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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卧底人间

  • 作者:盛君荼
  • 类型:其他
  • 更新:2023-03-22 22:13:04
  • 字数:7612字

他将茶水和点心都摆到托盘上,思考一瞬道:不过说起来大人从江家回来确实挺奇怪的,之前他从不做噩梦,现在天天鬼哭狼嚎的。

前几日只有夜里梦魇,如今青天白日的他就能睡着做噩梦,怕是没几日就要告假修养了。

镜中的李成志看起来三十五岁左右,他眼睛斜吊快入鬓角,两撇八字胡随着嘴唇一张一合上下颤动。身着地方官服,头顶乌纱置于桌案上,正后倚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似乎做了噩梦,他额头满是冷汗,双手胡乱挥动,嘴里模糊地大喊:别动我!

这人便是李成志。安槐指着镜面上的男子,不过他与现在似乎有些不同,表情神态不太相似。

张顺又往盘子里放了个点心补上空:大人又不是第一天断案,之前的命案哪件不是大人明察秋毫?你少指指点点的了,快滚回去巡逻去。

李成志揉了揉眉心,深叹一口气:张顺,去帮我倒杯茶来吧。

得嘞,大人稍待。张顺得了令,一溜小跑到了厨房,提着滚烫的水壶跑到耳房,捻了些碎茶叶沫子放在茶壶里,沏了盏只能喝个暖和的茶来。

衙差嗤笑:你不是说要体谅大人吗?怎么还跟我一起议论他?

你小子这嘴怎么就不会好好说话?大人日理万机,为了案子愁得夜夜噩梦,你怎么就不知道体谅大人?张顺又给李成志拿了些点心,仔细地码在小盘里。

衙差从盘中拿了一个塞到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我看他就是个草包,去了江家见了尸体走都走不动道,还发愁呢,我看他就是吓得!

张顺端起托盘:我是体谅大人,可谁体谅我啊?他为了案子不回家,我就要照顾他,我又不是他家下人,天天伺候谁受得了。

他出了耳房,一路小心翼翼送到李大人跟前:大人,喝口热茶压压惊。

李成志面色缓和了许多,将茶盏中的浮沫用盖子撇了撇,吹了吹便一饮而尽。

另一个衙差走进了耳房:哟,顺子又上赶着给大人沏茶了?

张顺的嘴一张一合,但李成志已经听不见了。薛大婶?母鸡?自有定夺?

为什么他什么也不记得?

他捂住头拼命回忆,想起的却是满满当当的空白。

头痛欲裂,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像一根线一样慢慢生长。李成志慌乱起来,昨天他做了什么?为何任何记忆都没有!

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起来,他看到张顺正在焦急地唤着自己,然而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好像有一只手伸进了他的天灵盖,将脑仁搅成了一锅粥。

整个脑子只剩一团乱麻,四肢麻痹没有任何感觉,眼前也完全陷入了黑暗。忽而,耳边的风声消失了,他感到自己的身体接触到了冰冷的硬板,脑袋在什么上面重重弹了一下,随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张顺大喊着快步上前:快来人啊!李大人晕倒了!快来人!

一片黑暗,这是哪里?分不清东南西北,亦是看不到天圆地方,没有边际的黑围绕着周身,恍惚间一束光照到眼前,他皱着眉睁开眼,看到一个光点闪烁在黑暗的世界里。

李成志走向那光点,手指不由自主地接触到这黑暗中唯一的光亮。一触之下,光点竟慢慢扩散开来,分裂成许多颗粒漂浮在黑暗中,像是拼图慢慢合起一般,形成一副完整的画面——

是江家的宅院,李成志带着张顺站在江夫人的尸身前,如此死相让二人愣了半晌。他最先反应过来,依例开始勘察现场。

可脚动不了了。无论他如何用力,脚下都如定了钉子一样牢牢地扒在地上,一丝一毫的移动也做不到。

他焦急地向左右求救,张顺好似也静止了一般,一动不动。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止了,又或者,只是从他看来时间停止了。

江夫人被啃咬得稀烂的脖子上,显现出一束细丝般的红光,它像蜉蝣在空中的线虫般,自在灵巧地钻游到李成志的脸上,瞬间顺着耳朵爬了进去。

耳边一阵痒痛,他急忙伸手去抠,可片刻之后脑中又出现不间断的刺痛,很快又没了感觉。

控制脚下的力一下消失,脚下可以动弹了,他回过神,却发现张顺已经叫了他许久,周围的衙差都围在门口看着他,眼里尽是好奇和探究。

我没事,继续。他这般答道。

几日后,李成志在县衙里,周围空无一人,这夜下了些小雨,他拿着江家案的卷宗,看着绵绵细雨不由有些愣神。

做了好几日噩梦啊……他揉揉太阳穴,接连的噩梦让他倍感疲惫,轻声叹息道,做了什么梦又不记得,真是那日吓到了吗?

