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穆见她来了，浅笑着唤她:“洛洛，过来。”

她撅着嘴走上前去。林穆的手环上她的腰，低下头在她额间一吻，轻声问她睡得好不好，然后向她介绍说，这位法国女人是布鲁克林有名的景观设计师。她接下来会负责记录室外一天下来的日照情况，设计硬景观、软景观，联系当地的苗圃采买花卉种子……

他们二人是今天凌晨飞机落地的，林穆一早上紧凑地安排约见了三位客户，和班克斯谈了好几个案子。下午她睡觉那会儿，他在收拾屋子、给她做饭，现在还要陪同上网课，感觉自己是位操碎了心的老父亲。

其实林穆不怎么擅长在厨房忙活，他对着菜谱照猫画虎，和她清理院子一样笨手笨脚。他早就说了不如请人来做饭，但李洛执拗地坚持要他下厨，扑闪着乌黑的大眼睛说:“凡事都有第一次嘛。”

李洛不仅自己看得极其投入，还要求林穆一道学习、共同进步。

林穆正在院子一角和一个身材娇小的红发女人说着什么。也不知道是他太幽默还是对话太俏皮，那女人格格格笑得花枝乱颤。他们之间说的是法语，李洛略微能听懂两句，一知半解。

翌日，因为时差的缘故，他们醒得挺早，坐在院子里抬头看月亮。四周依旧静谧，偶尔传来两句马路边墨西哥酒鬼的叫骂，生动有趣。

到了拂晓时分，气温很低，金灿灿的阳光罩在身上，只带来稀薄的温度，他的怀抱却温暖得一塌糊涂。

“我认为甚至可以在这里放一个露天浴缸。”法国女人朝着地上比划着，用英语对李洛开玩笑道:“如果你们喜欢这种的话。”

晨雾散去时，初升的阳光钻过屋檐上的爬墙虎透进来，色彩斑斓地碎了一地。她迷迷糊糊地靠着他，又熟睡过去。

再次睁眼时已是中午，她正躺在卧室的床上。看起来林穆已经把卧室收拾好了，他人却不在。李洛听到后院隐约有人交谈的声音，简单冲了澡，头发没擦干就往厨房去，看到草坪上站着几个男人，分别在量尺寸、拍照、画图。

“她抢了我的工作。”李洛气鼓鼓地向林穆抱怨。林穆笑了笑，知道她并未真的生气，因为她说这话时没有回避，用的是英文，不是中文。

法国女人被李洛引得咧嘴大笑，“您丈夫正在和我讲述你昨晚有趣的尝试。不得不说你做得非常棒，给我增添了整整一天的工作量。你用的除草剂把土都毁了，甜心，我还得重新把合适的土壤运过来。”

李洛低下头，怪不好意思的，眼神乱飘，瞟到林穆正笑容和煦地打量着她，似乎是对于她这种窘迫的神情颇具兴趣。

李洛去卧室抱了一条大毛绒毯子来，分他一半盖。

天擦黑之后，李洛在后院地板上铺了条毯子，趴着继续学习油管视频:怎么有机非化学地除草、怎么布置花墙花床、怎么根据一天的日照情况规划植物种子的选择……

好在李洛本就不挑食，近来食欲也逐渐恢复了，做什么她都解决得干干净净，很好养活。

原先他们是安排晚上回酒店住的，毕竟这里的卧室也没打扫出来。但是二人在地板上研习花艺视频，看得一道沉沉睡去，在纽约的第一夜就这么凑合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