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儿了！”

话落，沈清用手中的雨伞挑开了帘子，只见车前黑压压，围着一群的活尸。

“是我给默君做的。”沈清道：“在冯西河出事之前，默君便已经从朱家父子的对话中知晓了裴祖清的死，她早就想好了要如何离开。那身旗袍，是她依据裴祖清的喜好特意让我给做的。”

沈清握紧了手中的那把伞：“她说，她要穿着他最喜欢的衣裳去见他。她还说，不知道到了那边儿，他会不会嫌弃她，嫌弃她毁了名声，嫌弃她脏了自个儿的身子。”

知晓朱家做的那些事情后，时越也改了口，将原本的朱家大少奶奶变成了冯姑娘。

“姓沈的，你会不会赶马车啊！”

“我觉得会！”饶刚怯怯地伸手：“这喜欢是一回事儿，接受是另外一回事儿。就算他当时嘴上说着不在意，可事后总有在意的时候。这再好的夫妻都有吵架拌嘴的时候，等到了那个时候，冯姑娘所受的伤害，就成了裴祖清手里的刀。你们这些个少爷，还是见识太少。”

“你说谁见识太少！”

“我的那个天呐，怎么这么多。”饶世初摸着头：“姓沈的，你这是闯了死人窝吧。”

饶世初正想夸饶刚两句，马车猛地一个颠簸，差点侧翻过去。

“头儿，怎么了？”

“少废话，赶紧下车。”沈寂收了马鞭跳下马车，顺带着扫倒了一拨活尸。

“这么多，小爷我先削那个好。”饶世初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将别在腰间的那把小刀又给拔了出来。

“饶兄，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挑着捡着呢，当然是哪个离得近就削那个了。”时越站在马车上，抬脚踹倒一个。

“小的见识太少，少爷您别生气，小的这不是口没遮拦，不懂事儿嘛。”饶刚赶紧改口，顺带着还帮饶世初捏了捏腿。

“我也信我们家清清。”饶世初一边挡着活尸，一边拿眼睛瞪着饶刚：“就你这个怕死的样子，哪像是我们饶家的人。”

“少爷，我这名字是老爷给赏的，我原本不是姓饶的。”

“那你姓什么？”

“不晓得，爹娘死得早，临了也没给个囫囵姓。”饶刚缩回马车里：“在没遇见老爷之前，我是跟着老乞丐乞讨的，他管我叫狗子。”

“行了，好好藏着吧。”饶世初没好气地嘟囔了声。

“世初你也去。”眼见着一具活尸朝饶世初扑过去，沈清用手里的红伞挡了下。

“不，我要留下来保护你。”饶世初跑到沈清跟前：“我信不过姓沈的那小子。”

“时越跟饶刚他们需要你保护。”

“那房子不是安全的吗？”

“活尸没有，但兴许有别的东西。”

“什么东西？”

“操控活尸的幕后凶手。”

“得嘞，我就知道这么重要的事情清清你肯定会交给我办。”饶世初跳上马车：“走！义庄，房子！”

马车刚动了下，那些烂得快要散架的活尸们立刻围堵了上来。起初还算镇定的马儿，看到这个情形，也不由得慌了起来。沈清见状，用红伞护着沈寂往后退了两步。

“太多了！”沈寂道。

“帮我拿着伞！”沈清将红伞递给他。

“你要做什么？”

“放火，烧尸。”沈清说着，从袖口中掏出一个小纸人，不等沈寂看清楚她做了什么，小纸人已经变成了一个小火人，且迈着小短腿儿，撒欢一样的朝着活尸跑过去。

小火人刚沾到一具活尸身上，活尸瞬间着了起来，没一会儿功夫就化成了灰烬。就在沈寂以为那个小火人的威力仅此而已的时候，一只着了火的老鼠从灰烬里窜了出来。

随着老鼠在活尸群里乱窜，那些活尸也一个挨着一个的着起火来。火光冲天时，他们不止闻见了焦皮的味道，还听见了老鼠们四处逃窜着的，吱吱地叫声。

“时越，走！”沈清给时越使眼色。

“沈姑娘，你那小纸人好生厉害啊，回头送我一个呗。”

“送什么送，我都还没有。”饶世初推了时越一下：“清清，也送我一个呗。”

“送你们也没用，赶紧走！”沈清说着，一把握住了沈寂的胳膊：“咱们也走。”

“那纸人是？”

“阿爹留给我的。”沈清道：“没什么大用，若是那些活尸反扑，我也应付不来。”

“能给我一个吗？”沈寂道：“我还没见过能跑的小纸人。”

沈清回头看了沈寂一眼，从腰间拽出了个小纸人递给他。纸人大小一样，只不过颜色不同。方才沈清用的那个是红色的，现在给他的却是一个白色的。

“这不是寻常的白纸。”沈寂用手指捻着。

“自然不是寻常的白纸！”沈清道：“别再问了，再问我也不会告诉你。”

“知道，这是你们铺子里的秘密。”

“倒也不是秘密，只是说不清楚。”沈清道：“这些东西都是阿爹教给我的，阿爹又是从他师傅那里学的，一代传一代，只知道怎么做，怎么用，却说不出个缘由来。”

“知道了，民间技艺，不外传的那种。”

“外传，但外人不一定乐意学。”沈清道：“学这些东西是很枯燥的。我们学它是为了生存，沈队长你出身大富之家，自是不需要的。”

“需要，只是没人愿意教而已。”沈寂看着手中的小纸人：“年少时有个朋友，也爱剪之人，且剪出来的小纸人跟这个很像。”

“沈姑娘你不会骗我们吧？”饶刚怯怯道：“万一那房子里也有呢？那我跟时小公子岂不是羊入虎口。”

“我相信沈姑娘！”时越拉直了缰绳。

“时越，会赶车吗？”沈寂一鞭子撂倒正扑向饶刚的活尸，跟着抓住饶刚的后衣领，将他扔回马车上。

“头儿，你看不起谁呢，我好歹也是时家小公子。”时越一把拽住缰绳。

“那冯姑娘身上的旗袍是……”

“我帮你开路，你带饶刚直奔义庄。”

“咱这不在义庄吗？”时越瞄了眼四周：“是这地儿没错啊。”

“房子！”沈清执伞侧踢，踹倒一个活尸：“我跟沈队长观察过，这些活尸见到房子都绕着走，应该是有什么忌讳。你先带饶刚去房子里，我们稍后汇合。”

“不会！”时越道：“错不在冯姑娘，我若是裴祖清，必不会在意这些。”

“我也不会在意。”饶世初道：“换了我，我只会自责内疚，后悔自己没有保护好心爱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