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昧问一下，令慈叫什么名字？或许我可以帮你。”

姒念鸳停下脚步，看着单成秋，莞尔一笑，这笑是纯粹的，发自内心的。

花枝和怀玉跟在他俩的后面，落下五米距离，这样主子讲话不会被她们听了去，发生什么事也能及时上前。

单成秋着一身玄色暗蟒纹袍，走的近些，还能闻到他身上的月麟香。

姒念鸳伸了个懒腰，逛就逛吧，更何况侯爷给了她大红包，她就当是一日保姆费，替侯爷看看孩子啥的，还能蹭点好吃的。

或许找到她要五年，十年的光景，届时，已经过了嫁人成亲的年纪，那也无所谓，反正她在这世间，唯一的牵挂就是她娘了。

虽然扬着笑，但笑意却未达眼底。

单成秋看着她这一脸不在意的神情，心里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总觉得，她在掩饰自己的情绪。

她与单成秋相识才两个月，完全可以不管这些事，却肯帮她找她娘，这样的义气，足够了。

“我想...去找我娘，至于找到了以后干什么，不知。”

她娘是生是死，人在何方，贫穷或者富贵，她都不知，无异于大海捞针。只是觉得有个精神支柱，指引她继续向前，就够了。

“我娘叫姒云鹊。”姒念鸳看着远方的山，好像在回忆什么。

“她的声音很好听，也很温柔。生我时，才十七岁，嫣贵妃告诉我，我娘很可能来自他国，至于是哪个国家的…我也不知。”

“令慈有穿过异国服饰吗？”

姒念鸳的笑淡了下来

“可以，那侯爷这边…”姒念鸳觉得刚来侯府拜访，就带着人家儿子跑了，不太妥当吧。

不对，又不是私奔。

“我和我爹说一声就行了，我们先走吧。”

既然单成秋都这么说了，姒念鸳也只好答应了。

“那好吧。”

