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晓柔抬眸正视地盯着纳兰沐风，“我要他用过的东西。”

纳兰沐风挑眉。

许久不见，她变化更大了，原本营养不良一样的身子却像雨后春柳般抽条似地往上长，脸色红润了许多，脸上也有了些肉，也好像……越长越漂亮了，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刚醒来时懵懂只知道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小丫头。

他讷讷张唇，想与她说些什么，满腔热忱却在视线触及到她冰冷依旧的目光和她身旁高大的男魔时戛然而止。

他以为……她不会再回来了的。

包括易峰，包括紫凌。

纳兰沐风这才满意地勾了勾唇。

“嘿，雅雅，你要找些什么呢，咱们赶紧找一找把事情办一办就回魔界吧，人界空气实在太糟糕了。”

“他之前被你弄坏的罗盘呢？”易晓柔又问。

易晓柔翻找东西的动作一顿，瞥过那四处乱晃的纳兰沐风一眼，嘴角忍不住直抽！

她发现，好像只要是她认识的人在，纳兰沐风总喜欢表示亲密地叫她以前的小名。

纳兰沐风再挑眉，一副无辜模样。“本尊不知道。”

“他当初有把那些齑粉收拾起来打算重塑一个，但是成了半成品，那是用他精神力量重塑的，”

纳兰沐风眉眼弯弯，“本尊可不是那种喜欢收拾垃圾的人。”

偏偏纳兰沐风还故意在紫凌面前叽叽歪歪。

“易晓柔，”在她脚步即将跨过门槛那一刻，再多的心里建设都在一瞬间崩塌，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叫住她。

见她因为自己而停顿住身形，转身面对着自己，眼神疑惑。

紫凌噎了半晌，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你到这儿来，是有什么事？”

易晓柔皱了皱眉，沉默稍许，还是回了声，“救人。”

“哦。”紫凌一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时间竟尴尬得不行。

尤其是纳兰沐风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深邃又带着讥诮，像是嘲笑。紫凌察觉他的心思又嘲弄于易晓柔对他的态度。

“还有事吗？”易晓柔垂眸，声音不温不火，态度也一如既往的冷淡。

即便她多次想过不去理会紫凌，只是她的教养也摆在那儿，即便是一个陌生人叫住她，只要对方没恶意，她也不会当做没听见。

只是显然，她还是太过于……不善交际，殊不知这种礼貌的询问比起无视更让人尴尬得无所遁形。

“没有。”紫凌应道。

就算是有，以他的骄傲，他的自尊来讲，易晓柔说出这么一番明显不耐烦的话来，他也绝对不会说有。

然而实际上，易晓柔还真没有那个意思。

即便易晓柔觉得紫凌情绪有异，但她来不及多想也不愿意多想，纳兰沐风就挡在她面前，笑意吟吟，举着掌心一颗黑色珠子献宝似地端到易晓柔面前，“要找人的方位，比起施展那什么不靠谱的没施展过的术，这个可要靠谱多了。”

易晓柔细细念着那“不靠谱”二字，在心里默默给纳兰沐风计上一笔，随手接过纳兰沐风手里的鹅蛋大小的圆球，球身表面光滑，手感冰凉，里头像是拢聚了天上乌云般，黑色的雾气不规则的随着她的转动而移动。

“这是什么？”

“寻息，你瞅，这里头黑色的东西就是世人的气息，这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气息也自然，但类似的气息并且没有，所以就看你对那个人类有多上心了，能不能从这芸芸众息里头找出那个独一无二的了。”

说到这话的时候，纳兰沐风虽然是笑着，语气却格外冷淡，带着嘲讽。

易晓柔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握在手里的圆球感觉莫名奇妙，意识微动，一瞬间她觉得眼前昏暗，面前的场景就全变了个样。

她感觉自己正在漂浮着，四周皆是黑茫茫的雾气，整个世界格外寂静，只听得到她呼吸的声音。

低眼，透过层层黑色雾气下的白色云层，她看到了重重叠叠的山峦，潺潺滚动的流水，高矮不一的房屋，如蚂蚁般攒动的人头密密麻麻……

她闭眼，脑海里陡地出现了紫纭宸傻笑的脸。

然后呢……她该怎么做？易晓柔一阵迷茫。

“先感受一下，那个人类有什么特别之处，用你感觉出来的特别之处去与这些气息对比，再确定方位！”

意识里突然窜进来一道男低声，低沉微哑的嗓音却格外让人迷醉。

易晓柔微怔，看到不远处形状怪异的一团黑雾，她意识一动，试探地想要触碰那道黑雾，一瞬间却感觉轻飘飘的身子被一股吸力吸去，眨眼间她就到了那奇怪形状的黑雾面前。

易晓柔正感惊奇。

脑海里猛地传来一阵疼痛感，一道声音断断续续，“晓柔姑娘……快离开……”

紫纭宸？！

她闭眼，再次睁眼之时她不再处于天地之间，看到的却是富丽堂皇的宫殿顶，然后是摆放整齐的书与书架，书旁边是精致的花瓶。越过花瓶视线停驻在相连的大书架上，有细碎的喘息从里头传出，伴着痛苦的呻吟。

在这里？！

看着二人旁若无人的互动，紫凌脸色青白交加，难看至极，偏偏他还找不上什么理由去搭话，是的，他想搭话。

即便是笑里藏刀的交涉也好，他不喜欢易晓柔的故作无视，格外讨厌！

“所以呢？”易晓柔当初分明看到紫纭宸前脚刚走后脚却出现了纳兰沐风的气息，要说没他一点事儿，她还真不信。

“所以本尊丢了啊，垃圾本来就应该丢掉，难道还留着好看吗？”

紫凌也有些讶异，几度以为那是梦境，是幻觉。

“你……”易晓柔气笑了，索性越开他往外走，毕竟东西没了，在这儿也没意思。

“诶，雅雅怎么走得这么快呢？”纳兰沐风故作不解地追在易晓柔身后，他身高腿长，几步就追上了易晓柔。

一边追还一边哄，“若只是要找那个人类方位说来也不难，雅雅可别着急。”

易晓柔沉默，就在纳兰沐风以为她还要不争气地搭理紫凌的时候，她抬脚目不斜视地直接与紫凌擦身而过。

那一刻紫凌的脸上血色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