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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风雪夜

  • 作者:还是不过
  • 类型:仙侠
  • 更新:2022-02-04 19:25:54
  • 字数:10506字

哒哒哒!

马蹄飞踏在雪地上,触及到积雪的时候,发出咯“咯吱咯吱”的声音。一对灰色的鸟儿站在一枝树枝上,马匹奔跑时带着一阵风雪拍打在它们的身上。

哒哒!

穆云平和康袖青在纷纷大雪之中步履维艰地前进着,大雪也只是刚刚下,他们也不知道还需要多久才能到达金刚门了。

此刻,夜幕渐渐将天地笼罩着,而灰黑的厚云越压越低,冷风在山川、河流、丛林之间穿梭,天空之中开始飞起了鹅毛般大小的雪。

康袖青点点头,然后说道:“穆师兄,都听你的。”

要是没有,只怕大雪封山,她们也上不得大雪峰了。

转瞬之间,大雪已经可以把马蹄给淹没了,康袖青搓着双手取暖,鼻息成一道清色的气,在半空之中喷薄,她鼻息红彤彤的,乍一看还挺可爱的。

马匹过去之后,两只鸟儿叽喳叫了两声,似乎对穆云平二人的无礼而感到愤怒,然后抖动着全身,甩去了那层雪花。www.oaksh.cn 热血小说网

穆云平点点头,天气确实冷了下来,要是今夜走不到金刚门,只怕要被冻死在这荒郊野外了。他抖擞了一下披风上的雪花,看见四周雪白的一片光景,恍若白昼。而远处一户砍柴人家的灯火在冰冷的雪白世界里绽放着唯一的温暖。

那屋子里时而有人影闪动,应该是只有一个人,穆云平道:“康师妹,大雪已经开始覆盖起来了,看来今夜是到达不了金刚门了,我们过去借问一下,可以躲一下雪吧!”

林子里异常的安静,有几只松鼠在积雪覆盖的树洞里找一找还有没有其他坚果。

但是穆云平二人的快马狂奔过来的时候,那些松鼠则是被吓得立即爬上了树梢,入了巢穴,不敢再跑下来。

穆云平解下腰间酒壶,狂饮了一口,一股暖意顿时漫上心头。穆云平心道:“这是上等的相州碎玉,却不知道醉猴子跑哪里去了?那日明明看见他和大家冲出来了,却不见了踪影,说好的给我背酒壶,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

“穆师兄,好冷啊!”

日后再见,非得再捶他一顿才行。

不一会儿,二人便来到了那灯火阑珊的小柴屋。

大雪呼呼地刮着,雪地上搭建了一个矮小的狗窝,一只黄狗探出头来,朝着穆云平二人“汪汪汪”地怒吼着。

这间小屋子不是很大,最多适合两个人生活,用柴荆编制的篱笆上敷着牛粪,干下来之中,臭味早已经散去。

穆云平二人翻身下马,他把马缰教给康袖青,然后走到敲了敲柴门,问道:“请问有人吗?”

“谁啊?”一个苍老的男人问道。

“赶路的过客,现在外面下着大雪,天色也晚了,请问可以借宿一晚吗?”穆云平问道。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得给钱啊!”那老者说道。

穆云平道:“可以。”

屋子里响起翻身下床的轻微响动,然后是穿衣,瘸拐的脚步声,片刻之后,柴门“吱呀”一声响了起来。一个五十来岁的老汉披着破破烂烂的短袄走了出来。

那只躲在自己小窝里瑟瑟发抖的黄狗见主人的门打开了,便立刻欢快地跳了出来,在积雪上踩出来几朵精致的梅花,便抢先窜进主人的屋子中去了。

那老者白发苍苍,眼神混浊,头发胡子乱糟糟的,他迷着眼看了一下穆云平,然后再看看穆云平身后的康袖青,然后道:“是两个人啊?”

穆云平点点头,道:“是两个人,我和我师妹路过此间,下起大雪,又值天晚。附近我们都看了一下,只见你这里有人家,所以上来请求留宿一夜,明天一早就走。”

那个老者呵呵一笑,然后道:“只要钱给到位,你们一辈子住这里也可以啊!”

穆云平和康袖青对视一眼,尴尬不已,这个老头只怕是掉到钱眼中去了。

穆云平道:“放心,我们可以支付一两银子,够吗?”

“够了够了。”那老头连忙说道。其实他觉得要个十个铜板,等雪停了下山去打一壶酒就可以了。哪曾想穆云平直接抢先说给一两银子,那不是够自己打一个月的酒了吗?

