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谁啊。”

像是小孩子搞出来的淘气事，孙别漪捡着地上碎瓷片愤愤念叨。

幸好楚卿娇坐的远，没被飞溅的瓷片伤到。

“是谁！怎么了这是。”

刚夹一筷子便听咣当一声，桌子边摆的白陶花瓶被从窗外飞进来的什么东西击碎。

布包里正有黄色透明的蛋液流出，没别的味道，就是鸡蛋气味。

放下筷子，楚卿娇从孙别漪身后站出，径直走到窗边，刚过去就又有个圆滚滚被布包裹住的东西砸到窗框上。

“主子，你避避吧，小心危险。”

楚卿娇面色稍有沉寂，又看了眼窗外后竟然直接走出去。

楚卿娇淡然的说句没事。

指着地上的东西，“你看看，那里面只是包着个鸡蛋。”

不止是这里，远处别的院子里也有些混乱，隐约间楚卿娇能听到围墙外的嘈杂声音。

“别漪，我们出去看看。”

夜里各处院子都静悄悄的，偶有几盏灯火亮着，也不足以照亮浓黑的沉夜。

孙别漪略显慌乱，要把楚卿娇往后面拉。

萧府大门就像靶子，被各种东西甩过来砸门，门外是一派混乱，无数恶毒咒骂声弥散。

史玉钗胸口起伏微快，锐利的看着门口，沉声:“开门！”

“夫人，使不得啊，门口全是闹事的，你可不能露面呐。”

翡翠一把拉住她，满面焦急。

史玉钗甩开她，“我说了，开门！”

萧府门楣荣耀，又没做过什么错事，哪里能忍气吞声被别人当成发泄愤怒的靶子。

今夜这些愤怒的人们将王都里的高门大户都当成靶子，若她关起门来当缩头乌龟，以后说出去叫别人笑话。

她心意已决，上没对不起朝廷，下没对不起百信，有什么不敢面对的。

掌家几十年，史玉钗也有几分威风男儿的霸气，她站在正门口，迎着大门左右打开。

门口的叫骂攻击在这瞬间便停了。

这些高门大院都大门紧闭唯有萧家敢开门。

“你们深夜来我萧府捣乱，是为何事，趁现在给我一并说出，若道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定要叫你们知道越国刑罚厉害。”

史玉钗扬声，气魄威严半点不输男儿。

震的百姓们都是一愣。

不过今夜他们人多势众，也豁出去了，人群里很快就有出声回嘴的:“哼，你们这些有钱有势的人家就是能这样欺负人。”

“天天好吃好喝，都是我们这些百姓们一个铜板一个铜板养起来的。”

“凭什么我们的儿子父亲就要被拉去霸秦做苦力，你们这些人就能天天衣食无忧的住着大宅子，享福！”

“这不公平。”

“不公平？”史玉钗凝起眉，“若要以此论公平，那世间有什么公平可言。”

“你们一腔怒火又凭什么发泄在我们萧府身上，真当家国无律法可言吗？”

史玉钗的满腔怒火不比他们少，可大家都在盛怒之中，本就讲不通道理，一门心思只想报复。

人群里有人直接往史玉钗身上扔了段白菜叶子。

还带着不知名脏污的烂菜叶砸在身上，史玉钗气的双目发红，胸口不住的上下起伏。

“你们，你们这些人实在是。”

又是各种脏东西，有人带头其他人自然跟上，全都将手上的东西往门里扔。

史玉钗气怒无用，被翡翠挡在身前，可她受不了被这些人不讲道理的攀污。

要就这样做缩头乌龟，更是咽不下这口气。

“好热闹啊。”

楚卿娇刚和孙别漪过来就看到此情此景，她踏着暖黄色的微光走来，穿过人群，走到史玉钗身边。

史玉钗身上是一大片污渍，一向梳理的美丽大方的发髻上都垂着片菜叶。

没想到楚卿娇会来，她有些难为情，尊严受损地略微侧头。

“听说你们想要公平，那好，我给你们公平。”

楚卿娇丝毫不在意迎面扔来的脏污，声音在萧府门口浮动，倒像是抚慰人心的乐曲，让人群中的嘈杂逐渐停息。

史玉钗见她一副说教模样，不由嗤笑，这些人要是能讲通道理，她也不至于如此气怒了。

她不相信这个楚姑娘能如何。

楚卿娇没理她的目光，只是看着乌泱泱的众人，悠然开口。

“你们觉得老天不公，有权势者能得王权特许，那他们在朝堂议事，主持大局，和各国通商往来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萧家门楣，你们只看到大院气派，那敢问将这些丰厚家底交给你们诸位，你们有谁，能保证能经营的好？”

“你们要公平，这就是公平。”

她声音不大，只是格外清晰，掷地有声，落到众人耳中。

见大家神色微动，楚卿娇又指向远处，那里是王宫所在。

“你们都去看看，自霸秦下诏以来，王宫大殿里的灯火何时灭过，你们所谓的有权势者，此刻正在里面冥思苦想。”

“霸秦无礼，谁愿劳民伤财，你们要公平，好啊，你们谁去说服霸秦皇帝，让他免修行宫，这萧家大宅，就让谁住，怎么样？”

“谁去！”

忽然提起语声，楚卿娇声音陡然提高，震得人心中大震。

就连史玉钗也觉心潮澎湃，惊讶的看着楚卿娇。

这些话就是她里想的意思，可刚才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人群沉默着。

他们转头看着远处，各人脸上都有些复杂。

楚卿娇:“不是不作为，而是霸秦实力摆在这里，让你们失去了儿子丈夫的不是王都里的这些权贵。”

咚。

又是一声。

孙别漪手里举着灯笼在前面给楚卿娇照明，路边竟然充斥着各种破烂布条，石子等污秽物。

这些往日在萧府是绝不会出现的。

楚卿娇没心思，肚子确实又有些饿，只得动筷子。

院里人们都已经聚到门口，史玉钗被众人围着站在中间，面色是同样的冷寂。

“少爷可找到了？”

“还没呢夫人，今儿下午是有人看见少爷策马出城，然后就再没人见过。”

孙别漪下意识护在楚卿娇身前，紧张的往窗外看。

这下可好，连粥也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