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诚没说话，愣了半晌，“真分吗。”

“嗯。”

青涩的钟诚反应太过可爱，林斯辰看向他时眼睛里还存着几分温情，他忍不住摸摸了他的脸颊，揉搓了一下那水润的唇。

他看着看着，那头浅金亚麻色的短发好像褪了色，变成发青的那种不纯粹的黑，好像下一秒就会睁开通红的眼角，用那双绿宝石般的眸子对他说。

又是标记，又是成结的。

虽然两人算是做完了完全标记的流程，由于Alpha体质原因，最多也就算是个临时标记而已，由于同属性的信息素残留在腺体内的缘故，短时间内会导致信息素水平失衡和神经性头痛。

他起身去窗台靠了一会儿，他的这具身体年轻而富有活力，虽然身上还带着些皮外伤，比起前世的他来说真的好太多了。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病床那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还伴着几声低吟和吃痛。

……

他今早是被疼醒的，从腺体开始，疼痛顺着神经蜿蜿蜒蜒的控制整个大脑。

林斯辰掰开他的手，转过身来面对他，表情冷淡，“穿好衣服，一会儿去门诊处洗掉标记。”

中心医院信息素科的门诊前，门庭若市。

头发半白的医者鼻梁上架着一副圆圆的小眼镜，有时候又喜欢压低下颌，越过眼镜的上方去看，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开好处方笺后，老医师慢悠悠的喊了句，“下一位。”

钟诚从背后凑了过来，亲昵地环住他的腰，“我头疼……”

老医师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哼了一声，“那我就该报警了。”

钟诚不着痕迹的看了林斯辰一眼，有些后怕的摸了摸后颈的腺体。林斯辰从昨天晚上开始给他的感觉不太对劲。

老医生熟练的登录全国医务系统，刷好两人的证件，做好登记，在标记行为是否自愿那栏里打了一个小对勾。

不怪老医生对他俩印象深，AO之间的自愿标记行为根本不需要来洗标，临时标记过一阵也会自行消散，所以普遍来洗标的都是AO之间的非自愿标记行为，其中还以洗永久的完全标记为主。

医务系统里有关清洗标记行为记录是全国联网记录的，管理严格的帝国军部和调查局的信息素犯罪科都可以轻易调出来。如果是非自愿的标记行为这条档案则会自动调转到相关的负责单位。

像他们俩这样的来洗标的双A也有，但像他俩这么漂亮的可就不多见了。

医务系统连接的打印机，哒哒地吐出一张小纸条，老医生撕下来塞给了林斯辰，“这次也算有点进步，知道早点来医院了。”

现在完全标记都是可以提取和洗掉的，更别提一个临时标记，但必须要在24小时以内，不然信息素都融合了。AO融和很正常，Alpha的信息素融进Omega的血液里，O会对A自然的产生依赖和眷恋，双A不会，只有痛楚。

上一次，林斯辰被易感期的钟诚标记时，他藏着掖着不想让人看见，最后实在疼到撑不住地时候，已经超了24小时，用洗完全标记的方法可以洗，但是对腺体有损坏，所以只能选择外敷药物，和止疼药，等他自行消退。

钟诚看老医生录入了系统，他从林斯辰手里抽出了那张单子，自己撕了个粉碎。“不洗。”

老医生把小眼镜摘了下来，他是老花眼，看远处更清楚一些，他的表情严肃，“你们知道标记行为是Alpha的本能，这代表着对一个人的占有，标记行为后信息素会激发荷尔蒙，调节人体激素水平，从而产生愉悦感，人们常常将其称之为——爱情。”

说到“爱情”两个字时，老医生的表情生动了起来，他眯起了深棕色的小眼睛，枯槁的手在空中挥舞。

他真的非常想让这两个年轻的Alpha感受一下，那所谓的愉悦感，那所谓真正的“爱情”。

话锋一转。

“从生理学上来讲A和A，是不可能的。”

“你们两个互相都标记过，都了解到那种痛楚了，年纪轻，想要尝试一下，没关系。但以后要记住，别再标记了，这行为对A的腺体没有任何好处，次数过多，腺体受伤后，还会带来其他很多副作用。”

“够了，别讲了。”钟诚忍不住打断他，脸色阴沉，“我用不着你来提醒。”

林斯辰笑了，钟诚是坐位，他居高临下很轻松地伸手捏住了钟诚受伤的腺体，稍稍用力，上面覆盖的纱布，就殷出了点点血迹。

钟诚痛苦的叫了一声，他疼的直抽凉气，那地方既敏感又脆弱，疼痛像是被放大了千倍万倍作用在大脑里，他痛的连挣脱林斯辰的气力都没有，痛苦地大声道：“你松手。”

林斯辰当然没松手，可他的语气温柔极了，“疼不疼。”

