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上眼，双手合着在左脸侧做了个好梦的动作，可爱的样子让花茂没忍住揉了把她的头，“困了？困了就让金珠带你去睡。”

金珠正远远的站在门边不敢上前，比起她的小主子来说，她的胆子实在很小。

那人临死前还疑惑的低头看了眼，可是对于离的很近的花云来说，骤然面对这个洞，简直与直面阴蓸地府一样恐怖，让她连做了十来天的噩梦。

如今还能被派出来的刺客，武功已经没有原来的厉害了，但是依然悍不畏死，只是面对赶来的护卫也没能坚持多久。

她不是故意的，情急之下找不到别的，就找到了颗落在地上的铁绣球果，这东西圆如绣球，大如海碗，坚硬如铁，直接把对方腹部砸了个洞。

圭懒眨巴着眼，围着刺客转了几圈，她闻到了，这些刺客身上有股怪异的香味，很淡，但是她六识天生的敏感，又不怎么喜欢这个味道，所以能分辨的清楚，“香，睡。”

最近他们碰到的刺客不少，也抓了一些，可无论他们抓多少，这些人情愿自尽也不开口，就是抓住了来不及自尽的，也宁愿咬断舌头，心存死意。

能让所有刺客都宁死不屈，杨家恐怕掌握了比死还可怕的手段。

圭懒摇头，指着刺客，“他们，香。”

“小东西”，花茂也不赶她，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丫头天生的粗神经，对于这些常人来说可怕的东西，她却半点情绪也无，“看出什么了。”

花茂只是逗逗她，为了方便留下她，他与妻子把她收为了干女儿，比起自己女儿的矜持以及曾经的记忆，反倒不如圭懒与他相处的自然。

花茂眉头微蹙，不解的看向几个刺客，也用力嗅了嗅，并没有闻到什么香味，看向跟着的护卫与管事，都在摇头，他又重新看向圭懒，“告诉干爹，哪里香？”

圭懒也急，她一急就吐字不清，指了指一个刺客的头部，“这里。”

脑袋有香味？

圭懒无聊的跟在他身边，她喜欢花茂身上的气息，也喜欢徐怀至身上的药香，相对来说，她更加喜欢花茂，因为花茂身上的煞气让她感觉到亲切。

“快请徐老！”

“这是来自于南瑞的尸蛊”，徐怀至拿银夹夹着条小白虫，看虫子的眼神跟看情人一样，“这东西我就偶然见过一次，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看到，多漂亮多可爱，简直美极了。”

花茂黑着脸咳了一声，徐怀至还在夸小虫子。

花茂再重重的咳了声，徐怀至已经开始对着圭懒夸小虫子，“小徒儿，你看它这花纹，你看它这色泽，最少在人脑里养了三年，卖相才有......”

花茂实在看不下去了，“徐叔，先办正事！”

徐怀至被他一吼，不高兴的瞪了一眼，“行了，不就是只南瑞尸虫，这东西有个别名叫多情虫，一只母虫能控制九十九只子虫，中蛊越长，被母虫影响就越深，对控蛊人一心一意言听计从，就像是对待心爱的情人一样，实际上时间一长，中了子蛊的人就成了母蛊的傀儡，不过......杨家有南瑞圣蛊血脉？”

他说完疑惑了一下，花茂则脸色铁青，“如果一个人能控制九十九个人，多来几个，这天下不都被他们控制了。”

徐怀至小心的把白虫子放到玉瓶里，闻言不屑一晒，“想的倒美，这种尸蛊炼制不易，而且必须身具圣蛊血脉的人才能控制母蛊，服了子蛊的人还需要定时服用压制蛊虫的药物，据说控制母蛊的人还要修炼独特的法门，修炼的越强大，控制的人数才能越多，一般的母蛊能控制几个十几个就不错了。”

花茂的脸色并没有缓解，杨家有多少人，他虽然不清楚，但是绝对不少。

杨家豪富，据说每个男丁都有二三十个女人，杨家专门养小妾的后院，传言堪比皇宫，哪怕一人怀上一个，生育的子嗣也绝不会少，即使每个人的修为不高，能控制的人不多，合起来也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他甚至觉得，杨家应该是早有异心，或者是南瑞对魏朝的野心，再说贵妃掌后、宫权柄十来年，也不知道靠着这东西又控制了多少人，看皇室的损失就知道，他们家用的是退下来的老人，才显的好一些。

“可有什么办法分辨中蛊的人？”

花茂急切的想找个解决的办法，不然就是女儿的安全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威胁，他自己还好，家里人怎么办。

徐怀至想了想，“也不是没有办法，只不过这种蛊虫藏的很深，没有对应的引子很难引动，不过当地人用童子尿就可以分辨出来。”

圭懒听到这三个字，好奇的抬起了头。

花茂长舒口气，“那就好，那就好，这东西好找。”

徐怀至悠悠补了一句，“要喝下去。”

花茂傻了，谁愿意喝这个，“就......没有别的办法？”

