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走到这里，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

“阿言。”

方才泽哥喊了阿言。

王妤眼睛一亮，她双手环胸，俨然吃瓜群众的状态。

阿言。

顾清泽并没有回答他们，他的视线里只有陆澄言。

明明是夏日，姜九赫禁不住打了个啰嗦。

陆澄言蹙眉，以为顾清泽现在的身份，是不太想与他们这群普通人打招呼的。

过去他总是喊她小前桌，后来成了同桌后又改口小同桌。

姜九赫倒很快适应:“我们正打算吃午饭，既然顾老师与小言认识，不知肯不肯赏光？”

王妤也好久没见过顾清泽，立刻附和:“就是啊泽哥。我们好久没见面了，我刚拿到了资格，一起吃个饭吧？下星期进组拍摄还得请你多关照呢。”

现在，他竟然可以在公众场合中那样亲昵的称呼自己。

阿言。

顾清泽喉咙滚动，即便是之前她在外面躲避谣言对外声称两个人是表哥表妹的关系，顾清泽都不曾这样叫过陆澄言。

不过她也没有想过要跟他有什么样的以后，他那样光芒万丈的人，陪在他身边的应该也是更优秀的人，不该是她。

王妤隐隐约约还从空气里嗅出了醋味。

泽哥该不会是觉得阿言俱乐部这小子，是她的男朋友吧！

王妤弯下唇，故意道:“小橙子。你说之前你一直都在忙着打比赛，都没时间好好谈恋爱。以后等姐姐进了娱乐圈，要是遇见大帅比，保准儿第一个介绍给你。”

“如果有美女，给我也介绍个呗。”姜九赫抬起下巴，说真的在俱乐部每天的日常就是不停地训练，他也是根正苗红的好青年，也适合好好谈一场恋爱解解馋。

“我还我以为你喜欢小橙子呢。”王妤故意说得很大声，就是想透给顾清泽以下几个信息。

比如陆澄言现在没有谈恋爱，她还是个单身；

再比如姜九赫与陆澄言只是普通的朋友，并没有越过男女这条线；

最后，希望泽哥不要胡乱吃醋，要抓住眼前人。

陆澄言被王妤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推搡着转移话题。

不过，顾清泽的冷峻的线条明显柔和了许多。

“去吃饭吧。”

顾清泽推荐的这家店确实不错，尽管知道姜九赫对陆澄言无意，他还是在饭桌上表现出了强烈的占有欲。

男人都是了解男人的，顾清泽去结账的时候，姜九赫借着去厕所，凑到顾清泽的面前，压低声音:“我们谈谈。”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如果是因为小言呢。”

顾清泽的手指明显地动了一下，姜九赫弯下薄唇，也不打算同顾清泽绕弯子:“你喜欢小言吧？让我猜一猜，网络上那些其实是反了个。你应该是从中学时代就一直暗恋我们小言。”

被说中心事的顾清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扫码付完款后，俊眸里刻着清冷:“与你无关。”

“你别多想。我对小言没什么想法。”姜九赫能够感受得到顾清泽口罩下传来的压迫感，他莫名向后退了几步:“我只是不爽林凡罢了。”

林凡。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顾清泽明显有些错愕。

陆澄言喜欢学习好的。

林凡正好符合她的理想型。

何况他们在小时候还有交集，就连这四年，自己空缺的这四年，林凡似乎也没有清闲着。

尽管现在，顾清泽的手里已经有了充足的证据，他心里又开始动摇，也许上百条不过是日记罢了。

保不齐是写着玩的。

不作数。

若是陆澄言与自己的心情相似，她的表现应该不会是这么云淡风轻才是。

顾清泽越过姜九赫往陆澄言就餐的方向走，王妤倒是个识趣的，知道泽哥肯定有很多的话想说给陆澄言的说，就冲着姜九赫使了个眼色。

“小橙子。我去补妆，待会儿见哈。”王妤笑得合不拢嘴，也不知道方才导演是怎么选中她这般拙劣的演技。

陆澄言喜欢顾清泽的事情，从来没有给任何人讲过。

可王妤作为朋友似乎也很能理解她，她不想说的问题，从不主动过问。

明明都是心知肚明了啊。

陆澄言吸了口果汁，想着久别重逢应该说些什么好:“这家餐厅的环境不错。”

