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月光摸索了半会儿。

竹床被压在木柴下，婉清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它移出。

待婉清回味，才意识到，心中无所思，竟也干愣许久。

她抱着棋谱钻研了半宿后，只觉神清气爽，全无睡意。

她眼如水波媚，清炯而透亮，一袭青发披在腰肢，又缱绻于冰肌玉骨。这两年休憩，养得婉清越发明媚。屋内幽静，她盯着屋角一处，未侧动一分。

她皱着眉头，手在鼻间上下挥了挥，衣袖滑落，露出纤细而光滑的藕臂。

再过几日便是夏至了。

婉清隐约记得有人说联影会在春分回来，虽不记得具体听谁说的，但的确有印象。

仲夏夜，正是用这东西的好时候啊。

婉清视线停在空旷的院落里，九高扎得竹床呢？

她缓步到了杂房，推开门，被迎面而来的灰尘，呛了口。

只是许久未用，积了不少灰尘。

婉清捋袖，到水缸打了水，擦拭了两三遍。

她又回房抱了一床被子，放下被子，手里空落落的，觉着大好时光，得吃点什么，本想泡壶热茶，想着太麻烦，便作罢了。

那孩子酷爱四处闯荡，素来不在乎人际往来，怕是自己离了昆吾，也不得见他一面。

婉清出来时捧着果盘，“愣着做甚？过来坐。”楚为从海棠树后走出，“更深露重，阿.....还不曾休息？”

“不是等你吗？”婉清打趣道，“何时回来的？”

“今日卯时到了昆吾，向皇兄叙职，才回府不久。”

“你与梅梅婚事可定了，与大君商议好了吗？”

“具体日子未定，但约是九月初。”

婉清抓了把瓜子，点了点头，“我瞧那是个好孩子，你好好对她。毕竟是要过一辈子的，把你从前喜欢板脸色的脾气收一收，那姑娘，我喜欢！”

婉清说完才恍然自己何曾变得如此絮叨了？轻叹了一声。

话不多少，都在嗑瓜子里。

楚为感受到阿清情绪的变换。

“为何叹气？“

“没什么，只是觉得岁月催人老，自己也变得像东良一样爱絮叨了。”

“没关系，我陪你一起变老。”

婉清为他一脸较真笑了，末了又想到东良。

“从前还因为他婆婆妈妈对他使脾气。他怕是厌烦了，一声不吭就走了......还想着与他找个村子养老呢。”

婉清：“你既要成婚了，过几日，我便搬出去。”

“穷幽居是你的。”

“梅梅才是要跟你过一辈子的。我毕竟是个外人......再说了，我也不会一直呆在这。正好明日去趟博夷那，商量一下修缮老师傅院子的事。”

“嗯。”

他都可以。

楚为停在原地，心想着，今夜的月色真美。

婉清也未料到九高会来，见到他时也惊讶了一番，随后，又去了屋里一趟。

她忽地想起为梅梅备好一些零嘴，便去摸了两把瓜子。

一切妥当了，婉清正要跨上竹床，便听‘吱呀’开门声。

婉清用完晚膳，在院子里消食后，便点起烛火，卧在榻上发愣。

楚为正借着机会来独见阿清，从前院徐步到后院，再穿过桃花园。

他指若青葱，月光之下，一手压上木门时，泛着清光。

他推门而入，正巧与阿清，四目交汇。

青莲他们也不曾回来。

想着夏日夜清爽，婉清出房门时仅拢了外裳，她凝着那一轮圆月，念着十五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