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发现自己已经走投无路。

俗话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可我又能退到哪里呢？

当我傻？！

“这，”见我犹豫不决，他冷笑一声，“这是你唯一的选择，你既不愿服侍我，留在身边也没有什么用处，若还不愿意，休怪我无情，我只能将你卖给别人了，嗯，秦王，当今太子，还有齐王元吉，都是好买家，毕竟这年头，能掏出两千两银子的人屈指可数。”

原来他一直都在打着这个主意，一心想利用我除掉李世民。可我觉得这就是一条死路，秦王死在我手上，下一刻我的小命都呜呼哀哉了，更别说什么自由。

如果我不能刺杀李世民，他便会卖掉我，我又不得不面对更加叵测的人生......

......

正月初二我没有参加剑术比试，我正站在命运的岔路口，虽然看上去有选择，可仔细一想，似乎每条路都是死路。

想到杀人，还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千古一帝，我想起在大学里面上过的一堂哲学课。

任由主人安排，刺杀李世民，如果成功了，我将改变历史，李建成会成为第二任皇帝，后面将会发生什么，没人能知道，这简直难以想象！

如果投奔李世民，跟服侍主人又有什么分别。在长安城主人可是地头蛇，我就是一个没背景、没亲人、没朋友的异乡人，违背他的命令，他肯定会找机会杀了我，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易如反掌。

那是一个炎热的夏日午后，窗外传来悠长的蝉鸣，同学们正杵着脑袋、昏昏欲睡地坐在教室里面。

杏黄色的夏日阳光从窗口流泻而下，一道矮小瘦削的黑影闪进教室，那就是我们的哲学老师。

研究哲学的人真是与众不同。

贴身侍奉主人，我不愿意违背自己的意愿。

男生不假思索地应道：“我想我明白。”

“那你能够告诉我道德的基础是什么吗？”

“道德的基础，”男生讷讷地重复了一遍，禁不住咬住了嘴唇，两道浓眉绞在一起，“道德不是法律条文，而是行为规范，行为规范的基础是，”他在嘟嘟囔囔几分钟后抬起头说道：“我不知道。”

她看了看那个男生，又朝所有人看过来，白皙的脸庞上透出落寞、失望、伤感的神情，仿佛在面对一堆不可雕的朽木，怅然地摇了摇头，“又是一年，又是一次失败，我能往这些脑袋瓜里面灌输知识，却教不会他们如何思考。”

接着，她的黑色手指朝我指了指，“你，道德的基础是什么？”

“法律之上便是道德。”我心中一凛，缓缓地补充道：“道德指导人们的行为，基础应该是理性的，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应当符合社会规范。”

“理性——应该？那你能告诉我，当两个人走在沙漠里面，没有水、没有食物，处于死亡的边缘，他们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如果是理性思考，他们应该把对方变成食物还是一起饿死或者渴死？是那个吃人的有道德，还是那个被吃掉的有道德，抑或着一起饿死渴死才更有道德？”

“这，”我皱了皱眉，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最好俩个人都能活下去，但如果真是那种你死我活的局面，又该如何应对？

教室里面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害怕成为下一个被她看中的人。

一个男生大声说道：“我认为您给出的选择太少，他们可以一起找水，一起获取食物，两个人的力量会大于一个人。”

“你们在回避我的问题，因为你们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是谁也不敢去面对，因为那个答案不符合道德——当然，这个道德是你们从小到大被告知的行为规范，很多很多的不能，不应该！”

“难道不是吗，这些规范会指导我们做一个好人，而不是一个罪犯，即使他不会受到惩罚！”

“从万湖会议到奥斯威辛，‘犹太人问题的最终解决方案’是应该还是不应该？是道德还是不道德？”

“当然不应该，而且不道德，这是罪行！”大家七嘴八舌地回答。“这是现在的结论，可是当时呢？！”

同学们又陷入了沉默。

突然，她的黑色手指在空中一挥，“好了，我建议你们回去，好好用用你们的脑子想一想道德的基础是什么，别把时间总用在谈情说爱上。下课！”

李世民是一个好皇帝，创造了中国最辉煌的时代，我不能为了自己的小命去杀他。

可我到底该怎么办？

“道德是人们共同生活及其行为的准则和规范。”男生坐直了些，小心翼翼地回答。

“和书上的说法一模一样。”她嘲弄着说，“但是你懂得这些话的意思吗？你相信吗？”

她留着一头黑色齐耳短发，戴着黑色边框眼镜，每次上课都穿着一袭黑色套裙，仿佛她的衣橱里就没有其他颜色的衣裙似的。

不论天气如何炎热，她总是戴着一双黑色蚕丝手套，对了，她还穿着黑色长丝袜，黑色圆头皮鞋，拎着黑色皮包......

“正月十五上元佳节，秦王要与众臣宴饮，我携你同去，你当众献舞，他一定会对你动心，届时，我便主动将你献给秦王。随后在他与你单独相处的时候，你便可以杀了他。”

她身形敏捷，出现犹如一道黑色闪电，她那乌黑明亮的眼睛闪着光，缓缓地扫过教室里面的每一个角落。这时，她似乎捕捉到了什么情况，迈着矫健的步履快速地走到了教室中央。“道德是什么？”

她的目光就像激光束一样扫过，同学纷纷低头缩颈，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黑色手指指向一个男生。

“主人，我愿意，求您不要卖了我。”我琢磨着他肯定是李建成或者李元吉的人，姑且先答应下来吧。

“我喜欢诚实的聪明人。”他用阴狠的目光注视着我，用低沉的嗓音缓缓说道：“别想在我面前耍什么花招，你做什么都逃不过我的眼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