那老头让二人进入屋子里面,屋子之中有一张床和一个可以容纳四五个人坐下来的篝火坑。此刻,篝火坑里面的熊熊大火正盛,把整个屋子照得亮堂堂的。

那只黄狗匍匐在篝火坑旁,摇着尾巴,慵懒地烤着火。

墙上挂着一个平日里装酒的葫芦,还有一张黑山羊皮,其余的只有几个锅瓢碗盏,还有就是门口的黄狗,其余再无其他东西了。

老头用陶碗倒了两碗热水给穆云平二人道:“二位,这荒郊野外的,也没有什么东西招待,只有两碗清水,给二位暖暖身子。我到门口拿两段腊肉来煮了,给你们填肚子。”

老头也不是对什么人都热情的,主要是穆云平给的多。穆云平点点头,便见老头一瘸一拐地走出门去,黄狗瞅了一眼老人,便跟着跑了出去。

康袖青把僵硬的手放在火边烤了一会儿,才觉得手臂又恢复了灵活,她道:“穆师兄,你说咱们要是没有找到这样一个落脚处,会不会被冻死在路上?”

穆云平笑道:“你这么傻吗?不会找一个可以躲避大雪的山洞歇息一晚上吗?”

康袖青嘿嘿一笑,却没有丝毫的生气。她没有一个人行走过江湖,自然对这些事情不大了解。

此刻那老头拿进来一块黑黝黝的腊肉,然后用一只损坏了一角的铁锅架在篝火坑上,捧了些积雪来融化了,然后清洗着那块腊肉。

“可惜了,现在没有酒了,不然腊肉就着酒,别是一番滋味啊!”那老头一边清洗着腊肉上的烟熏,一边幻想着。

穆云平道:“大叔,我看你这肉不是一般的猪肉啊!”

那老头竖起了大拇指,然后道:“聪明,这是山里的狍子肉,是我在山里打柴时,安放的捕兽夹夹住的狍子,老汉吃了一些,剩下的腌制成腊肉,慢慢吃。”

穆云平笑了笑,这老头还有些意思,便问道:“大叔,你是一个人住在山里吗?您的家人呢?”

老汉摇摇头,然后道:“老汉原本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儿子,原本也不住在山里,是在附近的村庄。后来妻子被官府的县令老爷看上,抢了去,后面被……杀了。老汉独自一人拉扯着儿子长大,儿子后面被强行抓了壮丁,随着什么征西将军萧樘远征,也死了,就剩下老汉一人了。”

穆云平和康袖青对视一眼,这老汉也是命运颠簸啊!五十多岁了还白发人送黑发人,实在可怜。

老头继续道:“老汉的儿子死了,我哪里还有心思经营什么田地,便卖了田地给村里的大户人家,独自一人到山里盖了这么一个小屋子,平时砍柴换一些酒米油盐,能活到哪天算哪天吧!嘿嘿,现在还有那条黄狗陪我上山砍柴,说说话,那也挺好的。”

穆云平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道:“大叔,我这里还有一斤相州碎玉,劳烦您拿去热了,我陪你喝。”

老头茫然地问道:“相州碎玉?那……那是什么东西?”

穆云平道:“那是相州地区的好酒,味道好得很呐!”

老头傻傻地挠挠头,笑道:“老汉我喝了一辈子的酒,都只是村子里的农家腊酒,混浊得很,却不想老了老了还能喝上几口上好的相州好酒。”

穆云平笑笑,把酒壶交给老头,老头拔开塞子,闻了一下酒香,整个人都开始飘飘然起来。他竖直了拇指道:“好!这个酒好啊!比老汉这辈子喝过的酒都要好。”

穆云平笑道:“您尝尝味道如何?”

老头就着穆云平的话,然后往口中倒了一口,细细品味着,整个人仿佛灵魂出窍了一般,久久不能从中自拔。

“好酒啊!老汉这就去热了,和小兄弟一起来喝酒吃肉。”说着,便去了一个烧水的铁壶,倒了其中的残水,仔细清洗了一下,把穆云平酒壶之中所有的相州碎玉全部倒了出来,然后放在篝火上烧着。

屋子外,大雪越发的大起来,大山被全部封冻起来,就是大树也是积压着一层厚厚的雪,积雪已经堆积得一尺来深了。

黄狗在篝火坑前摇摆着尾巴,想着主人什么时候大发善心丢给自己一块肉尝尝。

老头倒了两碗热酒,然后一碗自己喝,一碗给穆云平。穆云平接过碗,然后看着只顾着吃肉的康袖青,然后道:“康师妹,你确定不来一碗热酒暖暖身子吗?”

康袖青拼命地摇摇头,然后道:“都坐在火堆前了,还怕什么冷?”说着,夹了一块肉丢给地上的大黄狗。

大黄狗吐着舌头,欢快地跑了过去,大快朵颐地吃起来,然后就地躺在了康袖青的脚下。

老头端碗敬穆云平,问道:“还不知道小兄弟叫什么名字呢?”

穆云平道:“我叫穆云平,她叫康袖青,都是泰山派的弟子。”

老头不是江湖之中的人,对于泰山倒是听说过,什么泰山派、华山派的,全然不知道。他“哦”了声,然后说:“老汉叫钱老四,嘿嘿,谢谢穆小兄弟的这相州碎玉了。”

穆云平道:“那倒是不用,毕竟我和师妹能借宿到钱大叔你屋子,那就是有缘分。大叔,你说是不是?”

