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杨挑了挑眉，他知道王正友说的“小吴”，那是他们高一八班最漂亮的女生，一米六八的个头，大大方方的，内测时排名三十一。

“兄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苏杨坏笑着。

另一边，王正友也同样看不上苏杨，觉得一个男孩子居然能长得比女生还白嫩，还天天拿着纸巾这里擦擦，那里擦擦，精致得让人受不了……

结果一场运动会之后，两人竟英雄惜英雄，彼此成了最亲密无间的好朋友。

自此，苏杨很看不上王正友，觉得他邋里邋遢的，裤腰带都掉到跨上了都不知道提一提，学习成绩也不好。

军训时，王正友躺在自己的床铺上，喜滋滋地告诉苏杨：“杨子，我向小吴表白了，你知道吗，她居然没拒绝！”

王正友是体育特长生，许多次劝苏杨和他一起进田径队，将来说不定能为国争光，但苏杨的家人并无此意，所以很多时候苏杨都只是在放学后默默地站在操场边，看着王正友训练。

初二的时候苏杨个头猛长，从一六四忽地蹿到了一七五，他也在体育老师的引导下迷上了打篮球，一有时间就泡在篮球场上，享受着场边那些小女生们的激情呐喊。

“不当讲，你赶紧给我把屁话都咽下去。”王正友隔空朝他啐了一口，“我还猜不到你要说啥，是，人家姑娘初中那会儿没少去球场给你加油……可你也没稀罕人家呀。”

因为他喜欢这种众星拱月的感觉，这是他在家里完全体会不到的快乐，至于早恋——对他这个从小长在女人堆里的男孩子来说，没有一点吸引力。

中考结束，参加内测，苏杨和王正友双双升入高一，很幸运地又被分在了同一个班，余莲是他们的班主任。

苏杨长叹了一声，假装感慨道：“唉，我只是觉得吧，这后援团妹妹一朝变大嫂了……让人有点猝不及防。”

“统共才多少姑娘啊还整起后援团了？那老子初三打破校记录的时候，场边儿一水的都是男生欢呼呢，照你的意思，我可真是个罪孽深重的男人……”

“——嘘嘘嘘，我好像听到教官的脚步声了……”

初二下到初三毕业的那段时间，他收到了许多心意满满的情书、小礼品、巧克力，甚至还有高中部学姐当面的直爽表白，可他都是一笑置之，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篮球场边，那个总喜欢握着矿泉水默默等待的姑娘不见了身影，她开始每天出现在田径场的看台上，有时站起身向场中的他挥挥手，有时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淡淡地笑着。

高一运动会上，王正友轻轻松松跑了个10秒38，不但打破了校记录，连市记录都一并破了。

“小兄弟，任重而道远啊。”彼时王正友拍着卓阳的头，鼓励道：“别灰心，你在初中组不已经是牛逼plus了么？长江后浪推前浪，指不定哪天我这记录就被你按在地上摩擦了呢……”

市田径队来找王正友，想直接吸纳他进队，将来走专业运动员的路子，可王正友没怎么犹豫，便婉言谢绝了。他说自己父母没什么文化，所以希望他能多读点书，将来回家乡的中学里做个体育老师，一辈子安安稳稳，再多的，不想了。

“真不想去试试？为国争光指日可待啊！”苏杨抱着双臂，踢了踢王正友的后腚。

“你当我胸无大志吧……我没那么大心气儿，好好念书，好好训练，以后老婆孩子热炕头，世间还有比这更美的事儿吗？”

“你是舍不下吴姗姗吧。”苏杨笑道。

没想到王正友出奇地诚实，点头应了一声：“嗯。”

“我妈说这么小谈这种事儿不靠谱的……”苏杨耸耸肩，语气很是随意。

“什么都是你妈说你妈说，你妈让你别打篮球你咋不听！你妈让你好好练琴你咋不听！你妈让你少跟我混在一起你咋不听……”王正友说一句，往苏杨头上搓一把，直到揉乱了他的发型。

苏杨倒是不介意，嘿嘿笑着道：“我以后又不跟着我妈过，听什么不听什么还不是由着我自己……”

