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头也不回地跑了。

女香客捡起布包，赶紧跪在地上，嘴里不住念着什么。

在所有人惊诧且茫然的目光中，青年已掉转香头，按在自己大腿上。

牛仔裤冒起白烟，空中顿时升起一股焦灼的味道。

哪料到那青年好似被鬼迷了一般，竟然在香头离那只眼睛仅十厘米左右陡然回收。

青年如中了魔般将手中的香扔得远远的，正要跑开时，疯狂地从另一人背包里掏出个小布包扔在地上。

青年那俩同伙不明白为什么出来这样的变故，有些哆嗦地朝正殿望去，表情犹豫。

“佛祖显灵了！佛祖显灵了！”

面对刚才这样神奇的一幕，本不相信神佛之事的游客一脸震撼，更多的是有些茫然。

那些游客则有点面面相觑，看不懂眼前的状况。

李征灵将意识收回来，面无表情。

李征灵抬头望向那座寺。

殿门上方书有“华藏寺”的金匾。

两侧分别是“万德庄严“和“愿海庄严“的横匾。

众香客叫了起来，不少中老年香客跪在广场上开始磕头。

李征灵没有四下张望，微微躬身为礼。

李征灵本不想应允。

自刚才那一场变故，这里有异能的和尚肯定不止一两人，却没有一个站出来。

就算你们异能者不理俗事，一旦没了这些俗人，你们吃什么?

僻谷吗?

或许，李征灵觉得自己有点想当然。

他明白，很多事件的背后，总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他不想过去，却见大哥指着一方，竟然就是脑中声音传来的方向。

李征灵不明所以，心道：“难不成这里还有大哥熟悉的人？”

少时，便有一小僧匆匆而来，双手合什。

“李施主，方寸法师请您入殿！”

小僧言语动作很是恭敬，眼中却透露出一丝掩藏不住的疑惑。

方寸法师数十年未曾见客，今日怎么会突然要见这位小施主？

“有劳小师父。”奶奶与郭亘恒都曾对李征灵说过，世上太多能人，看不透，辨不明，大多隐于远远凡俗之处。

或山村，或林间。

或庵堂，或庙宇。

李征灵深信，这个要见自己的方寸法师，应该是不输天师的高人。

至于为什么要见自己，天煞孤星而已！

李征灵没有理会正惊异的张楚风与朱汝洲，牵着大宝的手，走在小僧身后。

张楚风与朱汝洲没有再看周边景致，急忙跟上。

临近普贤殿时，小僧又说道：“方寸法师让您可以看看金殿对联，若能记下最好。”

李征灵不问原因，抬眼朝前看去。

此处是峨眉山最高处，即金顶。

游人如织，却极少说话，一个个表情肃穆。

普贤殿殿门的匾额有“金顶”、“行愿无尽”、“普贤愿海”、“华藏庄严”等。

殿门两侧有对联：

华藏长子，七处九会，辅助毗卢阐大教；

金顶真人，四方八面，来朝遍吉出迷津。

金光入眼，李征灵微眯。

他没有看清对联或是匾额上的文字，恍惚之中，倒是看到金光之中，有一僧人手持如意，骑象由空中走过。

然后，他看到有一粉面无须、身着甲胄、肩被飞带、手执金刚杵的汉子，正扬起金刚杵向自己打砸过来。

李征灵微惊，心知这不过是一幻觉，并没有打算移动或是闪避。

此时，空中有微漪浮空，幻像如粉尘消散。

他并没有注意到，当手持金刚杵的汉子朝他打过来时，李行空原本空洞的眼眸蓦然变得如同黑渊。

当空中起涟漪时，李行空的眼睛复现木然之色。

金光消散，李征灵只看到了“普贤愿海”、“华藏庄严”这八个字。

待他正要停下回身时，便听到小僧说道：“施主，不可！”

他明白，方寸法师让自己看殿外的匾额与对联肯定大有深意。

可没想到，对联与匾额竟是【拒绝】了自己。

他没有问张楚风与朱汝洲有没有记住，轻轻吐出口气，继续前行。

后面偶遇其它或中年或老年僧人，见这小僧领着五人，眼中都有异色，俱是躬身微礼，想必这小僧辈份极高。

小僧将他们领至一处禅院，便自行离开。

禅院没有门户，可直接进入。

走进院子，见一处有锄头等农具。

房坐着一名皮肤微皱的僧人。

白须近尺，面色不算红润，反倒微黄如老农。

身着白色布衣，脚穿黑色罗汉鞋，盘坐于蒲团上。

“法师！”李征灵双手合什，躬身。

“无需俗礼。”方寸法师目光在李征灵几人身上过了一遍，合什的左手微扬。

“坐！”

禅房内刚好有五张蒲团，即便是大宝也乖乖地坐在上面。

“法师，刚才为什么没有人制止?”李征灵直言不讳。

“他们求佛未必要求得什么，只求心安而已。”

“李施主求心安否?”方寸法师没有在意他的语气。

李征灵淡淡道:“天煞孤星，如何能心安？孤星劫落，佛又能如何帮我？”

方寸法师笑道:“施主无所求，是心知求不得。你可知天煞本为仙列，又哪能舍己反求他人之理?。”

“你问佛为何不助那香客，那你看现在结局如何？”

法师注视着李征灵的眼睛，继续说道：“你若不来，结局当不会如此。”

“您是说她心中的佛仍会置之不理?”李征灵不认为这个得道高僧会漠视生死。

方寸法师指点张楚风等人，道:“是佛或道，皆讲因果，如同他们能在你身边这般。”

他看着李征灵的眼睛，道:“你看到了小偷的想法，那你是否明白妇人心中念头?”

李征灵没有刻意去看女香客想法，他只看到即将出现的血腥场面。

“就算那俩人有什么因果，可佛此刻的慈悲呢？眼睁睁自己的供奉者眼盲，甚至身死？”

方寸法师轻轻挥挥手，像要驱散什么。

“俗世有一句话，出来混，迟早要还的，非常精辟地道出了佛道所言之因果。”

“李施主，可否上金顶一会？”

声音无波，平淡，平常。

金匾上有阳光，刺目！

阳光似入心。

众人惊呼之中，以为能看到血腥一幕。

李征灵心头再震！

“莫非因为自己是天煞孤星，‘佛祖’阻我入殿？”

“我佛不拒客，渡人且自度。”脑海中有声音响起。

青年则嚎叫起来，可双手还是将香头死死按在自己腿上，没有丝毫要放手的意思。

“拿开——拿开啊——”青年疯狂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