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不错。你实在是太谦虚了，居然自己不了解我，我见过的人之中，唯有你能准确出我的心情啊，财产先生。”

“然而，问题在于——”

平静开口的费佳恩像是循循善诱信徒走向正途、发现心底真正想法的神父，帮迷途者找到道路。

黑发俄罗斯青年在诱惑白川泉正视自己的内心，然后根据他的指引倾向做出某些决定。

且不论“你不是寻常人类”这个结论其本身的正确与否。

士为知己者死。

火光中的面容，同样是如此温柔平淡，仿佛神明注视着愚昧的世人，一眼知晓所有人心鬼蜮。

迄今为止，费佳恩是第一个理解白川泉真正在思考什么挣扎什么的人。

白川泉的声音不紧不慢响起，侧过脸瞥了眼外表病弱的青年。

古语言……

提携玉龙为君死。

“你认为的顺序错误了。”

“啊，我并非不知道自己是谁才压抑自己，而是——”白川泉下意识弯了弯嘴角，垂下眼，心平气和地，“我已然深思熟虑，并做过决定不要知道自己是谁。”

白川泉曾无数次地放弃了可能存在过的机会。

对于无法渴求被他人理解的人来，仅仅是这份认同，就足以很多人赴汤蹈火。

——《无欲的悲歌》

……

事到如今，费佳恩到底是在对谁那些话儿白川泉已然分不清。

刻薄些形容，费佳恩的行为与当面指着别人“你这家伙不是人”并没有差别。

对于一名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这种话岂不是冒昧而不知礼数？

若是对萨利尔·斯普林格，被各种线索暗示着的猜想甫一冒出，白川泉本在微笑的唇角一滞，不知为何蓝色眼瞳的深处却涌出了更多笑意。

眯了眯眼，让此刻不该出现的神情隐去，白川泉无声地呢喃。

……

——这世界悲观不被允许，乐观又太愚蠢。

他并不打算，也没有必要去渴求——

思考“我是谁”“从哪儿来”“到哪儿去”。

其实，白川泉明白费佳恩在什么。

自顾自轻笑了一声，白川泉用手指捏住脖子边上的匕首锋利刃面，指腹用上巧劲将匕首移开的同时，年轻男人蓝色眼瞳清亮无比，压低的声音响起，却不是向任何人对话。

如同吟唱的愉快语调如是言明——

“我不需要在我自己面前把自己藏起来，因为我看不见自己！”

一些画面不期然浮现于白川泉眼前，仿佛是于厚实雪地与桦树林之间远远观望的那场大火火光。

簌簌雪花之间，乌发少年面容带着病气的苍白，他的瞳色好似烛火幽魂，烈烈火苗在夜晚的冻土之间起舞，在来自寒带极地的狂风呼啸之中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