像极了前世的林斯辰。

“疼。”钟诚哪里管得上这些，他疼到想要发怒，大吼了一声，“你想干什么。”

“以后还想标记我吗。”

“想！”钟诚大声地回答道。

把老医生吓了一跳，这是什么执念，顶着剧痛，也不愿撒谎，就是想要标记对方。

“那你可能需要更疼一点，长长记性。”林斯辰冷着脸，他手里掌握着一个Alpha最脆弱的地方。冷漠地听着他最爱的小王子在他手底下凄烈的惨叫。

林斯辰这种反应让老医生毛骨悚然，面色惊恐，慌里慌张地想劝他住手，却被林斯辰的一个眼神钉在原地，他的手哆哆嗦嗦的拨通了医院保安室的电话。

林斯辰看到了他的动作，却不甚在意，他气定神闲地对钟诚科普起了连老医生都不知道的医学知识。

“对Alpha腺体标记次数过多，会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副作用很多，比如经常性的神经性偏头痛，痛觉感受器会变得迟钝，身体机能和免疫力下降，还会对Alpha信息素感觉更加敏锐和厌恶。”

“这么……严重吗。”钟诚疼地身子蜷成一团，他不知道林斯辰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只觉得委屈地要死。

“你知道了，还想标记我吗。”林斯辰的脊背挺地很直，丝毫没有心软。

前世的林斯辰不舍得让钟诚疼，他自然就省掉了这个环节。

可前世的钟诚舍得，Alpha骨子里的，占有欲太过强烈，他想彻底标记林斯辰，一度想到走火入魔。

咬过了还不够，他还不让林斯辰来医院洗标。他最喜欢自欺欺人地嗅着林斯辰的腺体上，出现他的薄荷味。

现实却是，Alpha的腺体无论标记多少次都没有用，最初只是生理上的空虚，慢慢地就变成了心理上的。

那种眼前这个人永远都不是属于我的空虚感。

“我就想——”钟诚疼到呜咽，他还在倔强。

是，十八岁的年纪，钟诚能懂什么。

可是，二十八呢，把那些偏执和暴戾全部施加给林斯辰。

他有想过，林斯辰会不会疼吗。

这时，医院保安闯了进来，他们强制性的分开了林斯辰和钟诚。

钟诚伸手虚虚的掩住后颈，恐惧地望着被保安反剪着手摁在墙上的林斯辰，他真的不懂，他到底哪里做错了什么。

钟诚的腺体被林斯辰标记，施压，老医生担心有恙，亲自送到洗标室，反复检查后，在钟诚微弱的哭声中，给他洗掉了标记。

目睹了一切的老医生，心里是震撼的。

最初他以为这俩漂亮孩子可能只是看脸好看，谈着玩玩，他没当回事儿。这次这两人又因标记，来就医，他觉得或许这俩小孩是真的喜欢。老医生作为一个长辈有义务去跟他俩讲清楚这其中道理。

谁知……

老医生动作利落地给钟诚上药，包扎好之后。思索再三，还是开口道，“你们俩个哪天有空，去找心理医生聊聊吧。”

“怎么，你觉得，两个A在一块，不仅是生理有病，心理也是有病的吗。”钟诚这两天被林斯辰整的，眼泪都快流干了，气势明显不如平日里那么足。

“这倒没有，ABO社会就这点好处，男男，女女在一起都是很正常的事，同属性而已，其实没什么难以接受的。”

“可是啊，帝国法规不允许同属性结合，这会降低社会生育率，影响社会稳定，而且这一层生殖隔离呢，从生物学上来讲……”

钟诚被老医生碎碎念到没脾气，他翻了个白眼，准备离开去找林斯辰。

“我是觉得，是你俩对彼此的态度不对。”

“你太偏执，他太疯魔。”

“归根结底是，你俩皆有病。”

林斯辰没动，站在原地看似腼腆地笑了笑，他这样笑起来的时候显得温和而又无害。

“确实是这样想过的。”

等钟诚在他面前坐好时，老医师笑了。

“又是你俩，绿眼睛和美人痣。”

林斯辰的小王子还在他的臂弯里安睡着，昨天晚上把他折腾惨了。

钟诚和林斯辰互相看了一眼，是，这不是第一次。在指挥系一年级时，他们俩就来过一趟了，现在都三年级生了，又来了。

“小年轻还没死心呐，说了多少遍了，双A是标记不上的。来来来让我看看标记面，，这次咬的够狠啊。”老医师扒拉着他的小眼镜，瞅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林斯辰，“记恨着呢，上次他咬你。”

老医者抬腿做了一个想踹他的动作，“你怎么不把他的腺体给咬下来。”

“我不想再跟天斗了。”

林斯辰的眼神慢慢地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