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世欣又去找李洛，李洛对此毫不知情，亦是安慰他道：“我自己印象中最长的一次，也是两个月没有任何项目，会过去的。”

涂世欣试图从方章那边讨一些工作过来。方章站在一只彭博终端前，视线在两个屏幕上来回扫动，一脸抱歉道：“我、我真没空兄弟，你找谭哥聊过了吗？”

眼看着身旁其他的分析员忙到飞起，他只得百无聊赖地翻看着电脑上无聊透顶的培训课程，还有早就记得滚瓜烂熟的新闻头条。

摸鱼这种事情，摸半个小时叫做忙里偷闲，天天摸，一天还必须摸足十六个小时，那简直是要命。涂世欣不敢离开座位，因为他怕领导走过会突击找他；他不敢在电脑前浏览和工作无关的东西，开放式办公桌，谁的屏幕上有什么，其他人瞄得一清二楚。

涂世欣打着十二分精神回到公司上班，但是第一周，他就吃了瘪。由于脱离了HW和阿库拉的项目，他手头并没有任何工作。

涂世欣尝试和谭川林沟通，但是这位上级一直是打着官腔：“有点耐心，我们会尽快安排。”

涂世欣每晚十一点多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周围人关于加班的抱怨在他听来都成了炫耀。

妮妮虽然不再是他的女朋友，但两人偶尔还会说上两句。

涂世欣有时甚至认为这是林穆故意刁难自己，报复那天晚上自己得罪他老相好的一幕。但涂世欣也清楚这想法太过离谱，几次在大组会上见到林穆，这位MD都对自己挺客气，还问他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没有项目就没有奖金了呀！而且投行的工作，赚钱不是主要目的啊妮妮。就像你说的，按照小时来算，我们的时薪不高。”涂世欣仰面朝天，瘫在出租房的沙发上，“我要项目、要行业经验、要实战机会，不然我完全是在浪费生命！”

他没说出口的是，如果一直分不上项目，他迅速就会被淘汰出局。

后来涂世欣又想，也许林穆本人不用主动吩咐什么，他手底下的人自然会观察他的喜好办事。自己得罪了李洛，就成了众矢之的。

时间过了两周，涂世欣终于得出了结论。其实大家都只是太忙了，没人愿意花时间带他而已。

方章给他的意见很直白，“找林总谈谈？”方章做事情从不拖泥带水，不是个纠结的性格。

“这不是正好吗？薪水照赚，还不用熬夜了。”

谭川林站起身，眼神恨不得把涂世欣千刀万剐，脸上还是陪着笑道：“好的老大，我疏忽了，这就安排。”

涂世欣欲哭无泪，他很想要一台时光机，回到卡耐基音乐会的那天晚上，把那句“洛姐我想辞职”嚼碎了吞回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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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中午，李洛收到来自南含笑的好友申请。李洛没有多想就通过了申请，给对方发送一个笑脸，也算是懂礼貌的好青年。

她隐约觉得南含笑应该是有话想和她说，但是对方并未回复她。然后她便把这事儿给忘了。

到了下午，周诗亦的电话打来，提醒她晚上和路祖玉夫妇的饭局。以李洛的忘性，自然也没能记起南含笑加好友的事儿。

晚些时候，南含笑发来消息：“有空聊聊吗？”

李洛歪着脑袋看着手机屏幕，一下子不知该如何回复。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有机会碰到活着的前女友。

按照电视剧里的场景，李洛此时应该天真烂漫地回复“我有空”，然后打扮得星光璀璨像个女王，最好再戴个王冠（此处应有奢侈品植入），气昂昂地去和周诗亦的前女友见面。

两个女人见面之后，依次比拼换头术、阴阳语、男友解剖学临床知识，最后场面将会失控，她们二人扭打作一团。

南含笑派头大、样貌美、个子高、手腕硬，搞不好还有黑西装黑墨镜的保镖团。推演到这里，李洛果断怂了，赶紧回复：“对不起，没空。”

然而后来，李洛发现这顿打可能是躲不过了。难得周五提早下班，她刚从古立门口出去，就遇见了等在古立楼下的南含笑。

南含笑抱着手靠在她那辆红色法拉利车边，看见李洛出来，拍了拍引擎盖，示意司机把车开走。

她着一身深棕色长款风衣，腰身掐得刚刚好。内搭深紫色长袖裙衫，立领设计，纽扣从胸前一直到膝盖，排得一丝不苟。

李洛见状，心知现在怕是孙子、墨子、鬼谷子齐出方能逃得狗命，只得大方地朝她点了点头，礼貌地问她是不是想去哪里坐坐。

涂世欣心里头拔凉拔凉的，这会儿是真得罪了。

不过他顾不上那么多，好不容易逮住这个MD，他跟着林穆的步伐走了一段，硬着头皮把事儿说了。林穆听了一会，回答：“我知道了。”说完林穆就领着涂世欣走到谭川林的座位前，平铺直叙道：“你组里的，闲得慌。”

想要找到林穆，又是个技术活。发邮件，他基本看不到；在日历上约会议，他日历上同一时间一般排了三个会议；大会上总是能见着他，但会议结束，围着他的人个个儿都是自己的上司。

终于有一天他在电梯口碰到和李洛走在一起的林穆，李洛还笑着朝自己招手。涂世欣抓住机会，深深地九十度鞠躬：“林总好。”

涂世欣的确被调到了林穆组里，不过林穆没空管他，随意地把他安排给了谭川林。

“我去，好好的人交到你手上……”李洛看着面前态度无比卑微的涂世欣，吐槽道：“什么团队文化啊？”

她鄙视地斜了眼林穆。林穆难得嘴笨，刚想和她解释一句，她已经手拿着咖啡自顾自走了。

林穆的目光从温柔的三十七度骤然变成冷厉的零下十七度，朝涂世欣瞥来。

中午和同事一道吃饭，总有人问他现在去了哪个项目。大家看一眼他的表情，往往就明白了大半，通通露出极为同情的神色。还有人在一旁添油加醋：“好奇怪啊，我听说林总的组向来不养闲人，该不会是隐形暴力，逼你主动辞职吧？”

当然也有“善解人意”的同事安慰他：“别急，说不定谭哥还不知道你来了他的组。很快就会来找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