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线唯一的妇女说道：“不是呀，高考成绩还没出来吧？为什么副手就收到录取通知书呢？”

“这个哪里知道。”流水线组长一边工作一边道：“说不定咱们流水线里藏着个天才，提前保送清华北大呢！”

老人回头目送，心里复杂难言，青年走过来站在他的身边，问：“如何？”

等来的是长久的沉默，然后便是爽朗的笑声。

公交车冒着尾气重新汇入车流。

“走了就走了，副手还没来，他就只能走了。录取通知书得交到本人手上，这是规定。”有个满头白发的中年人如此说道。

想起少年的眼神，老人又感到沉闷。

世聚贸易有限公司，库房部门。

“哼！就他？他要是能考上清华北大也不会来这里上班了。你看他那衰样，像是个读书的料吗。”最先说话的人这时插嘴道。

揽收员挂断电话，走出公司大门，骑上自己的三轮车飞驰而去。

拉闸门口的流水线员工见他离去，对身边的人说道：“嘿！那个快递他走了。”

他顶着个秃头，身材矮小地站在流水线的尽头。面色红润，一脸傲气。

此时，江寻还在坐车来的路上。

妇女又说：“也别这么说，毕竟人不可貌相。”

邮政揽收员一手打着电话，一手拈着一封信件；只是反复拨打，也只是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沿街走走停停，他钻进了一家粤式早点。

点完菜坐在大厅里，江寻耸拉着肩膀看早间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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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凌晨一点左右，百利大厦遭遇雷电的轰击，导致墙体出现裂缝，幸好没有任何人员受伤。现在让我们来采访昨晚在大厦值勤的几位安保人员。”

镜头画面移动到了一名保安大哥身上。

“你好。”记者把话筒递到保安身前。

“哎，你好你好。”保安大哥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笑容很是纯朴。

“采访您几个问题。”

“没得事儿，有什么嘞你就尽管问。老妹啊，我是不是会上电视嘞？”

“是的...”记者保持微笑。

“哎呀，那你可使劲多问点，我想让我妈和我儿子看到...”

“好的。”记者保持微笑。

“请问......”

“妈，娃儿！我上电视了，你们能看到我不？今年俺跟媳妇能回去过年了，到时候隔壁...”保安不等记者问出话来，早已捧着摄像机含情脉脉地说道。

“......”记者保持微笑。

大厅众人狂笑。

江寻也跟着笑，而且笑得最疯狂，只是笑着笑着，就觉得索然无味了，抬头再看，画面里早已没了保安大哥，长相甜美的记者重新映入眼帘。

少年保持着微笑，与记者一样。

吃完早饭，江寻起身离开。一通电话打了过来，他看到陌生号码上标注着快递外卖，感到疑惑，自己最近在网上没买东西啊，估计是什么传销电话。

嘟！江寻把手机揣进兜里，驼腰前进。

九点55分，“谢谢，已签到。”

打卡，上班。

还没进库房，搁老远少年就听到了吵闹声，等他来到流水线的时候，就听到了秃头的一句“那也轮不到他。”

江寻奇怪地看着他们，不知道又怎么了。众人见他出现，顿时眼前一亮。

“干嘛这么看我？”江寻神情略带羞涩。

妇女以八卦地语气道：“副手，刚刚有个邮政的人给你送录取通知书呢！”

“录取通知书？高考成绩还没公布，哪里来的录取通知书。再说我那成绩心里有数，考不上什么学校。”江寻苦笑道。

秃头点头附和，“这样说才对，别想有的没的，人呐要有自知之明。”

江寻没有看他，而是学着记者的甜美笑容，缓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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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要是没有自知之明估计都不会用脑子来说话。”

这时江寻才看了他一眼，“你说对吗？西伯。”

后者硬声硬气地回道：“对！”

秃头叫陈焕岳，因为家住西村，所以大家伙儿就叫他西伯。江寻之所以叫副手，倒不是说他是流水线的副手，而是他刚进来那会儿在散单，在此之前散单就一个正式员工，他来了之后自然而然便是副手，因为正手爱叫他副手，所以这名字就传开了。

后面因为一些事情来到了流水线。

组长说道：“副手，刚才真的邮政小哥拿着封录取通知书来找你，他还问我们你在哪里呢？你没接到电话吗？”

江寻沉思，一下子便想到了先前的陌生号码。

他思绪变得茫然。

我被录取了吗？可是......

少年抬头望向外面的蓝天白云，心头升起一丝向往。只是随后他便摇了摇头，再无任何波澜。

时间很快来到了中午，吃过午饭的江寻，在库房里找了个地方休息。

他打开通讯记录，屏幕的光亮照在他脸上，一串红色的号码在他眼中倒映着。

轻轻一按，拨打过去。

少年的面容归于昏暗的空间里，紧张的呼吸伴随听筒里的声音起起伏伏。

“喂？”

江寻坐直了身子，双手握住手机，小声道：“请问，你早上是有打电话给我吗？”

“哦！我送快递的，请问你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对面问道。

“我叫江寻，在世聚贸易有限公司这边。”

“我想起来了，这里面有你的一封录取通知书，你现在在公司是吗？”

“是...”

“好，那我下午送过去。”

听着手机里的盲音，昏暗的库房里男孩凝视自己紧握的拳头，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是不是感到很痛苦？

这就对了啊。

江寻，我等着你。

不会让我失望的吧？！

终有一天你要代替你做决定，在此之前由我来做最后的希望。

不要忘记，你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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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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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寻站在路口看了看手机，发现还有四十多分钟的时间。

不急不急，先找个地方吃早餐再说。

秃头道：“那也论不到他。”

什么什么站到了，开门请注意。

哧的一声。

少年打着哈欠下车。

“话说副手是连休两天吗？到现在还没来。”有人问。

“他刚才有发微信给我了，说是会晚到一个小时。”组长回道。

只听老人略带遗憾，又甚是欣慰地道：“真恨我这些年没能陪伴在他的身边，好在，我的选择没有错...”

只是我怎么能把错放在一个英雄的身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