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山，待在家里别乱跑，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嘱咐好阿山，陈小川脸色复杂的走下了山。

来到镇子上，穿过一条条街道，陈小川的脚步停在了一处房门高大，四周装潢富丽的别院前。

“米只有这么几斤了，哎~。”看完书生的情况后，陈小川翻开了米缸，拿着米袋掂了掂，叹了口气。

自从被陈锋胁迫后，陈小川每天就开始入不敷出，原本自身的钱财也存的不多，这一段时间给书生治病用的也是名贵药材，现在更是连买米的钱也没了。

三天的时间书生的伤势恢复了不少，这里面少不了陈小川买回来那些名贵药材起到的作用，但更多的，还是书生自己身体神奇的恢复能力，陈小川对书生身体的恢复能力也是大感惊讶。

但如今…他不得不去面对他们…。

他不仅要生活，还要养活阿山，更要照顾一个病人，普通的工作根本就无法支持他的生活。

一些重活，比如打铁，收入的确要更多，可他自小身子骨就淡薄，走两步都要喘上三口气，更别说是那些打铁的重活了，一天下来，怕是他的半条命都会没。

陈小川站在大门前思绪万千，犹豫许久，还是轻轻敲动了大门。

“哎，没办法了，最后一次，就麻烦他们最后一次！”脑海中闪过数个念头，最后，陈小川想到了一个他最不想做的方法，也是唯一的一个办法。

他曾心中暗暗发誓，不会在拖累他们，自己会独立面对生活着的一切。他想证明，没有别人的帮助，他也可以活的更好。

“吱呀。”大门那头，一个身材偏高，身穿布衣的青年，闻声缓缓拉开了大门。

青年睡眼朦胧，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正想破口大骂时，眼睛却是猛的一睁，忙跪下身去，不可思议的说道:“竟然是少爷回来了！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怠慢了。”

“你快快起来，不必如此。”陈小川一直都不习惯这样的礼节，连连扶起了脚下的青年。

什么叫一分钱难倒三分汉，这次他是体验的真真切切。

这段路不长，可陈小川却感觉过了很长时间。

“跪下。陈小川到了身旁，中年男子眼皮不曾抬动，很平静的说了两个字。

没有犹豫，陈小川扑通一声跪在了哪里，脸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他的父亲，陈天元。

“我没叫你跪我，去对着你娘亲。”陈天元抿了一口茶，看向四周飘散的竹叶，始终没有看向陈小川。

“你这老头子，孩子回来了你也不给好脸色看，孩子快起来，娘不用你跪。”那端庄的中年女子白了一眼陈天元，连忙伸手去扶陈小川。

“娘，我有错，就让我跪着吧。”陈小川摆开了梅青花的手，低着头跪在她的面前。

陈天仍然不看陈小川，继续品着杯中的清茶，顺便又给梅青花倒上了一杯。

“不喝了！”梅青花夺下陈天元的茶杯，与刚才的优雅截然不同，彪悍的用力一拍，茶杯炸出蜘蛛网般的裂缝，茶水全溢了出来。

“呵呵呵……”陈天元摇头苦笑，知道这茶是喝不成了，板着脸终于扭头看向了陈小川。

“说说，你什么地方错了？”陈天元面无表情，可在陈小川看来却是威严无比。

陈小川抬起头，眼睛却是不敢直视着他记忆中的父亲，内心有着说不清的不安和难过。十年了，自他决定要独立自强，不再依靠他们，离开这个家，已经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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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的时间，他带着他的倔强，带着他的自尊独自在外生活，从没有回来看过他们，他们的样子，仍然停留外十年前的记忆中。

“我不该在外不回……我不该一声不吭的就离开这个家。我更不该为了自己的倔强，没有回来看过爹娘…。”陈小川的头埋的更低了。

“是孩儿不孝…”不经意间，陈小川的嘴唇已经咬出了血。

“知道错了为什么还回来？”陈天元一声冷哼，身体四周气波颤动，竹叶哗啦啦的落下。

“我……”陈小川声音颤动，不知如何开口。

“陈天元，你是想吓死儿子呀！你要是给儿子吓出个好歹来，我跟你没完！”梅青花早已没有个端庄的模样，全然一副护子心切的母老虎形象。

“来儿子，起来坐娘这边，给娘讲讲你这几年在外面生活的怎么样？”梅青花伸手拉住陈小川，陈小川却是置若罔闻，一动不动。

“你娘让你起来，你听不到吗！”陈天元一声厉喝，在陈小川耳边炸开。

陈小川一颤，低着头站了起来。惨白的脸有了些许红润。

虽然陈天元对着他厉喝，但是陈小川却是心安了不少，他不怕父亲对他的严厉，不怕父亲对他打骂，他最怕的是父亲的那种平静，平静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看着我。”陈天元的声音再次响起。