说完这句话后，陆澄言自己都觉得无比尴尬。

顾清泽将小食餐碟推到陆澄言的面前，他又想起了高一时那个雨夜。

“为什么不告而别？”

他在心里偷偷地问道。

明面上却只是闷声嗯了几句。

“没想到你选择进了娱乐圈，还成了大明星。”

这世界上有一种尴尬叫做只要你不觉得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别人。

自打第一句把自己尴尬坏了后，陆澄言接下来说得每句话都像是刻意找话题讲。

“你说的那块手机——”顾清泽似乎是被自己一系列尴尬的话给搞得很无语:“我没有在车厢见到。”

陆澄言没有考虑到从一开始自己就陷入了套路，如果她的心够细的话，肯定能猜测到在她还没有说丢的是手机时，顾清泽那边已经问是不是手机。

只是这样细小的情节，就这么被陆澄言忽略掉。

陆澄言暗自庆幸顾清泽并没有看到手机，就算是他不知道密码，屏保也是可以暴露信息的。

好在，那块手机并没有被捡到，兴许是高铁乘务组的清洁小姐姐们当垃圾一样处理了吧。

陆澄言珉着唇:“没事儿。其实也不是多么贵重的东西。”

瞧瞧。

她说，不贵重。

她大概不知道这四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他盼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等到终于可以和她念一个年级的时候，她却突然不告而别。

原本以为得知她与自己心意相符，本以为可以好好地再续佳缘，却被她现在用一个不多么贵重就打发了去。

他为什么在当明星呢。

当年的力量过于薄弱，还不足够强大到可以找到陆澄言藏在什么地方的时候，顾清泽便想到曾经在书上看到的一句话。

原句是什么，他其实已经完全没有了印象。

只是如果失去了所有的联系方式，那就站在最耀眼的地方，等她回来找自己吧。

顾清泽这四年，不靠绯闻，不靠家庭，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撑不下去的时候，就想着现在的自己还不够有名气，不能够让她看到自己。

可是现在呢。

他竟然觉得自己这些年有一丝丝可笑。

手机是不可能直接还给陆澄言的，顾清泽收回思绪，他似乎又恢复到初见的毒舌:“既然不多么重要，还拉着我的热度，看来真如网上那些人说的那样，你是想洗白的？”

“什么？”

陆澄言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她瞧着顾清泽冷淡的表情，深知时间推移，人总归会变得。

以前的顾清泽虽然嘴巴很坏，但是他所做的事情都让人觉得温暖。

可是现在——

陆澄言只觉得面前的顾清泽让她觉得很陌生。

“打扰了顾先生，我很抱歉。”陆澄言不想把事情闹大，她弯下腰，道歉的态度无比诚恳。

“阿言。”顾清泽转动着手里的汤匙，他说了一句与四年前相似的话:“道歉是要讲诚意的，而不是空口一句，就结束了歉意。”

四年后的顾清泽眼里多了一份说不明的东西。

顾清泽啜了一口咖啡，他下午还有戏份，来之前，何虎鬼哭狼嚎了一通，顾清泽再三保证自己不会耽搁戏份，何虎才停止了作妖。

“我最近要上一档综艺。”

“嗯？”

面对这种跳跃式的话题，陆澄言明显有点跟不上进度条。

她道歉的不过是不是刻意蹭上的热度，她听说过艺人惹上绯闻是挺麻烦的。

陆澄言今早还刷到了顾清泽那些嗷嗷地喊着要脱粉的女粉丝们，简直要用一个恐怖去形容。

顾清泽要上综艺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她对娱乐圈又不是很感兴趣。

“既然现在全网都在炒作我和你的绯闻，不如我们干脆直接趁着这个热度，把传言坐实。”

“啊？”陆澄言惊得手里的杯子都快摔了出去。

“当然这个坐实，也是假的。”顾清泽放下手里的汤匙，既然小姑娘现在对自己不一定有感情，他也只能通过日久生情这么笨的法子先把她套在身边了。

顾清泽比起方才在姜九赫面前，简直是判若两人。

王妤抱着一杯果汁，看着不远处相谈甚欢的两个人:“你觉得他们俩能在一起吗？”

