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想到，五十块钱呢，我索性眼睛一闭，啥也顾不得了。

灯光挺暗的，人很多，估计都玩累了，都窝在沙发床里喝酒。

那说书的哆嗦着手，眼神迷茫道：“我寻思着，我活这么多年，光溜嘴皮子了，也没跳过舞啊，就摆摆手说，我不跳舞，我会说书，讲故事，看能不能谋个营生。

那后生，许是看老头子可怜，就让我走侧门，去经理室等会儿，但凡有用得到的地方，一会儿经理来了，就支会我一声。

刚走近门儿看了一会儿，就被一个男的给推出来了，当头就说一句‘你个小老头，瞅啥瞅，老胳膊老腿儿的，还上这儿来玩？’”

强忍着困意熬到了后半夜，那舞厅里面，一直都是那种音乐，我心里挺不舒服的，经理带我进了舞厅，刚一进门，就见一口棺材，摆在大厅的前台，我当时脑子就一紧，让我在那儿说鬼故事，我可不敢！

“列位，信不信由你，但老汉现在说起这档子事儿，心头还发凉呢。

我在经理室等着，就听出外面的音乐有些不对劲儿，一会儿是滋滋啦啦的拉弦儿声，一会儿是唢呐，吹的那叫一个悲啊，这又过了一会儿，就听一个女的在叫唤，说不清楚是哭还是在唱歌，挺哀怨的。

我就照本宣科的说了一段本子上的故事，许是表演的挺好，老板当时就给了我一百块钱，说这钱是下面客人给我的，问我愿不愿意再说一个。

他说，愿不愿意来舞厅，后半场说个鬼故事啥的，也用不上多久，就那么一个小环节，烘托一下气氛，十几分钟，剧本都是现成的，一场给我五十。

列位，不是老汉不争气，真是财货动人心啊，五十块钱，够老汉吃一个月的好伙食了！十几分钟就能挣到，这活不管好坏，我都得试试。

我回去之后，就听到那种歌曲又出来了，说不上来的哀怨，结尾的时候，还有人给我塞了一把纸钱，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把纸钱朝天上一洒，不管是在沙发床上喝酒的，还是在空地上跳舞的，就都冲着我笑，看他们那样子，早就疯魔了一样。

后半夜了，我想要说完了好回家，一看本子上写的，是《子不语》里的张元妻，这段儿我常说啊，就眉飞色舞的，把这段故事给说完，那些听故事的，也不知是个什么表情，反正跳舞的都不再跳舞了，也没有人乱走动，沙发上喝酒的，也都像是死人一样没有动作。

我看了一眼落地的石英钟，都一点半了，老汉我也困极了，就准备收了五十块钱，回家睡觉。

这种音乐已经够诡异的了，我就寻思着，老头子我估计也受不了这种地方，要不然还是算了吧，正准备走呢，一个大肚汉抽着烟，就过来了，那人脸上带笑，但眼睛里的狠劲儿却藏不住，他坐在老板椅上，我就站在那儿，听他说话。

那些新娘子围着棺材转圈跳舞，我想趁着没人发现我，赶紧跑吧，但我一站起身，一个新娘子就把我给拉住了，我感受着她那双有温度的胳膊，心里还保有最后一丝希望呢，真希望这只是平城出的新玩法，并不是我遇到了什么邪魅。

那胳膊上有温度啊，列位，那肯定是个人，在那儿表演呢。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那小姑娘给了我一把纸钱，要我等一等，在我耳边说一句，这些都是经理的安排，我就说，我岁数大了，想回家。

那新娘子就说快了，等一下就好。

我一回头的功夫，我身边的新娘就不见了，再看看，却是在棺材旁边，手舞足蹈的像是在做什么仪式一样。

棺材盖自己打开了，我听到下面有人在呐喊，在高呼，这个时候，我好奇心也起来了，就盯着那些细皮嫩肉的新娘子看，别说，那些姑娘身材还都听耐看的，就是太瘦了。

这个时候，音乐也到了最高亢的时候，那些新娘子就都把身子弯下去，在棺材里面捞着什么。

当一声惊心动魄的唢呐吹响之后，我看到，那几个身穿婚纱的姑娘，把一个同样身穿着婚纱的骷髅给抬了起来！

那骷髅身上穿的，可不是现在人结婚穿的那种，而是红色的，传统的婚服。我很小的时候看见过，现在基本上都不用那种了。

那种老式的婚服，看样子却是新作的，那身穿红妆的骷髅一出来，满堂的客人就都陷入了疯魔，手中的纸钱朝天上不要命一般的洒，有的在浪叫，有些则忍不住朝前探着身子，想要看清骷髅的样子。

那些穿着新娘装的女子，袒胸露肚子的，跟随音乐不断扭腰晃腚，骷髅架子被其中的几个新娘架起来，就好像也在跟音乐一起摇摆。

这骇人的场面，我是生平仅见呐！

那将身子探出沙发的客人，脸在灯光的照耀下，像极了恶鬼，那双眼睛，我能见到的就只有贪婪！

他的目光投向红妆骷髅，眼神却像是见了天外飞仙一般。

我一个七十岁的老头子，哪里受得了这个？当下就倒在了门边儿，那些客人还在欢呼，抽烟的大肚汉，叼着一根烟将我扶起来，笑眯眯地给我抱着离开了那儿，看来，我被吓唬倒，也是那些人游戏的一环啊，大肚汉和我说不要害怕，都是假的...

我被拉着望房外面退，眼睛却无法不盯着那红妆的骷髅，列位，我分明看见，那红妆骷髅的骷髅头，朝我这边扭动了一下，空洞的眼睛似乎在看着我，而且啊...我在那骷髅头上，好像看到了一张脸，一张明艳艳，涂抹浓妆的美人脸！

这故事，就说道这儿了，至于那红妆骷髅是否真的存在，咱也不太清楚，老汉更不知道，是先有的那红妆骷髅，还是先有的那个作孽的舞厅。”

就是她们在笑，我看到，她们的胳膊上，暴露出来的血管，都是黑色的。

而那些新娘子进来之后，漫天就都飞起了纸钱！

可我刚走下棺材的前台，就听到一阵的诡笑声，那动静是从棺材里面传来的。

或许是错觉吧，当时那声音出现的时候，我看下面那些客人，眼睛里冒的都是绿光！

“找不到也得找哇，咱白天没活，晚上就去找找呗，平城新开了几家麻将馆，都当老汉是要饭的，说了一段，让人给轰出来了，大冷天儿的，也没个去处，就在街上闲逛，哪热闹，咱就去哪看看呗，这到了城北，就见到一个舞厅，哦，那叫迪厅，听里面的音乐响的，那叫一个热闹，老汉就跟过去望望风，你别说，那大的不像话的霓虹牌匾，还真他娘的气派，我就寻思着，总有个冷场的时候吧？就准备进去看看，小老儿咱也会说书哇。

心想着，可别是来了不该来的地方，当时腿都给吓软了，躲在门边上，不敢动弹。

我身边的门打开，那诡异的笑声就越发的大，不光是从棺材里面传的，就连门外面也都是那种笑声，我不敢出门啊，列位，就躲在门后面，身子都直哆嗦。

笑声越来越近，就看十几个身穿白色或者红色婚纱的新娘子，从我身边走过去，那些新娘子身上穿的婚纱，可都是露胳膊露腿，破破烂烂的那种，我心里害怕，呼吸都跟着急促。

列位，这可是老汉的亲身经历啊，那天晚上，我遇见了鬼！”

说书人那故作神秘的模样，还怪好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