——

来到姒府，已经快晌午了。

怀玉扶着姒念鸳下车，单成秋紧跟其后。这是他第三次来姒府，但前两次不是站在院子里，就是站在门口，还没真正进去过。

怀玉去准备饭菜了，说起来姒府现在只有怀玉一个丫鬟，还是有点辛苦的，改日得去牙行看看。

虽然姒念鸳不喜欢用银子买卖丫鬟，但这个朝代就是这样。那些大户人家，对下人们苛刻一点的，不是打就是骂，但是没办法，卖身契在主人家手上，怨言只得往肚子里吞。

而姒念鸳对丫鬟，算得上一顶一的好了，从不打骂，有好吃的的一起吃，就像亲姐妹一样。

姒念鸳领着单成秋穿过一道道花圃，假山、喷泉、莲池来到西厢房前。弯腰拿走正门口底下往右数第七块砖，下面有一个红布，里面包着的就是西厢房钥匙了。

之前雪媚娘怎么找也找不到西厢房的钥匙，也曾趁姒念鸳不在，溜进她的闺房，找半天也找不到。姒念鸳藏东西根本就是往隐蔽的小角落藏。

就连地契也是，藏在她房内，靠着床的那面墙，取走最下面的左数第九个木板，再拿出一块石头，里面有个匣子打开就是了。要想拿出那张地契，得挪动床。

西厢房的门打开了，细嗅陈旧往事。房内清冷，所有的家具都用青布罩着了。

因为姒念鸳每个月都会亲自来打扫，所以房内干净整洁，角角落落里也没有蛛丝网。

“进来吧。”姒念鸳把钥匙放在罩着青布的桌上。

单成秋轻轻地走进西厢房，生怕碰倒了什么家具，摔坏了就不好。

姒念鸳把衣柜的青布扯下来，拉开柜门，里面有叠的整整齐齐的衣裙，大多都是鸠羽色的衣裙。

姒念鸳拿出最上面的一件销金彩缎面料的窄衣领花洋褶裙，展开来，褶裙上许多细小金珠闪着耀眼的光芒，点缀在襟边。

媚茶色丝带做装饰，衣袖用妆花缎的面料，胸前还有金色的刺绣，用白羽绒装饰裙下摆。下裙是藤青曳罗糜子款式的半身裙。

单是摸着，就觉得无比柔滑。这样繁琐的工艺，这样的款式在天玄国没有。

姒念鸳瞧着这件衣裙，脑子里总觉得遗忘了什么，总觉得在谁身上见过类似的…

“等等！单成秋！我好像想起了什么！”姒念鸳抓着那衣裙，目不转睛地盯着，答案呼之欲出。

单成秋的心也被提了起来，紧张地吞了下口水。

“想到什么了？”

姒念鸳抬起头，看着单成秋，认真地说道：

“前几日，我在店里遇到了大皇子和元眠公主，元眠公主那天穿的就是异国服饰，和我娘这件褶裙相似…”

“元眠公主？”单成秋开始思考着这元眠公主是哪个国的。

“星晖国二公主？”

“是的，我娘很可能就是星晖国的人。”

单成秋点点头，心里已经有个底了。

“暄景怎会和星晖国二公主一同出来游玩？我从来不知道他认识异国公主。”

姒念鸳叹了一口气

“总之，能知道我娘是星晖国的人，也算是有突破了。”

“要不我带你入宫见见那位公主？那位公主既然是星晖皇室的人，应该能看出什么线索来。”

入宫吗？或许这真的是唯一的线索了，顺便还能看看明月。

“好，但现在是大年初一，入宫不太合适吧…”姒念鸳担忧地看向单成秋。

怕就怕等他们入宫了，这元眠公主回国了，那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单成秋倒是不担心这点。

“这个不用担心，我与暄景说一声就好了，别看他平时大大咧咧的，让我们安静地入宫还是没问题的。”

“那就好。”说到杨暄景，姒念鸳想到了三公主杨柔焰，不知有没有机会见上。

午饭单成秋是在姒府用的，虽然在侯府二人也一起吃过饭，但在姒府，单成秋多少有点羞涩了。

姒念鸳有显示地主之谊的机会，特别是对单成秋这个大少爷，肯定是要好好招待了。姒念鸳还亲自给他拿了碗筷。

“谢谢。”单成秋的耳根隐隐泛红。

姒念鸳又不是瞎子，当然看见了他泛红的耳根，心里不禁感叹道。

啧，真纯情。

“要喝汤吗？”姒念鸳问道。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单成秋正想起身，被姒念鸳一把按下。

“不行，你现在可是客人，哪能让客人自己舀汤呢？乖乖坐下。”姒念鸳故作成熟地说道。

“那我不喝了，多谢好意。”单成秋淡淡地说道。

这下姒念鸳也没法了，知道单成秋是不好意思让她给他舀汤，只得松口道：

“好吧，你要喝自己舀。”

真倔，倔的跟驴一样。

单成秋这才起身，给自己舀了一碗汤，做回了位置，等待姒念鸳动筷。

单成秋感觉离事情的真相越来越近了，心情不免激动起来。

“可否带我去一趟？”

异国服饰？

姒念鸳仔细地回想，突然间想到了姒府西厢房里有许多娘的东西。

闲来无事，单成秋提出带她这侯府逛逛，看看假山流水，看看锦鲤。

单成秋看着姒念鸳的神色，知道她是想到了什么，要是能知道是什么样的服饰，就能推断出出身是哪个国家。

“我府里的西厢房，有许多我娘的东西，首饰，衣裙、茶具等等。”

往年整理西厢房的时候，好像理过几套异国服饰，颜色很绚丽，保存的很好，就放在衣柜里。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单成秋看着地上的石板，问道。

“打算？不知道，跟着你能不能吃香的喝辣的？”姒念鸳歪头，看着单成秋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