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苏风瑶的目光打量向那老和尚时，却不由一愣。

因为那老和尚飘然出世的气息，显然是一位王境之上的佛修。

不过，苏云渊注意到，一旁走来了一位老僧，他的身后则跟着一众年轻僧侣。

一众香客纷纷让开了地方。

他似乎并不感兴趣。

苏风瑶没有注意到的是，她身旁的苏云渊不自觉地皱了皱眉，表情露出些许不适。

老僧喃喃道，他似乎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告诫自己的弟子们。

因为四周没有任何声响，所以他的话听起来非常清楚，回响于庙堂中。

而恰巧，苏风瑶如今是皇境高手，随着她悄然地仔细探查，便清楚的感知到了，这老和尚差不多是个三星王境。

苏风瑶也是感到有点意思，这老和尚看起来确实是修出了禅心了。

因为修习过《无量真诀》的缘故，即使苏风瑶只知表意，浅解其中第一层，却也已在佛学上造诣不浅，因为《无量真诀》实在是太深奥了。

“竟然是个高手。”

苏风瑶心中一笑。

只不过，像他这样的僧人，应该一般是不动干戈的，所以苏风瑶也不清楚，这老和尚怎么会有这等实力。

身后一众年轻弟子都不由点头，就连庙中的香客们，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两位施主，可是来自苏家？”

老和尚微笑着行了个佛礼，苏风瑶微微有些诧异，不过还是立刻态度恭敬地回了个礼。

“正是。”

一旁的蜀州本地来的香客都知道苏家的名号，眼神中立马显露出惊奇的神色。

“只是不知，长老是如何得知的？”

目光再次相对，苏风瑶的眼神没有退避，直直与老和尚对视。

“哈哈哈，老衲与你苏家的大长老有旧，前些日子，他还来我这相叙过一番！”

老和尚哈哈大笑，说道。

“原来如此。”

关于苏家大长老，苏风瑶了解的也并不多，只知道他名叫苏铭阳，也是他们父亲苏长华的老师，在苏家的辈分极高——比他辈分高的都已经去世了。

而且，这位大长老是苏家的“隐藏战力”，乃是一位王境的高手，但却从未对外公开过。

许多大家族都会有这种隐藏着的高手，只是大多都不会显山露水，唯有在家族遇到危难之时，他们才会出手。

而那位大长老，平时素爱结交朋友，蜀州这一界德高望重的基本上都与他结交过。

“那，长老莫非就是玄光大师？”

苏风瑶试探性地问道。

“确是老衲的法号。”

老和尚神色带笑，说道。

“原来是您，久仰了。”

……

一番客套话下来，苏风瑶却感觉到，有两道“异样”的目光时有时无地在看向自己。

这种目光，恐怕也只有苏云渊这种级别的修士才能发觉到了。

以她的境界，目光无需偏移，就已看清那目光的来处。

一个是一个女香客，打扮的很朴素，像个寻常妇人。

另一个是玄光大师身后的那群弟子中的一人，他虽低垂着头，但那向前看的目光却显然不像一个僧人——

那两人的目光，都暗藏诡谲。

那绝不是正常人会有的目光，相比诡谲，苏风瑶更感觉那是……怪异。

只是，苏风瑶没有显露出任何问题，依旧言行自然。只是一手慢慢背在了身后，一直站在她身后的苏云渊注意到了她的动作，眼神朝下一看，随即瞥到了她的手。

苏风瑶又比了一个剪刀的形状，但苏云渊并没有觉得妹妹是要在这时跟他玩石头剪刀布，于是他立刻会意，眼神迅速扫过了一众香客僧人，很快锁定了那两个眼神异样的人。

但苏云渊的眼神并没有多停滞一秒钟，转瞬恢复了正常，犹如一个侍卫一般佁然不动地守护在苏风瑶身旁。

“哈哈，不如随老衲在这栖云寺转转？”

玄光大师见苏风瑶谈吐举止都十分有涵养，甚至偶尔还能说出两句让他都要愣神的话，也来了兴趣。

“也好。”

苏风瑶点头道。

于是乎，玄光大师与苏风瑶走向栖云寺的大院之中。

苏风瑶一个眼神示意，苏云渊轻轻点头，他们两个之间的默契，根本不需要言语。

或许这就是同处十几年都未曾分开的亲兄妹吧。

一众弟子跟着玄光大师走出了主供菩萨殿，而苏云渊的身影则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以苏云渊的修为，想要隐蔽身形，那女香客和僧人自然是毫无察觉。

寺中大院钟着几排银杏树，那一树黄叶都已经被雪击落，仿佛是那皑皑白雪想要鸠占鹊巢一般，霸占了原本属于叶的位置。

“到了老衲这个年纪，才明白，何为故人陆续凋零，好似雪中落叶。”

玄光大师摇头叹息道。

苏风瑶沉默，玄光大师看起来已经有百岁了，对于这个年纪的人来说，昔日的故人或许大多都已经不在了吧。

“花开花落终有时，生死，或许本就是无可超脱的大道。”

苏风瑶说道。而玄光大师听了她的话，面色一滞。

“或许……吗？”

玄光大师低声喃喃道，苏风瑶也无意去听。

四目相对，仿佛是一场时间的对峙。

片刻之后，老和尚面露恍然之色，似乎看出了什么来。

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武僧啊？

蜀州，苏风瑶已经有了一定了解，并且根据她的探查，城主府中有两个王境，苏家有两个王境，但没想到这栖云寺中也有王境高手。

苏云渊站在苏风瑶的身旁，看了看佛像，又看了看她，又再望向佛像，眼神中闪过疑惑。

那老和尚讲完了一番话，身后的弟子们都浸润在了佛道的无穷奥义之中。

而此时，老和尚仿佛察觉到了苏风瑶的目光一般，缓缓转过身，与苏风瑶的目光相对。

两人一人是耄耋老者，一人是青葱少女。老者的眼中是看透了世间红尘的淡然，而少女的眼中，是对未来的憧憬与向往。

老僧站在了一尊佛像前，恭敬地一拜，口中似乎念念有词，身后的弟子们也同样神色虔诚。

“佛主有云，大慈悲，在于心，而不在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