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雅欢收回目光，继续向前。

相比进来时，他眼里少了点兴奋，但多了坚定。

良久。

突然，他弯下腰，郑重的行了一礼。

子雅欢仰视着这几个残缺的大字。

但可以肯定的是，不给他们打上神魂烙印是对的，被限制的傀儡决计不会有什么感悟，其实这句话换到杜成身上也适用，如果杜成一直顺从漩涡，做一个真正的傀儡，也绝不可能有找回记忆的机会。

之前好像也有过感悟，是上次自己凝视这几个字的时候？

想要找出来，但却找不到，再想仔细挖掘记忆时，有个若有若无的影子挡在了面前，是漩涡。

他认真起来了，他好像已经明白，这里正是他需要的他想要的桃源。

若是引起了漩涡的怀疑，对自己绝不是好事，不过杜成已经确信，漩涡的确是从自己这里夺走了什么，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

子雅欢可能和自己做到了一样的事情，是因为他的出色天赋，还是别的什么？

很快，他就遇到了麻烦。

一只足有一丈高的傀儡发现了他。

身躯巨大，脚步却不慢，伴着脚下地面碎裂的渣渣声，傀儡已到他面前。www.smrhm.com 幻想小说网

杜成立刻收敛了心神，不再思虑。

不过逃了就行，说明他明白了一些道理，开始认真对待玄界，不再轻易去送死，虽然子雅欢死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杜成还是希望他尽早适应玄界，为自己做出贡献，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黑狱里苦思反省，——那应是凌峰的专利。

看到子雅欢回来，尤四一喜又一愣，“道兄，你回来了，啊，受伤了？”

子雅欢认真举手，“尤道友，多谢你了。”

“啊？”

尤四又是一愣。

子雅欢点头，转向陈杰走去，“陈杰，受伤了该如何？”

陈杰看了他一眼，冷冷的道，“离开玄界三个时辰，或者自行疗伤，玄界里有可用的药材，需要你们自己获取。”

子雅欢顿了顿，“手断了也可以恢复？”

陈杰木然，“只要不死都可以。”

“明白了。”

子雅欢看着他，“陈杰，我们之前见过么？”

陈杰面无表情，“我没离开过玄界，而你们，都是第一次进来。”

子雅欢点点头，施展了脱离法诀。

回到外界的他，看了看空荡荡的会客厅，思虑几息，走向杜成的房间。

“掌柜。”

进门行了礼，看着正画着什么的杜成，他颇显严肃，“恕我冒昧，我有几个问题。”

“问吧。”

杜成放下笔，饶有兴致的看他，“但我不保证都能回答，我只是玄界接引，我同样也有很多迷惑。”

子雅欢点点头，“出来后，我感觉我的神魂被加强了，是玄界的原因，还是其他？”

“是玄界，每个人都一样。”

杜成平静的道，“你怎么察觉到的，你不是刚刚出来么？”

子雅欢道，“我小时候得到过机缘，对神魂格外敏感，一点变化都能感知到。”

杜成似有所思，“那现在你觉得是好是坏？”

子雅欢想了想，“我没有感觉到任何坏处，不过只是目前，加强的是防御方面，神魂变得更坚韧更厚实了，但我不能确定将来会不会产生坏处，比如提升神魂的时候，过于厚重的神魂可能成为桎梏什么的。”

“你想得很多。”

杜成看着他，“如果真是桎梏，打破的时候会有更多的益处。”

子雅欢一滞，“掌柜说的是，受教了。”

杜成微笑不语。

子雅欢眼光一转，“掌柜和书老还有陈杰，是什么关系？”

杜成摇头，“我进不去玄界，所以我不知道能有什么关系。”

子雅欢思虑几息，“掌柜，书老知道你存在，你也知道书老的存在，尤四说你和书老都要遵从玄界规则，你不在玄界如何遵从，为何遵从？我们的报酬由书老和他的仆从给予，或是自己在玄界获取，而掌柜你的报酬是什么？你不能进入玄界，能从哪里得到报酬，不是书老又会是谁？”

杜成失笑，“这可不是几个问题啊。”

子雅欢似有几分歉疚，“对不起，掌柜你可以不回答。”

“不是不回答，是回答不了，”杜成郑重起来，“和你们不一样，我看到的是玄界的另一面，这一面很难用言语述说。”

子雅欢察觉到了什么，点点头，“是我多心了，掌柜勿怪。”

杜成摇摇头，叹道，“子雅欢，我是玄界接引，并非玄界的掌控者，连观察者都不是，能观察并掌控玄界的，是进入玄界的你们，也只能是你们，我很希望你们能改变玄界，甚而改变我，或许到那时候，我就自在了罢。”

子雅欢凝视着他，眼里闪过一抹蓝色。

什么都没发现，只是感觉有点奇怪，不像是之前的掌柜。

他定了定神，“我会尽力的。”

杜成疑道，“你确定会尽力？”

子雅欢很肯定的点头，“我会，我觉得这是我的机会，不容错过的机会。”

“看起来你已经得到了什么。”

杜成顿了顿，“不止是你手里的玄界丹吧，又或者你已经用掉了几颗。”

“这个……”

子雅欢看了眼玄界丹，摇摇头，“我还没试过它，不知道有什么用，我说的不是这个，我在天流宗的山门那里有了些感悟，那一刻，我窥到了从未见过的玄机……我认为，这些对我有用，我在其他地方都得不到。”

杜成道，“顿悟么，很难得，恭喜你。”

“顿悟不是很难得，我经常有，刚才那种感觉，比顿悟更开阔，仿佛融入到天地之中……”

子雅欢停下来，摇摇头，“和掌柜一样，我也很难用言语形容。”

周舒笑了。

杜成不自觉的笑，没错，肯定炼过体，还下过工夫。

若非如此，子雅欢绝不可能从这泼水般的拳影里逃出来，仅仅只是被砸断了一只手。

水缸般大的拳头，直砸过来，擂鼓一般接连不断。

嘭嘭嘭。

天流宗。

背靠着山壁的子雅欢，立刻被一团团弥漫着碎石的尘烟笼罩。

不几息，一道青影从烟雾里掠出，快速往山下逃去。

身后留下一串血痕。

像是从中得到了什么感悟。

而此时的杜成，心神也是一震，恍惚间，仿佛什么东西从埋葬着记忆的坟牢里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