钱老四哈哈大笑道:“是啊是啊!这么豪爽的小伙子,我可是没有见到过几个啊!”

二人碰了一下碗,然后一饮而尽,钱老四适才颓丧的脸顿时红光满面起来,似乎对自己的悲惨遭遇放下了一般。

“对了,大叔,你怎么会想到把自己家中的田地都买给地主了?”穆云平好奇地问道。要是他一直种地,那日子一定比现在好得多。

钱老四摇摇头道:“我妻子、儿子都死了,那些田地留来有什么用?将来想传给儿孙也是不能。与其看着没有传人,不如就买了省心些。而且朝廷征收的苛捐杂税名目繁多,且高得让人咋舌,种不起了啊!”

穆云平点点头,元廷将人分成三六九等,受苦的依然是汉人,听说许多地方都已经吃不起饭了。既然种地所得还交不起苛捐杂税,逃入深山躲避赋税,那也是一种不得不为的法子了。

“大叔,您连一个近亲都没有了吗?”穆云平问道。钱老四已经垂垂老矣,要是再这样下去,只怕有一天会一个人老死在这间屋子里,连一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钱老四道:“没有了。我们钱家一向是一脉单传,连一个姑姑妹妹都没有。我那婆娘也是一个外地逃荒来的,她说全家人都饿死了,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唉!人间太苦了,下辈子不来了。”

他艰涩地喝下一碗酒,向穆云平倾诉着自己内心深处的苦楚。穆云平自然知道,如今乱世再起,不管是蒙古人一统天下,还是汉人恢复祖业,受苦受难的都是那些普通的底层百姓。

漠北的百姓他不知道,中原地区的百姓年年饥荒,朝廷苛捐杂税又繁重,逼得他们不得不造反。

穆云平安慰道:“大叔这个你可以宽心,相信过不了几年,天下就会安定下来的。到时候咱们的日子也好过起来了。”

钱老四苦笑一声,摇摇头说:“好过起来,也是别人好过起来,我的日子也就这样了。妻子丧生,儿子战死西域,骸骨都……都没有回来。呜呜……我哪里还能好过起来?”

钱老四说着说着,整个人崩溃地哭起来,如同一个痛失父母的孩子一样伤心。穆云平和康袖青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要如何去安慰钱老四。

穆云平倒了一碗酒,道:“大叔,把那些不开心的过往通通忘了,咱们喝咱们的酒。管明天他天塌地陷,又与此时的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钱老四“嗯”了一声,然后继续着他们不分年纪的喝酒。二人你一碗我一碗地喝着,酒气在整个小屋子里面弥漫着。

就是爬在火堆前的大黄狗也伸了一下懒腰,醉意朦胧。康袖青顺着它的毛发摸了又摸,似乎不把它全身的毛发全部薅下来不甘心似的。

呼呼!

一阵凛冽的寒风伴随着飞雪席卷着一片苍茫的雪原。小屋子在雪中如同一个苍老而坚定的汉子,不向这些冰雪屈服。

透过篱笆上细微的缝隙,康袖青往外面看去,只见四周一片雪茫茫的,口中不由得念着自己刚刚上泰山时,师父水镜道长教自己的那首诗来:“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此时此刻,四周景象不就是如此吗?可惜归来的只是两个借宿的江湖人士,要是是钱老四的妻子和儿子归来了,那该多好啊!

康袖青念着念着,眼睑处不禁一滴泪水划落下来,她心中还是十分同情钱老四这个老头子的。孤苦伶仃一个人,除了和一只黄狗说话,家中再无什么活物。

难怪师父水镜道长经常说,江湖儿女一定要常怀恻隐之心,怜悯天下苍生。

康袖青道:“那个人古怪得很,他问我们泰山有没有好酒,特别是你现在喝的相州碎玉,我们说没有,他听说没有酒,便死活不愿意和我们回泰山派。在半路自己离开了。”

穆云平点点头,这个老家伙真是酒鬼转世,没有酒喝连自己的性命都顾不上了。

康袖青见穆云平平日对腰间酒壶爱不释手,便好奇地问道:“穆师兄,你这是什么酒?闻着挺香甜的。”

穆云平笑道:“这是相州碎玉,也算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好酒了,可惜找不到人一起对饮了。”

呼呼呼!

穆云平想到了自己的师父白玉道长和醉侯二人,二人对喝酒都十分了解,可惜师父已经仙逝了;而醉侯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当下江湖之中,还有一个段渔舟,但是他和李鱼儿总是东奔西走的,谁知道他们在哪里?

“对了,康师妹,在龙盘山一起的那个老乞丐呢?怎么没有和你们一起到泰山来。”穆云平问道,也许康袖青知道一些情况吧!

康袖青头上全是飘落下来的雪花,她伸手去接过一片飘落下来的雪花,道:“穆师兄,真被你说着了,真的大雪纷飞了。”

穆云平看着纷纷暮雪,不由得心头一紧,想起了要回门派的谢令姜,都一个多月了,不知道她回到了自己的昆仑山大雪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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