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份资格能让她少走很多路。”

艾芙琳轻轻地摇摇头：“不会，我甚至可以断言，这个资格对她来说只会让她多走很多弯路。”

——《希扬帝国人文史》第3卷

离开市场后笛梵带着两大包纸袋先行离开回旅馆放置东西，艾叶四人就在苏南的推荐下到商业街的一家餐馆准备解决今天的午餐。

小队长级别便可以拥有哈拉钢的长剑，大队长能够获得免费订制一件哈拉钢盔甲的资格，不少大队长以上级别的干部为了维持身材，甚至不惜花费金币去购买魔法师协会制作的塑体药水。

“其实你不用感到愧疚的。”艾芙琳喝掉小半杯梨汁后打破了沉默，“佟雅一开始就没冲着骑入团资格去，她十分清楚自己的身手适合走什么路线，我不会自大地说她现在过得很好，不过我想她现在肯定在自己所选择的地方拼搏。”

入座后苏南向三人确认了没有什么忌口的食物之后，熟练地点了五份不同的主食和四份饮料。

艾叶瞥了一眼放在前台旁边的餐牌，这一餐约莫着50铜币就能解决，平摊下来每个人10铜币，应该是笛梵的可接受范围之内。

“怎么可能……！”

艾叶陷入回忆，其他三人因为之前的谈话而有些不好开口，这诡异的沉默持续到服务员端上饮料。

艾叶和艾芙琳选了梨汁，秋天干燥，而且一路走来艾叶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艾芙琳和苏南之前也说了不少话，两人喉咙正直冒火，清甜的果汁最是合适。苏南和艾利克选了苹果汁，酸甜的口感更为开胃。

“如果我不是爷爷的亲孙女，如果艾叶不是克伦因公爵的女儿，你认为皇家骑士团会这么老实地把推荐资格信送过来吗？”

“你们的实力可是所有学生和大半个王都的王公贵族都亲眼所见，他们怎么敢这么做？”

“他们当然敢。”

想起刚刚笛梵在调味品店里看着她手里捧着的那罐胡椒粉疯狂皱眉的样子，艾叶就很愉悦，笛梵属于表情流露比较少的侍从，这对于身在官场的主人来说是再好不过的手下，但是她没有投身政坛的打算，自然没有这么多的要求。

“皇家骑士团需要的是表率，而不是公平。我的父亲当年就任副团长的时候作风强硬，成为不少王室成员和退休骑士团老干部们的眼中钉，就挑起事端，设计让父亲赌上副团长之位和所有大队长打车轮战，输了就要把他降至成小队长，若不是我克伦因家有着开国功勋，他们恐怕会直接把我父亲扫地出门。”

“这件事我有听老师们说过，”他睁大了眼睛，“克伦因公爵当时凭借一己之力打败了所有大队长，甚至把一些小队长和团员都卷了进来，打了整整一天。公爵他最后战胜了所有人，获得了帝国最强之抢的名号。但是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公爵会和当时的大队长们打起来……居然是这个原因。”

“偷鸡不成蚀把米。”艾芙琳蹦出来一句古代文。

“如果不是我父亲因伤退役，还能继续当副团长来恶心一下那群人。”艾叶眯了眯眼，冷哼一声，“仅仅是作风不符合传统，他们连我那当时还是副团长的父亲都能算计，像佟雅这种有点标新立异的，完全不在他们的团员预备名单内。你信不信，如果我或者艾芙琳真的接受这份入团资格进入骑士团，接下来三个月里一定会有人揭发我们生活不检点，要求剥除我们的骑士资格。”

苏南张了张口想要否定，但是想起艾叶刚刚说的话，最后什么也没说出口，低着头看着自己紧握的双手。

“讽刺的是，皇家骑士团的这个所谓传统表率现在就是个笑话。”

他猛地抬起头，看着艾叶。

“最有代表性的是圣殿骑士团，他们不受属国和王室的影响，所以对团员的要求只有信仰和忠诚，性别和作风反而是次要的，否则那位公主骑士也没法待。”艾芙琳接上话，“受到圣殿骑士团的影响，莱耶骑士团也放宽了入团限制。庞贝临海，和东大陆交流频繁，本就难受到传统的约束，帕农自赫拉克工房成立以来也深受其影响，凯恩与外界交流最少，王都的风气自然很难传过去。”

到头来就只有皇家骑士团在唱自己的独角戏。苏南听出了她们的话外之音，心里哀叹着这可是自己接下来的就职地点你俩能口下留情一些吗，但是胸中的烦闷感也消除了不少。

坐在旁边的艾利克都不由得有些同情起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去那里待上几年就当作是混个资历，等出来后又是一个大好青年。”

“艾利克，你还是闭嘴吧。”艾芙琳忍不住揉了揉眉心，人家苏南又不是去坐牢。

不过也多亏了艾利克的这番插科打诨，让饭桌上的氛围又活跃了些，苏南也看开了些：是啊，以佟雅的实力，去到其他骑士团想必也能打出自己的名声，又何必待在排斥她的皇家骑士团呢？

不过……

“如果有机会能再见到佟雅，我想亲自和她交手一番。”苏南笑了起来，“和她全力一战，无论胜负，我想到时候我也许能真的放下了。”

艾叶和艾芙琳都没有接话，艾叶挑了挑眉，喝完剩下的梨汁，艾芙琳紧握着右手，注视着自己手中的杯子。

苏南眉头紧皱，放在桌子上的手紧紧地握着，坐在旁边的艾利克不由得缩了缩身子，生怕他会突然拍着桌子站起来怒吼一声“这凭什么！”。

但是他比艾利克想象中的要冷静，苏南拿起杯子一口气灌了半杯苹果汁，用有些压抑的沙哑声音开口道：“王室怎么会允许这么不公平的规则？”

艾叶的忽然插话有些吓到苏南，他不是没介意艾叶同桌听着他们的谈话，但是艾芙琳都让艾叶回避，他到刚刚为止也一直把她当作透明的，没想到她居然接话了。

“你知道皇家骑士团是怎样一个组织吗？”

希扬帝国时期的皇家骑士团是姆大陆最正统的骑士团，他们不仅是雷格鲁姆的最强武力集团，也是王室的脸面，因此王室不竭余力地为皇家骑士团成员提供极佳的待遇。

“怎么不知道？大陆最强的军队，王室直属的历史最悠久的骑士团。”

“换个说法就是最老古板的军队。”她微微一笑，蓝色的眼睛却满是嘲讽，“他们是王室的门面，需要给各属国乃至各大贵族直属的骑士团做出表率，以最刻板、最死脑筋的规定和传统来约束所有团员，所以他们最厌恶不符合传统的团员。”

“不幸的是，佟雅直接犯了他们的两个忌讳。”艾芙琳接话道，“她的武器非正统骑士所用的常规武器，这在皇家骑士团里属于一个大忌。另外就是，她是一个女生。”

苏南在生活态度上是不折不扣的实用主义，口味也比较平民化，所选的餐厅也是比较平民的饭馆，不过正值午餐时间，生意十分红火，甚至有不少人排队排到了门口外。艾叶看了看旁边同样坐满了人不过鲜少有人排队的饭馆餐厅，心想这家应该是当地人都很认可的一家饭馆吧。

他们不用排队，直接进入店里，苏南在前两天就和老板提前预定好了座位，他在去雷格鲁姆前就是这里的老主顾，而且出手大方，所以老板也肯卖面子在这客流量高峰期为他腾出一个临窗的好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