陈小川脑海混乱，下意识的就要去抬头看向他的父亲，可是他的脑袋却又好像是灌了铅似的沉重。

最终，陈小川还是抬起头，看到了陈天元。

父亲的额头上多了几道纵横交错的浅沟，眼角的褶痕变厚了，眼眸依旧明亮，可却多了许多沧桑。

“老了……”这是陈小川直视陈天元后，突起的第一个念头。

这与他记忆中的父亲有了不一样，内心的错落，难过，更甚了。

“爹。”陈小川情不自禁的开口，鼻子一酸，心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

“告诉我，你错在什么地方了！”陈天元双眼如鹰，直射陈小川的心口。

“是孩儿不孝，对不起爹娘，这么多年我没有回来过你们……。”陈小川双眼躲闪。

“这件事你的确有错，但不是主错，告诉我你究竟错在什么地方了！”陈天元凝视着他。

陈小川一愣，这并不是让父亲最生气的？

自己还做了其他的错事？这些年他没有回到过家族，也并未做什么偷盗，伤天害理之事，除了自己没有谨守孝道，他实在想不到自己还有哪里错了。

“孩儿愚钝，还请父亲点明。”陈小川弯腰一拜，小心的轻声问道。

“好，我问你，你有没有骨气！”陈天元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语气突然加重，对陈小川质问道。

“有！”陈小川不假思索的开口。

当年如果他不是为了他的尊严，他也不会离开这个家族，也不会一走就是十年，甚至是他的父母他也不想去依靠他们的帮助。骨气，尊严，他十分的肯定，他有！

“既然有尊严，为什么还会被别人威胁，替别人赚取灵石！这就是你说的骨气吗？”陈天元声音低沉，如暴风雨前奏般的平静。

陈小川瞳孔放大，内心狂震，他一直以为这是只有他和陈锋之间的秘密，毕竟就算是赌霄阁的人也未发现，他的父亲竟然知道！

震惊之余，陈小川内心也涌现了一股暖流，这些年原来父亲一直在暗处看着自己。

“我……”陈小川开口解释，他的确是被陈锋逼迫，可却不是因为自己，而是为了阿山。

“我知道，你不是因为自身原因被胁迫，是为了山上那个傻子而做的。”陈天元打断了陈小川的话，说出了另他再次震惊的话。

自己的一切，原来父亲都知道！陈小川内心暖意更多了。

“但这不是你可以被压迫的理由！”陈天元大喝道。

“你虽没有灵力，未能修行，但是你还有你的脑子，你的四肢！武力无法解决的，你就要学会用智力解决！用你的智慧，找到一个解决的办法！对方可以用武力压你，你为什么不能用你的智慧去对抗，去吧他踩在脚下！”陈天元的话犹如惊雷在陈小川的脑海中炸响。

“是啊，解决事情的方法不止一条，他可以武力压我，我为什么就不能用智慧去对抗，去反压他那？！”陈小川茅塞顿开，这些年他已经被自己的身体未能修炼，蒙蔽了思想，这么浅显的道理，到了如今他才顿悟。

“还有……”陈天元内心暗暗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胁迫你的人，据我了解，也只不过是一个凝气三层的青年。这样的人，与普通人体质虽有着细微差别，可也差不了多少，顶多也就多出二十来斤的力量。你虽未能习武修行，可面对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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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并非毫无还手之力。”说到这里，陈天元一顿。

“既然有着还手之力，那就要反抗！就要打回去！就算是用咬的，也要告诉他你的骨气！你不是好惹得！”

“反抗！骨气！”陈小川眼神明亮，苍白的脸庞多了一丝坚韧！一丝不曾有的神采！

“孩儿明白了！”这次陈小川很坚定的与陈天元对视，整个人的气质也都发生了改变。

陈天元直射他的双眸，仿佛透过了他的双眼，看透了他的内心，静默数秒后陈天元哈哈大笑，罕见的露出了笑容。

“好，算是还有些骨气，不算愚钝。”

“现在，你跟我来。”陈天元扭头，向竹林深处走去，陈小川与梅青花随后抬步跟上。

路程并不遥远，行走了一息的时间，陈天元便停了下来。

此时的四周已经完全被竹子包围，遮天蔽日，略显幽暗。

“你过来看看，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在告诉我你错在什么地方了？”顺着陈天元的目光，陈小川的目光望向了前方。

那里有一块巨石，巨石下是一株被压低的竹笋。竹笋娇小绿嫩，与巨石相比，与四周这些通高修长的竹子来比，它是那么的微不足道，那么的不堪。

不过，这嫩竹即使是被压着，即使被四周的竹子遮去了阳光，可它却依然活着，依然坚韧的存在！

“我看到了一株对生命渴望的嫩竹，看到了生命的自强，还看到了生命的脆弱，不公。可……”陈小川沉默了，随后他摇了摇头，对着陈天元不解的说道:“可孩儿愚钝，仅凭这些，孩儿看不出自己错在了哪里。”