“你这意思你难道以后还想跟着我过？”王正友缩了缩脖子，“兄弟，我可是有老婆的人，不兴这一套啊……”

“你瞎说什么呢，满脑子都是涩涩。”

“我涩涩？我和小吴到今天连小手儿都没拉过，这世上再没比我更纯洁的了！”

第一学期末的时候，苏杨考入了年级前十，抽屉里的情书又多了十几封，一直被他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起，他却一封都没拆开。

初春，苏杨和王正友靠在学校后巷的墙根下，吴姗姗远远地跑过来，给他俩一人递了一杯奶茶。

“我不爱喝这个……”苏杨有些尴尬地笑了。

“嘿哟！这可是嫂子买给你的，你敢不喝？”王正友叫嚣着。

“姗姗，知道周天王怎么发福的吗……据说就是因为奶茶，你天天买这东西给他喝，不怕他哪天胖成了球，百米不是跑过去的，而是滚过去的了……”

吴姗姗轻轻捂着嘴偷笑，眉眼弯弯的眼看着两个大男生抱在一起玩起了相扑运动。

一番闹腾之后，三人在马路牙子上坐成一排，苏杨小口地喝着奶茶，一边道：“周五辰安私立的要来我们学校打友谊赛，你跟姗姗一起过来帮我加油呗。”

“周五我要训练啊。”王正友一杯奶茶即将见底。

“我跟黄教练打了赌，赢了兰亭他剃光头。”

“so？你是请我过去看他现场剃光头？”

苏杨咬着吸管含含糊糊道：“你不去算了，反正姗姗必须去……姗姗，记得带上女子啦啦队一起哈。”

“不是吧，打个友谊赛而已，要啥啦啦队啊……”

“辰安那边的人有钱又有闲，篮球部设有专属啦啦队，随队四处征战，我们沪嘉可不能输了面子。”

“好好打球不就完了么，整这些面子有个啥用。”王正友不以为然。

苏杨索性越过了王正友，怂恿吴姗姗道：“我敢保证，你那些小姐妹们一定愿意过去，坐看沪嘉两大实力校草竞争者，携手对抗外敌，怎样，帅不帅？”

“哎呀妈呀，你净搁这儿忽悠，你们篮球队哪来的‘两大’校草竞争者啊？”

“林永盛算一个吧！”

“噢……还有一个该不会是你吧？”王正友突然大笑起来：“兄弟，你可得要点脸，校草这名头什么时候作兴自封了？”

两人又打到了一起，坐在旁边的吴姗姗收拾着他们喝完的奶茶杯，依然只是淡淡浅笑。

周五，篮球馆里不断地传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正在进行的是沪嘉实验学校与辰安私立学校的篮球友谊赛，两方斗得正酣。

待到中场休息，一群身穿拉拉队服的女生们走下场来，给每一位队员送上了一瓶运动饮料，只有吴姗姗，她开场时便握着饮料瓶站在沪嘉这边的休息区，一如从前那个安安静静候在场外的小姑娘。

局势大好，沪嘉赢得轻松，苏杨很少见地和每一位啦啦队小姐姐击掌欢庆，其中也包括脸颊微红的吴姗姗。

对面辰安私立的啦啦队嗓子都喊哑了，手上的彩带球都摇秃了，也没能改变比赛的结局。沪嘉篮球队的黄教练第一时间上前拍了拍队长林永盛的肩头，以示鼓励，又朝苏杨比了个大拇指。

“黄教练，别忘了赌约。”苏杨指了指头顶。

“没问题没问题，今天晚上回去就剃，明天见面，欢迎广大同学们亲切地喊我一声‘黄秃子’……哎呀，真好，看样子今年春季篮球循环赛，沪嘉的冠军没跑儿了！”

队长林永盛笑得含蓄，副队长郭毅笑得狂放，苏杨揽着黄教练的肩膀，笑得开怀。

然而无人看到在辰安私立的篮球队员中，有一人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吴姗姗的背影，笑得十分不怀好意。