“我觉得行吧。”

姜九赫觉得顾清泽比起林凡来说，简直强得不要太多。

微风吹过，陆澄言逐渐明白了顾清泽口中的坐实方案。

现在全网都在谴责陆澄言蹭了顾清泽热度，而她那条打假赛的热搜也早就被压在了箱底见不得天日。

如果此刻顾清泽公开恋情，表明自己高中时候暗恋陆澄言，那么舆论就会从陆澄言的身上转移到顾清泽这儿。

“但是，你的粉丝不是说如果你谈恋爱他们就脱粉吗？”

“圈子里流传过着一句话‘黑红也是红’，这话你应该听说过的吧！”

陆澄言微微颔首。

她听懂了。

说白了这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即便舆论对于顾清泽可能不好，但给顾清泽带来了热度，以后在圈子里能走得更远些。

“那我们这样的合约情侣，要装到什么时候结束？”

顾清泽好容易套路来得关系，都还没有开始，这边就想着结束，果然是心里没有他嚒。

顾清泽自嘲地笑了笑:“放心。等到综艺结束后，我就让公司发一条声明，说我们因为观念不合就此分手。”

陆澄言迟疑地点了点头。

“你们俱乐部有没有严格规定队员不能恋爱？”

“没。”

顾清泽掏出手机，饭都还没有吃完，就开始编辑信息。

陆澄言的脑海里还处于一种很混沌的状态，尽管两个人是假的，但是她还是有种梦想成真的感觉。

“那就好。”

顾清泽忽然摘下口罩和墨镜，他俯身靠近陆澄言，在炸鸡店拍下两个人的照片。

“你干嘛？”

“当然是得图文并茂。”

顾清泽又重新戴上了墨镜，他将刚拍的照片发了一张给陆澄言，“待会儿你转发我的微博即可。”

“好。”

既然是歉意，就不该向别人似的光张嘴。

娱乐圈似乎就这样，从来不缺吃瓜群众。

#顾清泽的回应#的话题，在本人回复后，直接破了十亿点击率。

陆澄言的微博也开始瘫痪。

她只能暂时在别人的微博页面上看顾清泽刚发的内容。

陆澄言: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还是等到了你。

“好歹这合影你磨皮一下，也比这样直接发过去强很多啊。”

顾清泽不懂磨皮，不会听了半天，应该是责怪他没有修图。

舆论是什么样，他倒是丝毫不关心。

甚至说如果因为这个，霍氏要与自己解约，他也甘之如饴。

陆澄言大概永远都不知道，仅仅是这样一个绝招，损失了顾清泽多少脑细胞。

“那就这样先说好，具体上节目的时间，我会再给你联系。”

直到顾清泽离开，陆澄言才后知后觉地想起——

自己明明是拿回旧手机的，怎么稀里糊涂就答应顾清泽扮演假情侣，然后还接了档综艺？

为什么顾清泽言行举止搞得好像是两个人正在热恋一样？

不对。

姜九赫的出现给了他很大的危机感，顾清泽不希望说自己还没有处理好公司与粉丝的问题，就被别人捷足先登。

“影视城最近新开了家炸鸡店，我记得你以前念书的时候，最喜欢吃这些，择日不如撞日，我们待会儿吃完再谈那件事。”

陆澄言猝不及防地转身对上了男人的视线，顾清泽挺拔修长的身姿在影视城里倒是显得出众，大概是防粉丝的缘故，他包裹得很严实，但声音骗不了人。

王妤觉得明明都是汉语，由顾清泽拼装后，她似乎完全听不懂顾清泽的话了。

这是什么意思？

小橙子不是说两个人没有谈吗？

“那个……”陆澄言一上来就想着直奔主题，但又考虑到有些没礼貌，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道:“这是姜九赫，q俱乐部的成员。”

“你好。”姜九赫这边倒是表现得很有礼貌，他的手刚伸过去想要给陆澄言缓解尴尬，却被顾清泽一个冷艳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