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陷入了无休止的轮回。

自己现在就是那个小羊倌，而且是个无依无靠的小羊倌，生下来就没见过爹娘，也没有亲族，在这小村子里那是饱受欺凌呐，想到这儿，不争气的眼泪慢慢红了眼眶，湿了脸庞，阴了天气，跑了小羊。

当下的宁远那是相当的忧郁啊。他坐在小山坡上，看着坡底下星星点点、悠闲自在的羊群，想起了后世的一个著名故事。

有人问放羊的小孩，“为什么放羊呀？”

谁说少年不知愁滋味，此时的惆怅像疯长的藤蔓在心头滋长，才上心头，又上眉头，压弯了眉梢，压皱了额头，本来还挺干净匀称的小脸像苦瓜一样皱了起来。

“为什么放羊呀？”

“卖了钱娶媳妇。”

“娶媳妇干什么？”

等等，这不是跑了小羊，是有条大黑狼叼着小羊跑了。

“娃长大了干什么？”

“长大了放羊。”

宁远一下子就从忧郁遐思中清醒过来，原地一蹦三尺高，只见一股淡黄色烟尘升腾而起，远远的宁远的声音响起：“老二、老三，你们这两头猪就知道睡觉，我刚酝酿下情绪，想要写首诗，羊就被狼叼走了，要是羊真的丢了，我岂不是真要放一辈子羊？”

宁远嘴里的老二老三，正舒服得躺在草地上昏昏欲睡，和煦的阳光，徐徐的微风，翩翩的蝴蝶，神仙一样的生活，就这样生生被宁远的骂声搅乱了。

“羊被叼走了？”

“娶媳妇生娃。”

前面自顾自走着的宁远眼神忧伤的看着怀里惊魂未定的瑟瑟发抖的小羊，喃喃道：“小羊，这不怪我，怪就怪老二老三这两头猪没看好你，我正酝酿情绪准备写诗呢，一不留神就被那狼钻了空子，你要不解气，我放你下来，你咬他俩一口解解气，可好？”

两张不知内情的青春痘小脸凑了过来，其中一个问道：“老大，咱把这狼扛回村子交给村长我爹，是不是就不用再放羊了？”

宁远收回那忧伤的目光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对呀，自己因为翻墙，一不小心踩翻了李叔家羊圈里的羊奶桶，倒了大半桶羊奶，被李叔告到了村长那里，才被罚替李叔放半个月羊，以示惩戒，现在我猎杀一头野心勃勃、伺机叼羊的巨狼，扼杀了狼群的贪婪和非分之想，解决了老羊倌李叔的后顾之忧，保护了李叔的财产，应该能够将功补过吧。

想到这里，宁远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今天久违的笑容，他高兴的对老二说道：“老二，还是你脑袋瓜转得快，孩儿们，打起精神来，我们收兵回营。”

三个少年抬着巨狼，赶着羊群，走在回村的山路上，喜笑颜开。

这时的宁远哪里还有忧郁和惆怅，那淡淡的忧伤才下眉头，却早下心头。

在宁远的记忆里，自打他记事起，就生活在这个叫燕子圩的村子里，据村长讲，这里位于大夏国西南，属于牧野道桃源县治下。

燕子圩村地处偏僻，村外有一条直达牧野城的官方驿道，来往的商旅如果没有太急迫的商情大事，一般都会选择在燕子圩歇个脚打个尖，补充粮草，缓解马力，然后再继续出发，久而久之，燕子圩的规模就比一般村庄大了许多，与普通的镇甸无异。

宁远和死党老二轩辕莫言、老三凤九华呼气带喘的拖着黑狼往村里走，前面的羊群在识途的头羊带领下晃晃悠悠地朝自家的羊圈走，三个少年累得满脸通红，大汗淋漓，脸上的汗珠豆粒一样往下掉。

刚进村子，一帮半大的小子丫头就像闻着腥味一样不知从哪些旮旯里面窜了出来，看见黑狼比宁远他们还要兴奋，叽叽喳喳闹个不停，抬头的抬头，扽腿的扽腿，把宁远几个换了下来，终于轻松下来的轩辕莫言长长舒了口气，像个得胜的将军，手里的羊鞭朝着自己家一指，下令道：“小的们，把狼抬到我家去。”

一帮小孩抬着黑狼声势浩大的朝着村长家跑去，过路的村民看着这帮兔崽子冲过来，急忙闪到路边让路，嘴里边大声骂着，“一帮不省心的兔崽子，你们这是要去哪？慢着点。”

村长轩辕豫章嘴里叼着个烟杆，手里拿着家伙什正在院子里准备干活，一大帮小孩抬着头黑狼就冲进了他家的院子，扑通一声扔到了地上。他的儿子轩辕莫言满脸兴奋，脸上的雀斑都因此显得生动起来，他冲着轩辕豫章嚷嚷道：“爹，你看看，这是宁远逮的大黑狼，李叔家的羊差点就被它给叼走了，多亏宁远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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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了。你看这桩功劳能不能免了宁远放羊的差事？”

