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穆的语气淡然：“但是你没有，你怕李洛知道真相之后，会离开你。”

“所谓一二不过三，钱玟做事手段低劣极端，你早该吸取教训，但是你仍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次让她去寻王希的把柄。”

“前年秋天，你让钱玟去查我和莫飞的事。”林穆依旧跟着他往前走，不紧不慢道：“钱玟看你很喜欢李洛，自作聪明，寻了王希工作上的一个小错处捏在手里，逼她去向李洛示威，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我和莫飞情深意重，而李洛是第三者插足。李洛当天下午就和我提了分手。”

周诗亦的脚步果然慢了下来。

周诗亦冷嗤一声，步伐不停，“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周诗亦的脸色白了几分。

“后来因为其他原因，照片还是辗转到了李洛那里，你差点就露馅了。”

所谓的其他原因，就是Ryan意图通过盛雪儿，扣一个不正当交易的帽子到林穆头上，但是没能成功，因为盛雪儿这个猪队友不仅PS技术感人，还转头就把照片尽数递到了林穆家。

林穆继续说道：“十年前，王希还在S县读大学的时候，和青梅竹马有过一个儿子。后来她来A市工作，觉得那孩子是个拖累，把他留在了老家，从不和人提起。

“我和王希暂停大部分合作之后，王希拿不到项目，走投无路，就把你先前逼她的事来告诉了我。”

林穆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觉得挺兴味，轻蔑一笑：“后来你和李洛在一起，王希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为了要项目，威胁你要把事情全盘告知李洛。直到这一步，你都该及时向李洛坦白。以她的性子，既然跟了你，就不会轻易放手。”

“王希好面子，拼了命也要维持她单身贵族的形象，连她最好的朋友，比如莫飞，都不知道这孩子的事。钱玟专门跑了一趟S县，接上他们父子来A市过了个周末，在力澜事务所楼下转了转，就差当众喊她一句‘妈妈’了。

“之后王希确实消停了一阵子。但钱玟手段下作，王希反应过来，吃准了你不敢让李洛知道，反倒变本加厉地来折腾你，要项目、要帮忙、要资源。如果有一天，她把儿子名正言顺地接到A市来，你就完全拿她没办法了。到时候，她再去找李洛，你打算如何？”

周诗亦听到这里，磨了磨后槽牙，“你能怎么办？”

“好在那张照片混在盛雪儿其它几张拙作里，李洛认定全是盛雪儿搞的鬼，坚信你是不会做这事的。盛雪儿那女人虽然愚蠢至极，不过至今都没把钱玟和王希供出来，一个人背了所有的锅。”

“后来她告诉我，有的时候加班到凌晨一点才睡，但是到了三点又会醒来，躺在床上熬到天亮。一连两三周下来，因为精力不济，她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完成工作，就算是回复邮件，三句话的事，她也要尝试好多遍才能完成。”

“白天靠咖啡，晚上布洛芬、阿普唑仑、唑吡坦都用过，效果不好。”

“有段时间我看她常常在电脑屏幕前哭，都是工作中很小的事情。她说大家都很信任她，但她不配。她总有一天会犯错，等那时候，没有人会再信任她。”

“然后就是去看医生，一开始她瞒着我自己去，后来我陪她一起去。到了医生那边就是填问卷、CT检查、配药。当时给出的诊断是中度抑郁，伴随焦虑的症状也很明显，建议她保证作息规律，不要再有新的压力。”

“但是她的工作性质四处飞，不可能保证作息规律，交往的人形形色色、各行各业，压力也小不了。所以我当时强烈要求她辞职休息。可是之后看起来，我做得不对。”

“从那之后，她好像就学会在我面前藏事情，不在我面前哭，也再不提睡眠问题，我还以为是药物起了作用，她好起来了。直到再下一次去看医生，医生听了我的描述，才告诉我事情并没有好转。”

“到了今年一月份，她是真的没办法再撑下去了，断断续续地开始调休。那会儿她心态失衡得厉害，像个小孩子。她不敢去见同事，怕你们看出她生病了。莫飞让她上派蒙的项目，她问我可不可以不去，因为去了也做不好。”

“她告诉我投行的文化就是up or out，如果她请上几个月病假，肯定就回不去了。她是真的很在乎那份工作，所以我才去求你，把她调到云画的项目上。”

“之后的事情，你大致清楚。”

“她病了之后，我几乎醒着的时间就是在责备自己，还是她反倒来安慰我。她这个人忘性大，从来记不得别人对她的伤害。”

林穆开车回A市的时候，窗外浓浓夜色安静地蔓延，茫茫无际。电话铃声偶尔响起，他把工作手机关了，开着私人手机导航。

“刚开始的时候，是生物钟有些紊乱。要么睡不着，醒得很早；要么一睡就是一两天，醒不来。她大部分时候都在出差，我没能注意观察，只是觉得她做投行这么些年，睡眠差是家常便饭。”

林穆笑了笑，回答：“我既然有办法让王希告诉我这些，肯定有办法解决这事。”

半晌，周诗亦略带狐疑地冷笑：“你怎么不去告诉李洛？”

林穆思忖几秒，迈开步子跟上了，语气回到一贯的疏冷，“王希的事情，我帮你去解决。”

“她信任你，很欣赏你。你们都分开了，没必要再伤害她。”林穆语气平淡。

周诗亦盯着林穆看了许久，微微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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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事情到此为止，对你来说算是不错。但是钱玟画蛇添足，拿着王希偷拍的我和盛雪儿在芝加哥的照片，撺掇盛雪儿去找李洛，好让李洛对我彻底死心。你倒是不傻，及时制止了钱玟。李洛要是看到照片，或许会觉得过于刻意，怀疑有人搅事。”

周诗亦停住了脚步，林穆竟然知道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