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一杯晶莹剔透的“天使的眼泪”摆在了苏陆安的面前。

“度数不高。”小哥贴心地说到，“知道为什么叫‘天使的眼泪’吗？”

苏陆安进门跟李默然和夏谊撞了个正着，李默然怕她误会正想解释，只见冯钰从苏陆安的身后不早不晚地出现了。

遇见苏陆安是夏谊没有想到的，苏陆安跟冯钰一同出现也在李默然的意料之外。

***

“既然是小苏姐喝，”小哥冲着老板笑了笑，上下晃动着手中的调酒杯，“那我就听她的咯。”

“师兄，好久不见。”夏谊倒是很乐意看到冯钰跟在后面。

“一起坐下来喝一杯吧？”冯钰从苏陆安手上接过吉他，替她放在了吧台后面。

苏陆安对酒没什么研究。于是摇着头听着小哥的解释：“因为哭泣不是罪过，甚至连天使也会哭。人也可以适时地释放自己的软弱和不幸。等第二天酒醒之后，又要迎接朝阳，不是吗？”

“小苏姐也喝酒吗？”调酒的小哥已经跟苏陆安认识很久了，从没见她喝过酒。

“好啊！”“给她到杯柠檬水！”苏陆安和冯钰几乎同时说出口，答案还不一样。

“倒让我想起一个词语——不明觉厉。”苏陆安知道小哥有意安慰自己，回了他一个会心的微笑。

“我诓你干什么！”

“主要我是无神主义者。天使什么的本就对我没有意义。”苏陆安为了把话圆回来，便说道，“至少颜色看起来像泪水，透彻晶莹。”

四个人沿着吧台一字排开地坐下。

“来之前，跟一个曾经一起在学生会工作过的同学在微信上聊了天，想起了不少往事。”酒吧也是同学推荐夏谊来的。

“你这儿的名字很特别，酒吧氛围也跟别的酒吧不太相同，倒是有茶舍的清幽。”夏谊跟冯钰寒暄着。

“要说名字，还得归功于她。”冯钰说话的时候，眼神看向了苏陆安。此刻，第一口酒下肚她的脸已经面若桃花。

见冯钰提起自己，苏陆安扭过头来看向他，也看了看一旁的李默然，表情漠然，似乎并不很高兴。

“你还记不记得有次晚上送你回家。”冯钰没有喝酒，眼神却情深款款，“当时，路边都是挂着满树珠灯的行道树，你说你突然想起陶渊明的一句诗叫‘亭亭明玕照，洛洛清瑶流’。”

李默然看向苏陆安的眼光里明显带着怒气。苏陆安不好意思地喃喃到：“我什么时候这么诗情画意了。”

“你说想起古人在月下独酌的场景。而现在的人们虽然置身在热闹的酒吧，心同样是寂寞的。”冯钰继续说着。

“我倒是有可能这么认为。”苏陆安心里暗自想着，全然没有什么记忆。

“天使的眼泪”已经被她喝光，她依然不觉得很醉，于是伸手问调酒小哥又要了第二杯。

“你这是喝上瘾了？”冯钰见她不同往日，立刻劝阻说，“这酒后劲很足的，不要被暂时的感觉所蒙蔽。”

李默然没说话，不动声色的看她要如何“嚣张”。

“给你换个口味？”调酒的小哥很是贴心，“这个叫‘月是故乡明’。”

苏陆安已经觉得有些眩晕，不过只要保持脑袋的不动，也还好。她打趣着说笑：“总感觉你在暗示什么？让我哭够了回家？”

小哥笑着并不说话。在他眼里看来，小苏姐喝酒后，话明显多了起来。

大街上阳光和煦，阳光透过酒吧木质的百叶窗照射进来，酒吧里还算亮堂。

因为开车的缘故，李默然并没有喝酒。他盯着苏陆安的酒杯，没多会儿的工夫，第二杯又已经见底了。

苏陆安感到脸在发烫，眼皮已经重得快撑不起来了，奇怪的是肚子还有些隐隐作痛。

就在苏陆安头将要倒下的瞬间，李默然伸出手接住脑袋平稳地落在台子上，掌心感受着她肌肤的滚烫。

“都说有酒窝的人会喝酒。小苏姐的酒量也太差了吧！”看着苏陆安直接趴倒在吧台上，吧台后的小哥无奈地摇起了头。

苏陆安的脸压在自己的掌心凭空多了一团肉肉，嘴被挤压到歪向了另一边，李默然竟然出奇觉得解气。看得时间久了，竟然也看出了些许可爱。

冯钰听到动静，赶忙凑上前来。李默然的手让他心生迟疑，他晃动着苏陆安说：“别在这里睡，一会儿感冒了。”