宁远紧随其后，眼巴巴地瞅着村长大人，道：“是啊，村长，你看我这算不算将功补过？”

轩辕豫章放下手里的挫刀，吧嗒吧嗒抽着烟，走到狼尸跟前，用脚拨拉了一下狼头，说道：“行，去给你李叔传个话，免了宁远的差事。”

轩辕莫言听见他爹发话，高兴的应了一声，转身跑出了院子，老三风九华带着小孩跟在他后面也一窝蜂的跑了。轩辕豫章狠抽了几口烟，把烟锅往鞋底上磕了磕，顺手别在后腰上，继续忙开他的活计，宁远看见村长准备干活，他讪笑着走了过去，开始给村长打下手。

轩辕豫章是个石匠，今天他准备雕头石兽，轮廓都已经画出来了，只见他拿起挫刀微微一运气，手起刀落，挫刀就开始上下纷飞，石屑崩的到处都是，很快宁远脸上身上都沾满了灰。轩辕豫章和别的石匠不一样，别人都是一手拿锤，一手执刀，用铁锤击打挫刀雕刻石头，他是直接用挫刀下刀雕刻，感觉就像切菜砍瓜一样轻松随意，我的天哪，这可真是硬功夫，宁远顾不上擦脸掸灰，他紧紧盯着挫刀上下挥舞的轨迹，眼睛越来越亮。

村长的挫刀下得很快，快得都带起了一道道残影，但每一刀的火候和力度都拿捏得恰到好处，没有一刀是废刀和空刀，能一刀雕成绝没有第二刀，上一秒还感觉这一刀下深了，可能要雕废了，下一秒才恍然大悟，这一刀就应该是这样的。直刀就像斧劈，一泻千里，弯刀就像摹描，轻画如圆，这刀尖就像在石头上舞蹈一样，进退有据，姿态曼妙，灵气十足。让宁远感觉这石像本来就是雕好了的，村长只是在轻轻的拂去它身上积久的灰尘，露出它本来的面目而已。

宁远的心脏不由得随着挫刀的飞舞紧紧地揪在一起，直到最后一刀落下，他才长舒了一口气，不知不觉背上都出汗了。刚才村长下刀，他暗暗数着刀数，一百零四刀，一刀不多，一刀不少，干净利落。

一个活灵活现、神气十足的狰狞石兽出现在宁远的眼前，神奇的是石兽浑身上下竟然看不出一点挫刀的痕迹，圆润光滑，就像被打磨过一样，轩辕豫章用刀尖在基座上留下轩辕二字，才扔下挫刀，抽出烟锅，从烟袋里挖出烟丝，用指尖按实，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看了眼旁边的宁远，眼神玩味飘渺，说道：“试试？”

试试就试试，初生牛犊不怕虎，宁远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抬起胳膊用袖口擦了把脸，然后从地上搬了块废弃的边角石料，吃力的放到旁边的木桩上，拿起挫刀，学着村长的样子，用尽全力地挫了下去，刀刃重重的落在石头上又弹了起来，反弹的力量震得宁远手臂发麻，只见石头上留下了一条淡淡的似隐非隐的石痕，宁远又是一刀，还是一条同样的石痕，两条石痕交错，就像张开的嘴巴，耻笑着宁远的不自量力。

宁远回头看向村长，却发现村长早已离开，远远的坐在院子的一张木椅上饮茶。

少年宁远不服气的又开始下刀，一刀，又一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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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头次碰见这样的妖孽，还冲我笑，笑你妹呀，呸，丑陋的人类，我死不瞑目啊，我丢不起那脸呀。

老二老三瞬间也清醒了，原地一蹦五尺高，又是两股淡黄色烟尘袅袅而去。

“狗日的狼崽子，想睡个清静觉都不得安宁，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少年宁远叼着根从地里薅出来的甜草根慢慢的嚼着，咂巴着里面甜甜的汁水，来不及下咽的口水顺着嘴角淌了出来，沿着茎杆带着上面的泥土滴落在胸前。本来甜味里的多巴胺可以让人愉悦，可现在的宁远看起来却是愁容满面。

“老大，你别跑那么快，你等等我们。”

过了时间不长，老二老三兴高采烈的扛着头体型硕大的黑狼踉踉跄跄的往回走，这头狼真重，压得两个少年差点喘不过气来，这是头人类领地里不多见的巨狼，狼王级别的领袖人物。

大黑狼的脖颈上插着一把通体黝黑的匕首，温热的鲜血顺着刀把沥沥啦啦的滴到草叶上，泥土里，慢慢变褐变黑，很快将会变成草地的养分。它的眼睛睁得很大，无神的凝望着天空，不能瞑目啊，它到死都想不明白怎么会栽到一个少年手里，它跟了羊群一上午，确定这三位少年不足以对它造成威胁才下手的。谁知道这带头的少年跑得那叫一个快，就像风刮过来一样追到它跟前，还戏谑地冲它笑了笑，才把那把匕首轻轻地温柔地送进了它的脖颈，这他妈的还是人类吗？这一辈子阅人无

“养大了卖钱。”

“卖了钱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