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妈妈知道刘北山来他们家过年肯定不会空手来的，但她又不想孩子浪费钱买一些纯粹是为了礼节，却中看不中用的东西，于是，沈妈妈主动给刘北山发了一个礼品单，以及一句语音提醒：

“小北啊，阿姨知道你不肯空手来，但真没必要浪费钱买不实用的东西，所以阿姨就实在点直接给你列个清单，你就照着买，这些都是过年用的上的，除此以外就别买了哈，买多余的东西阿姨可真不收！”

“她什么时候跟你说的，我咋不知道？”

“早上微信跟我说的”

“你妈让我帮忙买几罐调味的酱料，说家里的用完了她忘买了，她今天做菜要用”刘北山说得无比自然，好像这事就该找他一样。

刘北山看着自己这个十分有自知之明的小女朋友，只觉得可可爱爱，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软乎乎的小脸蛋。想到前几天跟沈妈妈的另一次单线联系，他觉得沈乐昭的直爽可爱绝对是遗传自妈妈。

“就算她有你微信，她要捎东西也应该找我啊，为啥无视我，直接找你”沈乐昭并不介意，就是纯粹的想不明白。

“做菜的东西她搞不懂，让她传话她都传不明白！这是你妈的原话”刘北山当时听到沈妈妈这话，也是忍不住想乐。

刘北山正愁要买些什么才妥当，沈妈妈帮他解决了他的纠结。看着沈妈妈清单上列的鱼啊腊肠啊熟食啊糖果啊这类东西，刘北山一点儿也没觉得唐突和不妥，他立马就懂了她对自己的体恤，这是没把自己当外人才会这么做的。他觉得很暖心，又觉得有点好笑，这母女俩做事风格真是一脉相承，都不会假客气，做事从不弯弯绕绕、扭扭捏捏。

“没事儿～你会吃就行了～”刘北山这句话不是安慰，是真心觉得她能开开心心吃他做的饭菜，对他来说就是一种幸福和满足。

两个人进了超市，刘北山轻车熟路地找到了调味料的区域，沈乐昭看着架子上一排排的瓶瓶罐罐，觉得眼花缭乱，也搞不懂都是怎么用的，看着刘北山快速地选好了要买的东西，她十分服气地说道：“我妈果然够明智，直接找你才是靠谱的”。

这是刘北山人生中第一次在大年三十儿逛超市，商场里年味儿十足，喜庆的背景音乐，红红火火的各种装饰，打折促销的吆喝声，身处其中，让人忍不住也心里欢腾起来，牵着沈乐昭走在熙攘的人群里，想到有长辈在等自己回家吃饭，刘北山有一种心有归处的踏实和满足。

两个人到家时，已经过了中午，刚走到楼下大门，刚好沈爸爸从楼门洞里走出来，看到他们拎了好多东西，沈爸爸把车钥匙递给沈乐昭，接过她手上拎的袋子，嘱咐道：“这些东西我跟小北拎上去吧，你去我车里把副驾座位上那几副扑克牌拿上来，车还停在老位置，拿完东西记得锁好车门哈”

于是，沈乐昭不必当搬运工了，刘北山和沈爸爸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先上了楼。刘北山跟着沈爸爸进了家门，一进屋，满满当当一屋子人，齐刷刷望向他。这些人虽然他都见过，但还是突然有点不知所措。13岁之后，这是他第一次正经过春节。长这么大，这是他第一次跟这么多人一起过除夕。心里莫名有点慌，也有点暖。

“呃…虽然很扎心，但她说的对～嘿嘿～”被自己亲妈吐槽，但她无力反驳，只能心虚地傻笑。

“好，放那就行了，你歇着去吧，出去跑一上午了”

“没事，不累，阿姨，有什么要帮忙的么？”刘北山总觉着不干点活就心里不踏实。

“不用不用，你跟他们玩去吧，今天你叔叔是大厨呵呵，我们这也都是打下手的”

“我们家的传统是，过节的大菜都是男的做，诶~这点你到是很符合啊哈哈”三婶笑着说道。

“嗯，没问题，你们歇着去吧，我给叔叔打下手就行”

