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见克罗维眨了眨眼（在白兰看来，他只眨了左眼），点点头，似乎对白兰能这么快理解颇为满意。

“因为我们与‘源界意志’签订了契约，成为了‘源界猎人’。”克罗维仔细解释道，“作为契约的回报，我们获得了进入源界的权力。至于我们的付出嘛……因人而异。”

“这里是‘源界’……或者说，至少我们都是这么叫它的。”

洁白的铺石路上，奇装异服的来往行人中，白兰与克罗维二人并肩走着——虽然准确地说，克罗维的脚步要一直都比白兰快上那么半拍。

第三章|

白兰沉思片刻，抬首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说到这，克罗维停顿片刻，用没带眼罩的左眼望向白兰，似乎是在观察白兰的反应。

便见白兰微垂着脑袋，眉头稍蹙，确实是在努力理解着克罗维的解释。

说着，他用右手食指点了点自己戴着眼罩的右眼，说道：“你大概已经看出来我的付出了。”

至于什么‘空间奥秘’，白兰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内心似乎不抵触这个解释——似乎在潜意识里他就早已认定，这个世界中拥有许多超自然的力量一般。

“唔……那我们是什么人？我们为何能进入‘源界’？”

接着，他又微笑着望向白兰，道：“至于你自己，想来你应该也猜得到。”

白兰一怔，但马上便领会了克罗维的意思。

“记忆？”

‘源界’中不存在时间……这听上去虽然有些扯淡，但考虑到白兰已经亲眼见过一老一少两个梳着中分的斯科特，便也不是那么难理解了。

紧接着哑然失笑，抬手拍了拍白兰的肩膀：“哈哈哈哈，这话还真有你这家伙的风格……你就权当如此罢！我觉着也大差不差了。”

白兰的身体没有排斥克罗维的亲近——看来之前是习惯了。他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看来我是该去准备一本备忘录了……”

但这说来也奇怪，为啥我之前没准备？还是我准备了忘记放哪了？那不行，以后得都带在身上才行……

白兰正如此想着，克罗维突然拉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扯到了街旁。

白兰一楞，正要抬首问话，却是忽然见到身前有个膀大腰圆、虎背熊腰的四米巨人自街道彼端迎面走来，不偏不倚，差点与边走路边低头的他撞

（本章未完，请翻页）

到一起。

白兰吓了一跳。

他连忙抬眼打量向那四米巨人，就见那巨人虽然还是类人体型，但上下身的比例相比他与克罗维还是有些失调——尤其是背肌和肱二头肌过于发达，再加上巨人身上还穿着一套威严的金属板甲，更是显得上身宽阔了。

无论怎么看，这巨人都实在不像是个人类。

四米巨人走过街道，根本没有看见拦路的白兰，也没有与他对话，只留白兰呆呆地望着巨人的背影。

“它……他也是猎人？”

在良久的沉默后，白兰回身，向克罗维问道。

克罗维耸了耸肩，点头做了肯定答复。

“虽然是猎人，但也倒不都是人类，咱们的同行里其实有很多尖耳朵，长尾巴的。”

一边说着，克罗维一边抬手指向了他们来时的圆形喷泉广场，道：“你没注意吗？那广场上的七座雕塑？”

白兰一愣，立即循着克罗维所指望向了来时的喷泉广场——也许是因为先前大脑太过慌乱的缘故，他这会儿才注意到，在那圆形喷泉广场的圆边上，坐落着七尊足有五丈多、也即十五米高的纯白雕塑。

这七尊雕塑的形象大致都是穿着罩袍、戴着冠冕的人形生物双手持剑，握于身前——就和那些城堡里的卫兵雕塑模样差不多。而若看得更细致些，便能发现这七尊雕塑在细节上有很多不同——譬如罩袍与冠冕的花纹，比如面部的皱纹，比如耳朵的粗细，甚至是体格上的微妙胖瘦。

“七位大导师中只有三个人类，便自然也不可能都选人类来做猎人了。”

克罗维解释道。

白兰点了点头。

他好像懂了。

他好像又没懂。

“等等，这七位大导师是谁？他们和这‘源界’又是什么关系？”

白兰连忙问道，就好似生怕若是自己问的晚了，克罗维就不解释了似的。

但看起来，克罗维还是非常有耐心的。

“嗯，这个问题的答案便是一切的关键了。”克罗维微微颔首，想了想，“我先问你一句，你虽然失忆了……还对‘终焉时刻’这四个字有没有感觉？”

终焉时刻……

白兰默念着这四个字，本能地感到一股不安感。

但单纯的不安感实在算不上什么记忆。

于是，白兰摇了摇头。

“我明白了，那我就尽量解释一下吧。”

克罗维思考片刻，挥臂指向了二人头顶那布满白云的苍穹。

“所谓‘终焉时刻’……我记得是始源历3953年5月12日的夜晚，在那群星之上，有一个被我们称为‘大吞噬者’的怪物降临了到这个世界。”