一周后的儒林巷，身穿辰安校服的董佳奇抱着一束玫瑰花，终于等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小羊羔”。

“同学，交个朋友怎样？”董佳奇信心满满地迎了上去，将手里的玫瑰花递到了吴姗姗面前。

篮球赛之后他特意花钱打听过了，吴姗姗经常会过来这边买奶茶。

吴姗姗抬头看了一眼对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与董佳奇擦身而过。

董佳奇从小是被家人当成祖宗养大的，何时受过这等冷遇，一张脸立刻黑了下来，带来的几个狐朋狗友一见他神色不对，跟着拦到了吴姗姗面前，七嘴八舌道：“美女，这么不给面子啊，我们董哥可在这儿等了你好几天了，最起码互相换个电话号呗。”

吴姗姗被几人围在当中，局促不安地低下头，只能攥紧了手中拎着两杯奶茶的塑料袋。

“姗姗。”

惨遭围猎的羔羊身后突然响起一个亲切的声音，她慌忙回转头，将求救的眼神投向了那个逆光而来的少年。

“这都是谁啊，你朋友？”苏杨走到吴姗姗身旁站定，双手插袋望着眼前几人。

路灯下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吴姗姗站在他的影子里，顿时觉得很安心。

她摇了摇头，咬着嘴唇，委屈得想要哭出来一样。

董佳奇认出了苏杨，一边把玫瑰花抛给了旁边一人，一边流里流气地拿下巴指了指吴姗姗，“她是你女朋友啊？”

吴姗姗的眼神复杂，她仰起头，盯着苏杨的侧脸，盯着他的嘴唇。

“不是。”苏杨依然挡在吴姗姗身前，“他是我兄弟的女朋友，想玩浪漫，麻烦各位找别人吧。”

“是吗？”董佳奇阴阳怪气地反问道。

“我们走。”苏杨一把扯过吴姗姗的袖子，就这么一路拉着她的校服外套走进了学校。

身后董佳奇目露凶光，一把夺过身旁人怀里的那束玫瑰花，顺手塞进了一旁的垃圾箱里，挥挥手道：“走，我们也回了，记得找人打听打听……那美女到底和谁在谈。”

消息很快送达给了董佳奇，他语带讥讽：“草特妈的，穷鬼还学人家谈朋友，女朋友还长得这么漂亮？他配么？”

“董哥，怎么搞？”狗腿子凑上来问道。

“搞他还不容易，小角色……”董佳奇扯动嘴角，阴恻恻地笑了一下。

第二次相遇，王正友以一敌五，击退了董佳奇身边的那些二流子，还狠狠地抽了董佳奇一个耳光，气势汹汹道：“警告你们，别再来骚扰她，嘁，有俩臭钱烧得慌是吧？时代变了，几位小衙内……”

其实董佳奇对吴姗姗根本没几分真心，更多的是一种猎奇和好胜心在作祟，他长相普通，成绩平平，也没有什么一技之长，唯一能拿得出手的，还真的只剩下令王正友嗤之以鼻的“臭钱”了。

本来吴姗姗要是和他曾经追求过的那些小姑娘一样，嘻嘻哈哈地收下礼物，互相交换个号码，闲了一起聊聊骚，搞搞暧昧，再进一步地发展发展，探讨几次男女生理结构什么的，那时间一久他肯定自己也会腻烦，忙不迭的都要拉黑对方了。

但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小时候，他看上了隔壁院子里的红柿子，于是想翻墙过去摘，谁知墙头太高他摔伤了腿，这可不得了了，他妈妈、奶奶、小姑，硬是拿着斧头闯到了人家院子里，叫嚣着要么赔一百万，要么劈了那棵柿子树……

“谁让那树害我儿子摔了！不是树的错？那就是你们家没管好喽！呵，造个墙都造得这么高不高低不低，今天不是我儿子来，也必定会有别人家的孩子过来爬的！”

那时，他享用着隔壁邻居赔礼送来的零食大礼包，耳朵里听着妈妈和小姑洋洋得意的交谈声，心中暗喜，“嘿嘿，下次还敢……”