“大过年的，怎么能让你干活呢，你放心玩去哈，没事，别客气”沈妈妈劝说道。

“小北，你不用着急上岗，现在有机会还是先好好享受等着吃现成的吧，以后老丈人下岗了，女婿就得顶上了，害怕不哈哈”小姑笑着打趣道。

“呵呵不怕，这活我肯定没问题~”刘北山笑着回道，厨房里气氛其乐融融，他觉得放松不少。

“你别吓唬他，你哥一时半会儿下不了岗，用不着小北干活呢~”沈妈妈一边收拾菜一边搭着话。

“哎呦，果然还是丈母娘心疼女婿呵呵~”小姑笑着吐槽。

“小北啊，叔叔还宝刀未老，一个人就能搞定，你快出去吧，跟阳阳他们玩去吧~”沈爸爸也笑着劝道。

“行，那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您别客气，随时叫我~”刘北山说完，走出厨房，去找沈乐阳。

沈乐阳正在房间里打游戏，乐乐和石头围在他旁边看着，感觉到有人进来，沈乐阳手上动作没停，快速地抬头看了一眼，爽快地喊了一声：“小北哥~”，乐乐和石头也乖巧地齐声喊道：“小北哥哥过年好~”。刘北山笑着掏出红包，塞到两个小朋友手里，又塞了一个到沈乐阳衣服口袋里，沈乐阳连忙抬头回了一句：“谢谢小北哥”。这是刘北山第一次派红包，他觉得这种感觉还不错，比收红包还爽。

刘北山看着眼前的三个小孩，觉得有点好笑，沈爸爸和沈妈妈居然把他也划分到小孩子的行列里，想着想着又觉得有点暖，仿佛回到自己七八岁时，那时爸妈都还在，家还没破碎，虽然他们永远在吵架，经常打的鸡飞狗跳，但他模糊的儿时记忆里还是残存着片刻的欢乐时光，这种“小孩子过新年”的心情和感受，他真的久违了。

刘北山正一边看着三个小孩玩游戏一边出神，沈乐昭拿着扑克牌回来了。她一进门就先扫了一圈找刘北山，一波人在厨房里一边干活一边聊天，一波人在客厅里一边看电视一边聊天，俩地方都没刘北山。

进了沈乐阳的房间，发现刘北山居然在陪孩子们玩，她忍不住笑：“你还真是有耐心哦，还会哄小孩玩呢~”

“你才知道么，我不天天哄你玩么~”刘北山弯着嘴角回她。

“哈哈哈哈~昭昭姐姐也是小朋友”乐乐和石头在旁边起哄。

刘北山笑着摸了摸两个小豆丁的头，冲沈乐昭说道：“你陪他们玩吧，我跟三叔聊会儿去”。

刘北山觉着不能真的把自己当孩子了，于是去到客厅跟三叔他们聊天，还是大人间的谈话更适合他一些。

刘北山在客厅里跟长辈们聊天并没觉得难捱，他渐渐觉得自己并不是个客人，而是这个家庭的一份子，他可以感觉到这些长辈们是把他当作家里的孩子在对待的。

人多热热闹闹的，时间就过得特别快，临近傍晚时，丰盛佳肴一道道地被摆上桌，年夜饭正式开始。

这顿饭，吃的轻松愉快。沈乐昭的爷爷奶奶去世早，沈爸爸作为长子，春节就都会来他们家过，叔叔是每年都在，姑姑们则是隔年一来，今年恰好是所有人都在的团圆年。

刘北山坐在桌前，身处这个大家庭之中，感触万千，这是他人生中第一顿像样的年夜饭，13岁离家前，他爸妈的日子就过得一地鸡毛，也没什么亲戚，他从未体会过大家族式的氛围。13岁之后，他以为他的人生再也没有“团圆”二字。未曾想，通过爱情，他还能一起收获亲情。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们给予他的情感和关心是真挚的。

吃完饭，天色渐暗，这几年市区里不允许放烟花了，所以除夕夜的娱乐活动就只有打牌和看春晚了，于是饭桌变成了麻将桌，另外一波人则在客厅看电视聊天。两个小孩子无聊得满屋子跑来跑去嗷嗷叫。这沸腾火热的大年夜，喧嚣得让人头晕，也温馨得让人心醉。

刘北山跟沈爸爸喝了不少酒，虽然没醉，但有些头晕，就去了沈乐阳的房间休息，他躺在床上眯觉，沈乐昭窝在他旁边刷微博，沈乐阳坐在旁边椅子上也在玩手机。

沈乐阳跟沈乐昭比起来，有点高冷，很少有笑嘻嘻的时候，此时却拿着手机一边笑一边在打字，沈乐昭瞄了几次后，忍不住问道：

“沈乐阳！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早恋了？”

“啊！怎么了？”沈乐阳非常坦率的承认了。

“还挺理直气壮！对方也是个好学生？”沈乐昭没想到自己这个学霸弟弟也会早恋。

“跟你一样”

