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边的人影一把将嘴边没点燃的烟往地上一扔，靴子踩上去细细一碾；“还抓人？快打120！”

陆伟感激道：“表锅，还好你出来了实习了窝。”

刚才盆子砸碎被甩出去的仙人球又原地落下！

正狞笑着摩拳擦掌要围上来的程翻云几个人愣住了，面面相觊。

球状物从天而降，蹦。

“断了断了，帮我叫大夫，不能动了。妈妈，我现在好难过。”胡德斌遭受了数次打击之后，还被落地的女生落地时重重的扫了个跟头，挣扎着要爬起来却感觉腿没了知觉，灯下仔细一瞅，发现脚已经弯了个不可思议的角度。

“哎呦。”

“啊！”

联防队员腹诽，这俩小子冲到派出所说有情况，风风火火的把我们拉来，要不是老警察都出去有任务，哪轮到你一个实习的出来。这中二劲，让我想起那天在夕阳下的奔跑，那是我逝去的青春。

不远处，数个穿着警服的联防队员围了过来，桑塔纳的门边倚靠着一个人影，手从方向盘放开，嘴边叼着什么，远远的看不清楚。

“看，他哭了。”

灯火通明下，呼天抢地的歹徒，忙得跺脚的警察，闻声而来的学校工作人员，义愤填膺的学生，打酱油的吃瓜群众，热闹非凡。

侧躺在地上的金琳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面庞，有些呆。这不是里的情节么，好像在梦里一样，怎么才能不在梦里笑醒？

叮铃铃的晚自习结束铃响起，校园广播站里又放出了应景的歌。

要接住妹子的程翻云跨了两步刚来得及抬起手，就被妹子砸了个滚地葫芦，两人抱着滚了两圈才停了下来。

出了派出所院子，陆伟一拳打在陈国建的肩膀上：“不把我当兄弟啊，学费不够吱一声，这事算个屁。钱能解决的事都是小事。”

陆伟搞怪的挤出一个囧脸：“吱。”给陈国建拉开车门，左手贴在背后，右手虚引，做出一个躬身指引的绅士造型，“老爷，请。”

“滚。”

几人上车，随着副驾驶安全带插扣的一声响，车子缓缓开动。

程翻云打破尴尬的气氛；“贱贱，继续读吧，钱的事不用操心，如果你真的急着挣钱，我这倒是有一个现成的好路子。”

陈国建有点挠头，这话怎么那么耳熟啊，但还是老实的回答：“学不好有什么办法呢？上个大专一样要进厂打螺丝去工地搬砖，我还不如一步到位直接去打螺丝。”

程翻云嗤的一声笑出声，如果2022年这么说还有点道理，现在这年头你说这话？安慰道，“你这是被学校洗脑了，他们重视的是升学率，是学生上可以拿出来宣传的好大学，当然要说其他路走不通了。上个名校菜专业跟上个次一级学校好专业，哪个好跟领导邀功？更不要说帮差生研究未来的路怎么走了。”

陈国建不服气了；“我早就在网上查了，稍微好一点的单位都要全日制本科，没关系还要找人。”

经过一个路口，程翻云点了点刹车，慢慢的驶过；“小时候你想过长大了要干嘛？”

“军人！警察也行，都威风。”

“那你更得读书了，军人有军校，还有国防生项目，你现在可以奔着这两个努力，实在考不上，就去读大专，在学校里以大学生身份参军，嗯，这对挂科太多要退学的大学生也适用，这身份不管在内部考还是出来考，路就多了。”

“还有这事？你都从哪知道的。”

“我上网喜欢逛那些大学的论坛，还有西祠胡同天涯猫扑什么的，研究研究他们喜闻乐见的话题。里面的人说话又好听，个个都是人才，我超喜欢在里面的感觉。比如大学生推崇备至的为人不识武藤…”

“咳咳...”

坐在后面的陆伟看见副驾驶的金琳盯着程翻云两眼发光，赶紧咳了两声提醒。

开着车的程翻云赶紧停止嘴上开车：“某些985大学的学生挂科太多，考进去是本科，到毕业直接给发个专科毕业证，你想想，你进去是专科出来成本科了，不比他们强多了？”

“还有这种学校？”

“关山口男子职业技术学院，特点就是适合吃货，传说有37个食堂的天堂。”

好家伙，一直在听的金琳也发表了自己的感想：“听起来就不是什么正经学校。刚才你说大学生推崇的是什么？”

程翻云为了转移注意力，赶紧按了喇叭，继续开导陈国建：“再比如说，你想当警察，可以考虑各路警校，越是名字看起来土越是看起来艰苦，别人越不会跟你抢。比如省里那个森林公安，大家看名字都以为要进山，专科分数就能进。别看他们上个高分警察大学一本警官学院学个高大上专业，其实跟你上这个专科没有本质区别，你就是学个警犬出来都是跟大多数人一样回老家蹲派出所。当然了，学霸另说。”

“如果我分数都不够呢？”

“那你不会弄个函授电大继续教育学历吗？公务员考试都十几年了，这两天有空我带你上网看看。”

“你懂得真多。”金琳托着下巴，看着侧脸，越看越喜欢。

程翻云没有接话。

有的人懂得很多道理，但仍过不好这一生。

起风了。

到了学校，三人把金琳送到女生宿舍后，才施施然往超市走，不吃饱怎么睡觉？

“如果你真的急着挣钱，我这倒是有一个现成的好路子。”

往事重提。

远处教师宿舍楼的阳台上，一道人影默默的注视着这里，衣衫在晚风里猎猎作响。

看了一会儿，双手插兜转身往黑暗里走去。

内定就内定，还扯什么规则，这小子度假还是圆梦来了？

跟那帮女人一样，信誓旦旦要相貌身高品行学历收入，遇到对的，只这个人就是最大的标准。

虚伪！

等到几人从派出所出来，已经是大半夜了。

陆伟广西口音的姨兄弟把几个人送到门口，挥手告别。

“嗯！对面的女孩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这里的表演很精彩，请不要假装不理不睬。对面的女孩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不要被我的样子吓坏，其实我很可爱…”

某角落里，药老嘀咕：围墙高，仙人球硬，金妹子又高又硬。

胡德斌忍着剧痛正要撑起身体，发现四周早已围了几个熟悉的人，正要说话。

程翻云：我的命硬不硬不知道，123456一定硬。

在闹哄哄的的人群里，陈国建从比较旧但是干净的衣服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烟雾缭绕中，面带笑意。就算是再坏的人，也会喜欢和有底线的人交朋友，谁不怕哪天自己莫名其妙背后挨一枪呢。我脑子又没坏掉，跟你这种人渣去犯罪？

中国人不骗中国人，但这罪犯还算人吗？正在犯罪的人已经不是人了，那就是个畜生。

“别跑。”

又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灵巧如燕的身影一个助跑，一蹬一撑，翩翩飞舞落在围墙上。同时围墙边灯光倏然一亮，把墙根下照得亮如白昼。姑娘被强光一照，下意识的抬起胳膊挡住眼睛，在墙上一个站立不稳，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