苏陆安突然立起脑袋，直愣愣地盯向前方。

“不能喝还这么逞强。”李默然看着她双眼无神，仿佛梦还没有醒。

他先站起来，扶住苏陆安的胳膊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不要。”苏陆安甩开他，指向舞台的方向说，“我一会儿还要上班。”

“这个样子了，还惦记着上班。”冯钰更担心她。

“老板说不上班了。”吧台小哥在一旁劝到。

苏陆安兴奋地一个起身，却感觉自己双脚像踩在了棉花上，嘟囔到：“为什么酒吧地板要改成软垫子？”

她摇摇欲坠之际，李默然和冯钰都很眼疾手快，同时伸手扶住了她。

“谢谢！”苏陆安分别向两人鞠了躬，模样滑稽好笑。

“呵……”李默然看她完全不清醒的样子，气得冒出一声冷笑。

他和冯钰都拽着苏陆安的胳膊不放，让苏陆安不爽起来。她抖掉胳膊上两只大有力的手，挣扎着喊道：“我还没付酒钱呢！”

说完，从兜里掏出手机来，对着小哥说：“支付宝。”

小哥看了看冯钰的脸色，假装扫了二维码敷衍到：“好了。快回家吧！”

“谢谢！”又是一个弯腰后，她转身向后走去。就在和李默然擦肩的时候，她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抬头望着他说：“你也是来找我付钱的？”

夏谊和冯钰都露出不甚了解的表情，看着苏陆安递上自己的手机，而李默然无语到翻起了白眼。

苏陆安一直抬着手，等着李默然接住。无奈之下，李默然只有伸手应承了她。苏陆安却在他拿到手机的瞬间变卦了。

“干嘛抢我手机？”苏陆安伸手想要夺回来。

“你不是要还钱吗？”李默然气不过她的插科打诨，一直不肯松手。

他稍微使了点劲从苏陆安手里拉扯手机，苏陆安一个没站稳就栽进了他的怀里。

“可是我没钱。”苏陆安靠在李默然的肩上，嘟着嘴露出可怜的神情。

夏谊看得无语，冯钰有些不知所措。

李默然顺势搂着她，将她扶出酒吧大门。夏谊紧紧跟了上去。

冯钰呆住在原地。他隐约从陈冬那里知道不少李默然的用心良苦，但苏陆安却似乎并没有破镜重圆的想法。如今这个场面，他很难解释得清楚。

“我送她回家。”李默然对夏谊说，“你可以自己打车回去吧？”

“不需要我帮忙吗？”夏谊不想离开，却也找不到留下的理由。

“嗯。”对于李默然来说，苏陆安醉了比醒着更好打整。

望着汽车飞驰而去的身影，夏谊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打发这剩下的时间。

苏陆安已经睡着了，李默然将她抱下车，抱回到家里，又轻轻地放到床上。他一点也不想解开她搭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他手肘撑在床上，看着她紧闭的眼睛，听着她呢喃的低语，口齿不清，内容不详。

当李默然的唇慢慢靠近，苏陆安刚好也睁开了眼睛。

“我们还一起在学生会工作过一段时间。”夏谊记住的比他要多一些，“你还在校园音乐节表演了节目。”

“这你都记得。”冯钰还真是没想到。

“神奇吧？”小哥也很得意。苏陆安看着他混合了不同颜色的酒，最后竟然是透明的。

苏陆安跟吧台小哥聊天的功夫，冯钰跟夏谊打起了招呼。

“狭路相逢，从来都是没有退路的人获胜。”

“我怎么听说你在国外？”冯钰问到。

“年初刚回来。”夏谊此刻显得有些腼腆。

“还记得大学的时候，我们一起主持过新生联谊会。”冯钰在大学跟夏谊的交集不是很多，那是仅有的一次合作。

所以她不想自己送她回家，是因为去找冯钰了？李默然“醋”不打一处来，她在难过的时候竟然最先想到的是冯钰。

“真是好巧！”冯钰先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