“顾名思义，这个家伙很能吃，想吞噬我们的世界。”

“它差一点就成功了。”

“那时候，整个世界所有文明集合的全部力量，无论是凡人英雄还是血脉神祇，无论是齐心协力还是孤军奋战……都不是它的对手，都不是。”

“整个世界节节败退，眼看大海就要被那怪物抽干、陆地被啃食、就连星空也被吸收……七位最后的奥秘大导师聚到一起，心生一计！”

“他们这计划概括起来，就是一句话——我打不过你，我还不能躲着你吗！”

“在与‘大吞噬者’的交战

（本章未完，请翻页）

，或者说‘交流’中我们得知，这大吞噬者之所以会在茫茫星海中注意到我们，是因为我们星球上曾多次出现的奥秘爆发现象……啊，这里所谓的奥秘爆发现象，简单理解的话，就是拥有高烈度与高强度特性的罕见现象——比如能吞没一块大陆的海啸、突如其来的灭城陨石等等……当然，更多时候，奥秘爆发指的是一些自以为掌控奥秘力量、自以为伟大的凡人在肆意施展自己的力量。”

“当然，奥秘爆发现象有大有小，想来能吸引来大吞噬者的，应该是这三千多年见几次特殊的奥秘爆发。”

“换句话说，我们只要回到过去，制止那几次奥秘爆发，将它们扼杀于摇篮，便就不会吸引这大吞噬者了。”

说到这，克罗维换了口气。

“所以，那七位最后的奥秘大导师，也就是你看到的那七尊雕塑，融合了当时世界的全部力量，创造了这个‘源界’。”

“而我们，这些所谓的‘源界猎人’，就是负责不断地回到这三千多年的文明历史之中，去扼杀那成千上万，乃至上亿次奥秘爆发的。”

说完，他伸出手，指了指二人的东方：“你看到那座钟塔了没有？”

白兰一顿，立即侧身往东方望去——就见几百米外，在白色房屋的簇拥中，有一座尖顶的高耸钟塔——与寻常钟塔不同，这钟塔的钟表上只有一根指针，指向大约十五分钟的方位。

“那是记录我们猎人拯救世界进度的钟塔，当它重新回到12点方位时，咱们就大功告成了……现在才刚到四分之一呢！”

克罗维说道。

白兰点了点头。

二人拐过了一个街角。

“这么说……”

白兰沉思片刻，回忆起那斯科特被打碎的脑子，问道：“我们的任务，就是回去消灭那些引动奥秘能量之人？这会不会太残忍了？”

“不不不，不是‘消灭’。”

克罗维连忙摇了摇食指，说道：“是‘处理’，‘处理’。”

“诚然，你选择直接进行‘物理消灭’也是一种‘处理’手段，但‘处理’的手段有很多种……”

说到这，克罗维意味深长地看了白兰一眼。

“你觉得，咱们是怎么成为猎人的？”

白兰恍然大悟。

懂了！

这是发展下线啊！

“在成为猎人，与源界签订契约之后，我们的存在会彻底从外界消失——无论过去还是未来，彻底消失！”

克罗维伸手摩挲下自己下巴上的胡髭。虽然在源界中时间根本不存在，他的胡髭也因此不会生长——但当猎人们回到外界之时，岁月的流逝自然还是会影响到他们。

“你可以把整个外界想象成成千上万幅连续的油画，我们本是那一连串油画中出现在特定几幅连环画上的一个小人。但与源界缔结契约之后，我们这些小人就被美术馆长从所有的油画上抹去了。

“至于这之后我们再从源界回到油画，那就是美术馆长又重新雇了个画师把我们画回去了——但这一次，这画师不大敬业，不会画连环画，只会西一笔东一笔得瞎画，还画一遍擦一遍……差不多就是这个感觉了。”

克罗维说完，回首望白兰：“这么说，你好理解吗？”

白兰立即点头如捣蒜。

“我懂了！”

（本章完）

.

“呃，要这么说来……”白兰眨了眨眼，“这更像是我们在付门票费？”

克罗维闻言一楞。

他问道。

“嗯，至少在我看来，是的。”克罗维颔首道，“毕竟在咱们认识的这些日子里，你已经失忆过两次了。”

—————————

“两次？”

白兰有点疑惑，“难道这付出不是一次性的吗？”

“你想得倒是美。”克罗维摇了摇头，道，“当然不了！难不成你还能只来一次源界？”

这倒不是克罗维步履过快的缘故，只是这白兰一边走着，还一边消化克罗维的话语，时不时若有所思地想上那么片刻，便自然而然地是得慢上这么半拍了。

“‘源界’中没有时间这个概念，所以它可以通往所有时间的外界……而通过空间奥秘，我们这些能进入源界之人，便理所当然能以‘源界’为跳板，前往任何年代的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