“长得漂亮？”

“嗯，长得漂亮…的学渣”

“嘿，找打啊你”

“呵~”刘北山在旁边听着这姐弟俩的对话忍不住笑出声。

“你笑啥，睡你的觉吧”

“有个漂亮女朋友，开心得睡不着呗”刘北山在沈乐阳面前并不想装正经。

“你就贫吧，你给我发信息的时候，也会像阳阳那样傻笑么”

“你~猜~”刘北山咧着嘴笑。

“你这问得什么傻问题啊，而且我哪有傻笑“沈乐阳忍不住吐槽。

“你就是在傻笑，原来学霸谈恋爱也会变得傻不拉几的哈哈哈”

三个人正贫着，小宇来了电话，说他在家待得无聊，想找他们出去放烟花，问刘北山知道哪里有可以偷偷放烟花的地方不。沈乐昭一听能出去玩，马上来了劲头儿，刘北山看着她那按耐不住的雀跃样子，笑着回复小宇：

“我知道有个地儿，不过你得来接我们，我喝酒了不能开车，你开个大点的车来，我们仨大人，俩小孩”

“成~没问题，你把定位发我”

“快点儿哈，我们家小朋友已经等不及了~”

“小朋友？啊~干啥都猴急猴急的沈乐昭嘛哈哈哈”

沈乐昭听着他俩的对话，懒得搭理，冲着客厅里的乐乐和石头喊道：“乐乐~石头儿~，赶紧穿衣服，姐姐带你们出去放烟花”

二十多分钟后，小宇开车在小区门口接上了他们。绕来绕去地又开了一阵儿，一行人来到江边一座已经废弃不通车的大桥边，把车停好，搬了一箱烟花到桥下。

为了不引人注意，也为了安全，他们没放很大的那种烟花，两个小朋友摇晃着烟花棒就已经很满足很开心。小宇和沈乐阳点了几个那种可以在地上一边转一边喷火花的烟花，看到有更好玩的，两个小朋友和沈乐昭都被吸引过去，也都跃跃欲试，但又有点害怕，尤其俩小朋友，不敢用打火机。

“阳阳哥哥，你帮我点着呗~“乐乐把自己的烟花放在地上后，找沈乐阳帮忙。

“阳阳哥哥，你也帮我一下呗~”石头也来求助。

沈乐昭拿着烟花放在地上后，拿打火机比划了几下都没点着，她很怕一点燃就喷到自己。

“昭昭姐姐，你也找哥哥帮你点呗~”乐乐忍不住给她出主意。

“但是昭昭姐姐没有哥哥嘻嘻~”石头在旁边笑嘻嘻地吐槽。

“那你可以找小北哥哥帮你”乐乐继续给她出主意。

沈乐昭无语，嘟囔了一句“有哥了不起呀”，冲着沈乐阳喊道：“帮我点着”

“我只帮弟弟妹妹，姐姐~”沈乐阳嘴上拒绝她，眼睛却看着刘北山。

“你们很无聊诶~”沈乐昭无奈，只能去拽刘北山，一边拉着他胳膊，一边朝地上的烟花抬了抬下巴，“喏~点着~”

“到我这就只剩仨字了，怎么还越说越没礼貌了呢，小妹妹~”刘北山抿着嘴笑。

“你也跟着他们一起欺负我”沈乐昭嘟着嘴巴表达不满。

“我可舍不得欺负你，叫声哥就帮你”

“哥”沈乐昭觉得叫他哥也没啥，但就是不想遂他心意的去叫，只快速地蹦出来一个字，说完还伸着舌头摇头晃脑地冲他做了个鬼脸。

“呵~这么敷衍的么，不帮”刘北山弯着嘴角拒绝。

沈乐昭本想回他一句“不帮拉倒”，但想了想，笑嘻嘻地凑到他耳边，轻声问道：“如果叫了的话，你什么都帮我么？”

“嗯~”刘北山眯着眼看着他，知道她肯定又打什么坏主意，但还是应允她。

“小北哥哥~帮我把这个烟花点着呗~”沈乐昭立马甜甜地喊了他想听的话。

“还有呢？”虽然被她喊的心里很爽，但刘北山总觉得她有歪心思。

“没有啦~”沈乐昭笑眯眯地回答。

等到放完烟花回到家，刘北山才知道了沈乐昭的“坏主意”。

没等春晚结束，亲戚们就准备各自回家了，大家都在安桥，所以每年吃过年夜饭聚过玩过之后，大家都还是各自回家睡。而刘北山自然是被留宿的，跟沈乐阳一间房。

等熄了灯，大家都睡下后，刘北山去卫生间回房的途中，被沈乐昭“突袭”一般地给抓到她房间里。刘北山还没缓过神儿，沈乐昭就已经扑进他怀里，搂上他脖颈，软软糯糯地喊了一声：“小北哥哥，我害怕，你陪我一起睡”