徐怀至点头又摇头，“每一只母蛊用的也是不同人的血，除非找到施蛊人的血，再根据解药调配引子，引动蛊虫发作，这里面耗费的时间药材都太麻烦，喝童子尿是最简单有效快速的办法。”

花茂垂头丧气的走出去，他觉得，自己把这事报上去，肯定会被无数人暗地里打小人。

圭懒跟着走了几步，就被徐怀至眼急手快的抱了回来，“往哪儿跑呢，你说你这什么毛病，人家看到他是避之不急，一身杀气血腥气，重的都让人望之生畏，怎么你就喜欢往跟前凑，你上辈子莫不是个杀星？”

他嘟嚷着，未想圭懒还认真的回了句，“不是。”

她上辈子是只空间灵。

徐怀至没听她说什么，而是把人抱在怀里，坐到桌边欣赏小虫子，四个刺客，四个人的脑袋里都有虫子，“这可是个好玩意，虽然养的方式恶心了点。”

徐怀至夹出一只放到酒液里浸着，“师父跟你说，在南瑞那地儿，这种虫子是用来泡长生酒的好东西，他们认为这东西在人脑里呆着，会吸食人的精气魂魄，再用来泡酒的话，就可以长生不老。”

圭懒凑近了嗅了嗅，很肯定的反驳，“不会。”

徐怀至还在滔滔不绝，突然反映过来小徒儿开口了，他愣了下才哭笑不得，“傻徒儿，你不要什么都当真，这虫子确实有几分补元气的功效，用泡过的酒可以祛毒虫咬治皮肤疮癣，泡过酒后的虫子再晾干磨粉，美容养颜祛皱，效果极好，师父多找他们要一点，回来给你配美颜膏，保证我徒儿活到老都十六岁，到时候啊，提亲的人都要踏破老夫的院子。”

徐怀至自己想的很好，然而对上还不知事的圭懒，他笑的讪讪。

小徒儿就是乖，有他做靠山，那些怕死的爱美人的，还不得跪着求娶他徒儿，不过一想到只有这两种人，他又觉得不爽，他的徒儿怎么只配这些人呢，唉，还好徒儿还小，他慢慢挑，实在不成，他以后去找一个听话的，再想办法求对同生蛊回来，让他不得不对徒儿千依百顺，好像也行？

徐怀至想的太多太远，等听到皇上要见他时，怀里的小姑娘已经睡着了，他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没发烧，下次得注意着不能让她直接在外面睡，受了凉就不好了。

把人交给了世子夫人，他换了身衣服就跟着进了宫。

其实从他说出那番话，就知道后面皇帝肯定会来问话，蛊这种东西，说可怕，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可怕，更何况贵妃盛宠这么多年，就是皇帝自己都害怕，可是让堂堂皇帝喝......尿，即使在医者眼中童子尿也只是味药，恐怕皇上也不愿意。

“徐卿来了”，皇帝看到他，带着红晕的苍白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只是看到他这样，徐怀至的瞳孔跟着一缩。

他按着规矩行了礼，皇帝就急忙问道，“朕叫徐卿来，是想问问徐卿可有别的办法识别中蛊之人，毕竟童子之......实为不雅？”

徐怀至摸了摸胡须，“回皇上，如果能有下蛊人的血与压制蛊虫的解药，老臣或可一试。”

皇帝现在也后悔自己的冲动，在他得到这个消息之前，杨氏刚被凌迟处死一天，就是想弄她的血也来不及了，因此对上徐怀至的要求，他觉得头疼心口疼。

“如果没有呢？”

徐怀至摇头，“老臣才疏学浅，恐怕会辜负皇上的期望。”

这个问题走入了死路，至于压制蛊虫的解药，他以前连怎么回事都不知道，毕竟能放在皇子皇女皇孙身边的人，大多都是能够信任的老人，他们毫无顾忌的突然出手本就反常，等蛊虫一出来，他才明白这些人既可以说是身不由已，也可能已经成了傀儡。

他现在最怕的是自己也中了蛊。

“徐卿觉得，朕可有中招？”

护卫见多识广也忍的难受，偏偏圭懒毫无感觉，她用刀在里面找了找，一条白白嫩嫩的虫子被挑了出来，面对齐齐后退的护卫，圭懒指着不大的虫子，“香。”

花茂突然拨刀，又开了一个刺客的脑袋，忍着恶心也挑出了一条虫子，他的脸色，蓦然变了。

一个护卫趴下去闻了闻，血腥与汗臭味有，但是香味是真无，接连几个人都一一试过，全部摇头。

圭懒也明白他们的意思，有些急了，想了想，她猛的抢过一个护卫手中的刀，突然朝着一个刺客的头拍下去。

圭懒小心的收回鞭子，把小手背到了身后，眼珠四处乱瞧，就是不看花云。

啪叽！

刀断了，脑袋，也......裂了。

这下子，让胆小的金珠都吐了。

花茂这些天一直在追查这些人，让人把女儿送回正房，自己则留下来查看这些刺客。

这四人长相粗憨平凡，看着就是副老实样，完全想不到他们会是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