的秀才姨父，外祖家便与她断了关系。直到前些年京中发了痘疫，好多人都病死了，也包括姨父姨母。当时还只有十岁的表哥瘦瘦小小的，就那么跪在路边，挂着牌子，卖身葬父母。表哥长得极像姨母，母亲认了出来，将他带回了府中。

……

傍晚，烛火跳跃，橘黄色的影子映在灯笼上。

明熹微靠坐在软榻上，捧着时下新出的话本读得津津有味。知书正拿着帕子认真地绞着自家小姐的长发。

“小姐，夫人唤您过去。”知意低声道。

“沙沙--”细白的手指翻过书页，明熹微眼睛不离话本，懒懒应声，“知道了。”

“小姐，大约是与您的婚事有关。”知意看自家小姐这不上心的样子，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嗯，我快看完了。”明熹微没分给知意一个眼神。

“小姐----”知书拉长语调。

“好了好了，走吧！”明熹微不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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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云阁

“母亲。”明熹微敷衍地行了礼。绸缎似的长发用一根碧玉簪半挽着，额前垂着几缕碎发。

“来了，坐。”刘氏声音平淡。

两人隔着圆桌面对面坐着，明熹微就这么看着她，等她开口。

“你父亲方才来过了，提及你的婚事，想将你许给容世子，你意下如何？”刘氏抿了口茶水，明明是深夜，却仍降不下心中的燥意。

明熹微撇了眼手中的茶杯，微黄的茶水浮着几朵小黄菊。慢悠悠道，“菊花茶降火，您多喝几杯。”

“你当真想嫁给一个毫无实权的世子，以你的容貌，就是进宫都----”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刘氏及时顿住。

明熹微没有丝毫讶异，不耐道，“相府已经出了一位皇后，您还想怎样？又或是您想让我和醒微阿姐争？”

“我没有，后位之下贵妃之位空悬多时，再说，她现在病得厉害，都不知道熬不熬得住？”说到最后一句，刘氏声音压得更低了。

明熹微闭了闭眼，冷声道，“母亲，您别忘了！若没有姨母，您嫁得进这相府吗？”

“我----”刘氏神色不甘，却也无话可说。

“当年姨母病重，硬是拼着最后一口气将醒微阿姐托付给您，求父亲娶您入府。”

当年刘员外为刚及笄的女儿选婿，作为十里八村有名的员外，许多人都应声而来。刘员外慧眼识珠，挑中了还是穷秀才的明松玉，还将其老母接过来照顾，更是一路使钱扶持。明松玉感念岳丈恩情，时不时地带妻儿回去看他。夫妻恩爱，无异生之子。当年的丞相夫人，才是羡煞旁人。

室内一阵寂静，刘氏良久才开口道，“所以，你是打定主意嫁了是吗？”

“父亲的意思向来不会更改，母亲这么多年了还不明白吗？”明熹微搁下茶杯，转身离开。

三人回到阁中，知书见自家小姐脸色不太好，磨磨蹭蹭坐到榻角，怂怂开口，“小姐，夫人她----”

“她不过是不满意这门亲事，想让我向父亲开口回绝。”明熹微靠在软榻上，声色淡淡。

“那小姐怎么想？”知书仰着包子脸问道。

“知意，你觉着呢？”明熹微望向一旁规矩站着的人。

知意迟疑道，“奴婢觉得，可嫁，总归相府不会再出第二位皇后娘娘了。”

明熹微赞赏地望了她一眼，“是不会也不能，父亲已是丞相，位于朝臣之首，树大招风，若我再高嫁，只怕招来的不会是福，而是祸。”

知意接声道，“小姐身为嫡女，相爷总不能委屈了您。”

“所以，便是他了。”明熹微想到今天见到的公子，笨嘴拙舌，紧张急促。不禁轻笑出身，低声重复道，“便是他了。”

“他若喜欢你，怎样都是喜欢的！”

萧忆落怔了怔，有些茫然，却是忆起来初见表哥的样子。

“就是收了系在身上，我才会看到！”萧忆落闷闷道。

“然后你什么都没做？”

萧忆落知道她在想什么，叹了口气道，“在这个时代，除了青梅竹马外，大多是这样的。甚至有的得了好姻缘，巴不得赶紧嫁过去呢！唯恐生变。”

“哎呀，都系在身上了，我还能去把它扒下来呀！”

“为何不能？”明熹微摇着花团锦簇的团扇，挑眉道。

“可是这样，会不会显得我很小气？”

“挺好的，”萧忆落有些羞涩，摘下腰间成色不算好的鱼纹玉佩，“他还送了这个给我，这个是一对的，一枚在他那。”

“你们订亲的时间也不短了，打算何时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