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将楚然上下打量一番，显然对她单薄的小身板有些担忧，微微皱着眉头道：“做拐之术不难，只是过程有些耗费时间和体力，大当家的可有做好准备？”

楚然不以为然地点点头：“老人家不必担心，我有的是时间和体力，只教我方法即可。”

楚然抬眸，却见面前明晃晃地怼着一个粗瓷大碗。

随后传来微微底气不足的一句：“要一碗酱肉才告诉。”

半晌，没有动静。

……

下面倏地闪过一团黑影，认真强调：“拐棍儿爷爷还要一碗蜜饯儿才告诉。”

楚然动作微顿，这小团子倒是会见缝插针。

老翁沉吟片刻，抬眸额间挤出几道深深的皱纹：“做拐首要的是知晓用拐之人的身长、重量，以便寻取尺寸合适的木材，这些大当家的可清楚？”

小团子稍显羞涩地骚了搔头。

老翁心中嘀咕着，说少了，要不要加码到两碗酱肉。

剧本里只写了乔烆的长相，却并未提及他的身长和重量，失策失策。

楚然蹲下身子，抿了抿小团子嘴边留下的残渣，问道：“泽儿帮我一个忙好不好，去问问官家人多高多重，回来告诉我。”

即将有一碗蜜饯儿到手的小团子欢欢喜喜地领命去了。

“再加一碗蜜饯儿，楚儿知道了！”

小匪不知哪句话说得不对惹了这位官家人，却很清楚眼下这位爷生气了，两人赶忙灰溜溜退出了茅屋。

“官家人怎的不高兴了，那脸跟洞房门口啃地瓜的一样黑。”

“我听说啊，这官家人是和大当家的在一张床上醒来的，说不定早已芳心暗许。方才听你说白公子和她要好，那肯定要吃味儿的啊！”

“啊？竟还有这种事！那若是官家人和二当家的都要追求大当家的，咱们支持谁啊？”

“这谁说得准啊，哪位咱也得罪不起啊！”

两小匪甚是苦恼地走远了。

乔烆下了床，拄着破烂的拐棍儿来到木箱旁的椅子上就座，抬手用拐棍儿挑起一张面纱，自鼻腔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哼”。

又挑起一张，嘴里呼出一句更大声的“哼”。

小团子去到东屋时，便是看着他如此一张张挑起面纱，嘲讽一番又扔到地上。

小团子奇怪地看了他一会儿，心中暗道：这官家人怎的比我这娃娃还幼稚，这有什么好玩的。

“楚儿要给公子做拐杖，差我来问公子的身长和重量。”小团子伸着脖子，十分乖巧。

乔烆不爽地瞥了他一眼：“此等大事就差一个小娃娃来问，自己却与小公子逍遥快活，楚姑娘还真是会照顾人啊。”

小团子歪着头，一脸懵懂，问身长和重量算大事吗？拐棍儿爷爷算小公子吗？

半晌，乔烆扬了扬下巴，居高临下地吩咐道：“既是楚姑娘来做拐杖，本公子的身长和重量就要她亲自来量。此外还请转告她，做事时要用心，莫要与旁人勾勾搭搭，耽搁本公子治腿伤的好时机。”

小团子转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楚然出了寨在山中转了转，确是看到了许多枣树。

枝繁叶茂，开满了淡黄色的小花，如繁星点点坠在枝头，还有些指尖大小的果子将将冒出头。

楚然望着茂盛的枣树叹了口气，从这正朝气蓬勃的树上截下一枝真是件不道德的事。

在山中转了半个时辰，堪堪找到一根还算合适的树枝，一根略显粗壮的枝干上分出两个三指粗细的分枝，呈“F”型。

上头的分枝支撑在腋窝，下面的做扶手刚好合适。

楚然一个飞步跃上树干，脚下一记施力，劈下旁边的一根粗枝。

粗枝“哗啦”一声坠地，茂密的枝丛在地上晃悠几下散落一片花叶。

飞身跃下，楚然将多余的枝桠劈断，只留下主干和两个分枝，又顺手将长得不错的几根细枝插进地下。

若是能独立成活，也算是功德一件吧。

楚然托着光秃秃的树枝回寨，却见小团子远远地迎了上来，走近后委屈巴巴地道：“泽儿没问来官家人的身长和重量。”

楚然微愣：“官家人没在茅屋里吗？”

小团子摇了摇头，认真道：“官家人在玩面纱没有理会泽儿。他说身长和重量要楚儿自己去问，还要楚儿做事用心，莫要与旁人勾勾搭搭。”

这几句毫无关系的话听得她实在摸不着头脑，想必还是得自己亲自走一遭。

半晌不见官家人有回应，又讪讪地补充道：“白公子一向对楚姑娘很照顾，两位很合得来，方才楚姑娘还在那屋子里扭腰给白公子看，惹得他站在门口傻笑半天呢！”

乔烆越听脸越黑，眸子里聚集起几许寒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退下吧。”

老翁在一旁抿了抿嘴，接着道：“做拐尤以枣木最为合适，质地坚硬密实，不易蛀虫，这山上便有枣树。稍后胖孙儿问回了公子的身高和重量，大当家的便可去林中寻合适的木材了。”

闻言楚然摆了摆手，嘴角一扯道：“公子身型削瘦，拐杖一般粗细便可，我去寻个长些的枣树枝回来，按着公子的身长截取一段便好，老人家就代我在此等泽儿回来吧。”

楚然目光还停留在拐棍儿上，口中则是礼貌请求道：“昨日来寨的那位公子，腿脚有伤行动不便，需要一根长及腋窝的拐杖，这做拐的门道，不知老人家可否指点一二？”

老翁盯着楚然愣了一瞬，也并未反驳，欣然颔首表示同意。

这边洞房中的明细清点好，两小匪抬着装面纱的木箱去了楚然的茅屋，直奔东屋才放下箱子。

见床上卧着官家人，正对着箱子皱眉，小匪热心解释道：“这是白公子给楚姑娘带回来的面纱，楚姑娘很是感动，要带回卧房中来每日饰戴，我们就给抬过来了。”

额……这难道是传说中的老小孩？

楚然当然也未做迟疑，凛然道：“成交！只要尽快做好一根拐杖，一碗酱肉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