陈天元点了点头，不喜不怒的说道:“你对事物的观察很好，很仔细，有着自己的见解，这点我很满意。但你对自我的审视却是远远不够！你要学会全方面的来看自己！”

陈天元继续说道:“你刚才所看，所说的，正是你的缺点。我在问你，你对自己自信吗？”

“我……”陈小川支吾，他自信吗？他心里明白，他不自信，平常的乐观也正是掩盖他内心的不自信。

“看来你自己也很清楚。”陈天元看着神色复杂的陈小川开口道:“你与这嫩竹很像，与四周的同类相比，你弱小，毫不起眼。你的身上有着与它类似的巨石，压的你比这同类要更低一头。可你与这嫩竹也有着不同！”

“这嫩竹有着直面同类的勇气，而你没有！这嫩竹有着不甘命运的倔强，而你没有！这嫩竹有着自强的精神，这点你有，可你没有这嫩竹反抗巨石的精神！你的出身由天注定，可你的路却是能由你自己决定！”

“你看这片竹林。”陈天元看了他一眼，望着四周的四周竹林说道:“你知道这片竹林用了多久长起来的吗？”

“孩儿不知。”陈小川摇了摇头。

“这片竹林用了六年才长这幅模样。”陈天元看着说道:“但是你知道吗，这些竹子在前五年都是与这巨石下的嫩竹一样，只有十几厘米，脆弱，较小不堪。而它们真长起来却是在这几个月的时间。前四个月，他们只有半米长，前两个月前长他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到了四米，最终到了现在，一片嫩竹成了一片遮天蔽日的竹林。”

“这就是厚积薄发，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道理。你明白吗？”

“嗯。”陈小川拧着眉点了点头，道理他明白，但不知，这与自己又有何关系。

陈天元明白他的想法，看着他轻声说道“孩子，我想告诉你，你这一生很长。不要因为这暂时的“天注定”，而就放弃了对前方追寻的脚步，你这一生究竟会有着什么样的机缘谁也不知，所以，不到最后的时刻就不要否定自己。你明白吗？”

陈小川身体颤动，心口里的黑暗，这一刻仿佛有了萤火的光芒，然后越来越明亮，最后通彻心明，整个人面貌有了全新的精神，焕然一新。

“孩儿明白了！”陈小川带着激动，重重的点头。

“好了，既你然明白了，那就回去吧。出了门，你黄叔会给你所需的东西。”陈天元嘴角闪过一丝欣慰的笑容，脸上不咸不淡的说道。

“这么快……吗？”陈小川内心有些失落，这么多年了，他本想与他们在交谈几句，在好好看看他们。可没想到自己的父亲却是如此的淡然……

“爹，娘，那孩儿就告退了。”陈小川当即跪了下来，磕下三个响头，又与梅清花笑着对视了片刻后，走出了竹林。

“这孩子长大了。”望着陈小川的背影，梅清花眼中似有着泪花，闪着光芒。

“你我的路还有很长，我们终会离开他，他只有现在更早的学会自强，未来才能好过些。”陈天元叹了口气。

“那些道理…呵呵，就算是对他接下来平淡的路的激励，活着能有奋斗下去的信念吧。”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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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子大笑间，又为自己与那中年女子倒上了一杯，酒壶啪的一声放在桌子了上，仔细嗅了嗅后，淡淡开口:“你要站在哪里站到什么时候？”

陈小川一愣，随后一摆手让下人离去，迈步走向了中年男女。

“我阿爹阿娘在吗？我想见见他们。”陈小川平视着青年，温和的问道。

“老爷和夫人正在园子里喝茶，少爷请跟我来。”麻衣青年内心很是感动，话语间更是恭敬了。

昼夜交替，时间如白驹过隙，自那书生的到来，已是过了三个日夜。

陈小川笑着点了点头，跟着青年走进了大门。

穿过一条条他记忆中熟悉的小道，左进右拐，眼前出现了一片拔地而起的翠竹，那是一片绿色的海洋，竹叶如船，丛中浮动。

竹林中间，两个中年男女正品着杯中茶叶，举头欢笑。男的长相并不英俊，可却英气逼人，一副衡眉，不怒自威。女的体格丰满，皮肤白皙，一瞥一笑间尽体现出端庄，优雅的姿态。

“去赌场…哎，算了…”想到陈锋，陈小川打消了去赌场的念头，去了结果还是会一样。

陈小川房间内来回踱步，一个又一个的挣钱的方法在他脑海闪过，随后又一一摇头，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