一个女人而已，他董佳奇大把钞票撒出去，自然有愿意贴过来求疼爱的，只是，他咽不下这口气。

苏杨他打听清楚了，姐弟三人都是沪嘉铁打的学生，不说其他，光是学费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再回想苏杨的穿着打扮，脚上一双鞋着实不便宜，大多数人可能都认不出来，那可是春季新上的限量纪念款，有钱都不一定买的到。

狗腿子还偷拍了他在校园里的一些生活照，董佳奇翻看着，一眼便认出了他手里握着的短钢笔，某名牌联名款，退税后还得六万多刀……

董佳奇和自家表哥一起喝酒，表哥摇摇头，道：“这人应该动不得，另一个呢？”

“问过了，穷逼一个，爹妈都在老家种地，体育特长生，学费都特么减半交的。”

董表哥也是无法无天惯了，立即大笑着说道：“这好办，只要不把人弄死了，怎么玩儿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老子二十岁的时候刚拿驾照，街上狂飙一百四十码，人行横道上撞死个大学生，那又怎样？赔点钱，还不是放老子出来了……”董表哥吐沫横飞地讲起了自己“引以为豪”的一段前科，“你说的这种二愣子，那是没受过社会的毒打，交给我，保证给你整得服服帖帖。”

王正友住校，一般很少走出校门，于是董表哥专挑了个风和日丽的午后，让一个怯生生的初中生把他从学校里叫了出来。

出了校门没多远，一帮社会人士架着他上了一辆面包车……

废弃的垃圾场边，董表哥逼迫王正友打电话给吴姗姗提分手，王正友的脸被人踩在脚底下，却硬是一声不吭，有人威胁不打电话断他一条腿，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人，说断腿也不打。

董表哥拿出小刀在他眼前比划起来，王正友想反杀，找准机会揍了董表哥一拳，很快却又被按翻在地。

董表哥的杀意上来了，说“信不信老子在这儿弄死你也没人知道。”

王正友不屈不挠，嘴里不住地骂着难听话，董表哥一气之下，狠狠地将刀扎进了他的跟腱部位……

经过治疗，王正友的脚筋无法完全接好，康复之后能走路，但剧烈的体育运动怕是不能再继续了。

这件事情发生在校外，又是无监控无人证的偏僻地方，董佳奇更是全程没参与，根本找不到他头上。

苏杨心里很不安，也很不忿，但他只是轻轻笑了一声，道：“没多大事儿，走不了体育特长生，不是还能跟你一起考文化课么……你别藏着掖着啊，辅导功课我可都仰仗你了，兄弟。”

春季篮球循环赛的半决赛，沪嘉对辰安。

吴姗姗搀扶着王正友坐到了看台的最前排，而苏杨站在比赛场上，怒视着对方阵中的董佳奇。

跳球之前，董佳奇耀武扬威地走到了苏杨面前，低声道：“那什么，听说你那穷逼朋友之前还打破过校记录？这回人废了没？还能跑不？”

苏杨险些失控，林永盛握住了他的胳膊，对着他摇了摇头。

整个上半场苏杨的发挥很不好，坐在看台的王正友微微皱眉。

中场休息时，王正友没让吴姗姗扶他，一瘸一拐地到了苏杨身边，拍着他的肩道：“杨子，冷静，黄教练还巴巴儿地等着我们沪嘉进决赛呢……”

“嗯。”苏杨点头。

冷不丁王正友的后膝盖被人轻轻踢了一脚，双腿往前一屈差点一个踉跄。

众人转身看到是董佳奇，都感觉来者不善。

董佳奇朝苏杨勾了勾手指，说道：“同学，来一下，有点事儿想和你商量商量。”

苏杨甩开王正友和林永盛的手，径直走到了董佳奇面前，只听董佳奇语气很无所谓：“老子找人做的，怎样，是不是特别干净利落？”

“我知道，你家里大概有点背景，所以我动不了你。但他，特么在我眼里就是个屁，还是个放都放不响的屁，呵呵，现在我就站在你面前，大庭广众之下你能把我怎样？两个煞笔东西——”