“乖~别闹~”虽然俩人的进展，沈爸爸和沈妈妈都心知肚明且默许了，但今晚他要是在她房里睡了，那实在是有点不像话了。

“没闹呀，你说叫哥哥，你就什么都答应的”

“宝贝儿，饶了我吧，我错了还不行么~”刘北山对她的撒娇耍赖向来没辙。

“我明天开始就要一直值班了，会很忙的，你要珍惜机会哦~”沈乐昭可怜巴巴地仰头望着他。

“……”刘北山有点心软了。

“你就陪我一会儿就行，小北~~~好不好嘛~”沈乐昭见他动摇了，继续卖力撒娇。

“把你哄睡着了我就回去，你最好不要再有什么别的歪主意~”

“嘻嘻~你最好啦~”沈乐昭捧着他的脸猛亲了几下。

“你怎么这么会撒娇，嗯~”刘北山蹭了蹭她鼻尖儿。

“你不喜欢么？”

“喜欢~”说完，他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刘北山把她放上床，自己也挤了上去，拉好被子，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柔声哄着：“乖~眼睛闭上，好好睡觉~”

说话算话就不是沈乐昭了，她知道今晚在她家里是绝不可以做些不该做的事的，但还是忍不住恶作剧地上下其手。

“嘶~别闹~”刘北山一边说着，一边按住她的手。

“嘁~小气~”

刘北山觉得不吓唬一下她，她是不会乖的，于是凑近她...

沈乐昭瞬间绷紧，瞪着杏核般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刘北山，大气都不敢出了。

“还要继续么？”刘北山哑着嗓子问道。

沈乐昭不敢吱声，只拼命摇头。

“还敢不敢乱撩了？”

沈乐昭抿着唇，继续摇头。

“乖不乖？”

沈乐昭条件反射地摇头，随即又马上点头。

看着吓得秒怂的沈乐昭，刘北山又心疼又觉着好笑，语气也软了下来：

“乖~好好睡，明天你还得早起呢~”

沈乐昭这回不敢再乱动，听到她呼吸变轻又规律了，刘北山才轻手轻脚地回了沈乐阳的房间。

一室静谧中，这个除夕夜，一家人都睡得香甜，平淡又温馨的日子似乎可以就这么细水流长地绵延下去，只是谁也没料到，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打乱了所有人的生活节奏，打碎了无数个幸福的家庭。

刘北山后来想起这个除夕夜，很庆幸沈乐昭一时兴起的“歪主意”，才让他能拥有那么一小段儿抱着她入睡的温存时刻。

爱的箴言

爱是没有人能了解的东西

爱是永恒的旋律

爱是欢笑泪珠飘落的过程

爱曾经是我也是你

看到沈爸爸脱了大衣洗完手就进了厨房，刘北山把沈妈妈要的酱料拿出来后，也跟了过去，平时还算宽敞的厨房里此时错落地站了好几个人，洗菜摘菜的，切菜剁肉的，陪着聊天的，空间变得有些拥挤。刘北山把酱料罐子放在台子上，冲着沈妈妈说道：

“阿姨，这是你要的酱料”

“昭昭呢，咋就老丈人儿和女婿俩人呢～”

“小北来啦，快进来吧～”

去秦臻宁那拜访完，刘北山先带着沈乐昭去了她家附近的一个大超市，到了地下停车场，沈乐昭一脸疑惑地问道：“来超市干嘛？你东西不是昨天就买好了么？”

“哎呦～真没少买啊，我拿进来吧，你赶紧换鞋进屋吧”

“来～我瞅瞅我嫂子给女婿列的清单到底都是些啥”

热情的问候声此起彼伏，打破了刘北山一时间的尴尬和无措，他快速地瞄了一圈，沈爸爸这边的亲戚基本都在，都是他见过的人，他赶紧欠身问好，冲着长辈们说了一声“过年好！”

“她还加你微信了？！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沈乐昭有点吃惊，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很多讯息。

“很早之前了，有次去你家吃饭的时候，这有什么好吃惊的，你爸也加我了，还有阳阳”刘北山看着瞪圆了眼睛的沈乐昭，笑着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