说完，他指了指远处正在休息的裁判、老师、教练，又张开双臂好似是想拥抱整场观众，最后，他对苏杨露出一个挑衅的笑。

苏杨彻底被激怒了！

他仿佛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挥出了拳头，等不远处的众人反应过来，冲上前拉架，董佳奇的头脸已经挨了四五下……

老师们、裁判们随即围拢过来，却见到王正友死命地趴在董佳奇身上，用身体挡着不让苏杨继续挥拳。

整场哗然。

董佳奇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地说自己有心脏病，必须马上送医院，他还扬言要报警，沪嘉的学生不分青红皂白，恶意伤人……

下半场沪嘉少了苏杨，辰安少了董佳奇，可苏杨是核心队员，而董佳奇只是个替补，沪嘉这边的其他队员也都有些心不在焉，比赛输得毫无悬念。

校长室里，王正友和苏杨都一口咬定是自己先动的手，对方只是一直在旁边拉架，校长神情严肃，让他俩先消停一会，等待医院那边的结果。

八班的班主任余莲和政教处主任唐力，都在第一时间赶往了医院——董佳奇指定的一家私人医院。

他那个泼妇一样的妈妈直接报了警，还指着余莲的鼻子破口大骂，言语之污秽令人不堪入耳。

另一边，汪楠楠得到了消息也到了校长办公室，听到两人互相矛盾的“供词”，二话没说，一路揪着苏杨去了男寝701，让他无论如何管好自己的嘴巴。

这一天，是5月18日。

而518篮球馆伤人事件的最终处理结果三天后公布了出来。

王正友一力担下所有罪名，劝退。

苏杨停学，严重警告。

苏杨还想抗争，王正友却拦住了他，摇头叹息道：“我腿废了，成绩也不行，我除了跑步啥也不会，但你不能有污点，你总不能让你妈跟着丢脸吧？没多大事儿，其实我早想出去打工挣钱了，沪嘉学费真特么贵……”

“还有小吴，我和她提分手了……你说的对，咱还小，谈这种事情的确不靠谱，不过，我走之后，记得多顾着点她，别……别让人欺负了她……”

儒林巷的一家奶茶店里，林永盛将这段往事娓娓道来，胡亚琴瞪大了眼，她听到过很多不同版本的“518事件”，今天听到的这版本堪称是最完整的一个。

“那他到底为什么自此再也不摸篮球了呢？”胡亚琴托着腮帮子发问。

“具体的原因不清楚，但我猜，或许只是发泄无门的一种迁怒吧。”林永盛很冷静地给出了一个答案。

一旁的郭毅迫不及待地对白娇娇道：“这位……白同学，有人说苏杨现在只听你的话，所以，能不能拜托你劝劝他，想办法让他从了黄秃子，再回去篮球队发光发热一次？”

“说起来，他欠我们全队一个下半场……”又一位高三学长发声道：“白同学，这事儿可全靠你了啊，让他赶紧滚回队里向黄秃子谢罪去！”

“你的意思呢？白同学？”林永盛这话一出，几人全都看向了白娇娇。

“谢……谢谢……兄弟……”

军训之后，王正友一如既往地每天下午田径队训练，苏杨则是进了校篮球队。

这一晚的操场大灯，很快映照出了两人跑圈的身影。

“都怪你，装睡都学不会！”苏杨抱怨道。

苏杨和王正友在沪嘉初中部相识，刚进校没几天，就因为座位调动的问题干了一架。

“谁让你踏马把脸对着我了！老子看到你这张脸就想笑啊怎么办……”王正友撞了一把苏杨的肩膀，随后以百米的速度冲出，将他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要跑二十圈啊，兄弟，你就可劲作吧。”

最后五圈苏杨架着王正友的胳膊，好像两个刚从前线退下来的伤病员，苏杨还在不住地数落着：“跑不动了吧，我要不出手，最后几圈你只能靠爬的了……”

王正友的短跑爆发力无敌，一双小腿狂奔起来仿佛绑了火箭似的。

苏杨的长跑耐力超群，不紧不慢地吊在你身后，追着你，气死你，直到最后超越你，不费吹灰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