他搓搓眼睛,眼前的雨好像变成了血,熟悉的县衙里笼罩上了一层血雾,有什么人好似在他耳边絮絮低语,引得他烦躁不安。

发现你了,发现了……

谁?!李成志大吼一声,眼前只有血一样的雨,空无一人。他又回头去看,吓得浑身一哆嗦。

身后不知怎么忽而站了一个人,这人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的模样,一脸天真无邪地看着他。

孩子?你怎会在县衙里?李成志放下卷宗,蹲下身与之平视,你家在何处,我差人送你回去。

孩童稚嫩的手心摸上李成志的头顶:就是你没错,我感应到了。

小手中发出幽幽红光,李成志的脑子被手狠狠地抓起来握在手里似的,脑髓都要被吸出来。

剧痛包围了他,想要喊叫却是无声,只听得男童的话:李成志,你就是我的小傀儡,从现在起就是我的手,我就是你的脑,要完完全全听我控制,可懂?

你是谁?我不愿如你所说这般!

心里这样想着,说出嘴的却是另一种意思:我懂,都听你的。

脑中的线虫似提着傀儡的线,

紧紧缠在脑海里,联结着男童的手指,听从他的一切差遣。

好像在测试,男童将手收回,吩咐道:把窗关上。

李成志没有片刻迟疑地站起身,走到窗前将木窗关了严实。

男童见状满意地点点头:真听话,操控之术果然比读取记忆有趣。你是我的第一个收服的傀儡,要好好听话才行。

明日你就去吩咐手下,不要再去找江邈了,其他你自有定夺,听懂了吗?

李成志双目无神,缓缓道:听懂了,听主人安排。

男童嘻嘻笑着:帝渊回去一定会夸我,我成功了!哈哈哈哈……

李成志被这笑声惊醒,他一回神,面前什么人都没有,可他却莫名其妙跪在地上,回首望去,窗户不知何时关上了,可如何关的,他一点也不记得了。

最近总是忘记一些事情,他已经习惯了,只是又默默将窗户打开,坐在桌案旁继续看起案卷。

视线中的画面渐渐模糊起来,鉴心镜上恢复了只有漩涡旋转的模样。

那男童,长得好像相遂生啊。恒古疑惑道,这难道又是那个帝渊布下的局?

灵华的神色凝重起来:此男童的确是相遂生,我能感知到他的灵力气息,与在接平镇遭遇他时如出一辙。

印证了想法的恒古双手撑在桌面上站起身:若是这样,那李成志早就被相遂生操控了?我们在云城看到的,还有安槐接触的,都是相遂生?!

安槐闻言也打了个哆嗦:不会吧,那相遂生阴险歹毒,李巡抚正直爱民,简直天上地下。许是他只控制了一时,在云城我们遇到的是原本的李大人。

此言差矣,他们一早便盯上了我们,更是一早便有了为祸人间的计划。灵华看向安槐,许是李成志只是他们用来控制百姓的一步棋,没曾想却接触到了我们。

安槐,李巡抚堂堂一个位高权重之官员,多少门生在其麾下他都置若罔闻,偏生找了你,不觉得此乃反常之事吗?

也许他也想接触你、控制你,从而达到一些目的,却没曾想我们找到了接平镇,他便没有再用李成志的意义了。

唉,我也想过有问题,可李巡抚言辞和善,身上毫无妖气,我怎会想到他***控。安槐懊悔地捂住脸,失策,果真失策。

灵华拍拍他的肩:我并没有怨你之意,只是事到如今,早日看清方能多一分安全,以后可要小心提防才好。

安槐拿出折扇猛地扇风:我省得。

还有江夫人伤口处的红丝,这又是什么?可是种子的线?仍需查看一二。

灵华向镜面注入灵力,江邈啃食江夫人脖子的画面出现在镜上。

少年血肉模糊的嘴里,唾液与血液混合在一起,从嘴角上流到脖子,他啃咬过的地方留下了撕裂的痕迹还有粘稠的唾液。

一番饕餮盛宴过后,少年走出了房间,可他的口水却在江夫人的尸身上慢慢凝结起来。

丝丝妖力从唾液上流动汇聚,形成一条细微的丝线,埋在江夫人伤口的红肉上,完美地隐藏了起来,只等需要它附身的主人出现。

李成志大惊失色:我何时说过这种话?

您昨日清晨就站在院子里,神采奕奕地指挥我们查薛大婶家母鸡失窃案,分配完活儿,最后您又说了句今后江邈的行踪不必查了,其他我自有定夺,就让我们散了。千真万确是您说的……

张顺接过茶盏放在托盘里,试探问道:大人还在忧心江家的案子?

李成志搓了把脸,撑起精神答道:是啊……此案看上去顺理成章,但还存有疑点。江邈与其母感情甚笃,几乎形影不离,为何要杀?

鉴心镜上的漩涡中浮现出一颗人头,随着时间流转,漩涡在人头旁边极速倒退,而头颅上的面容也有了微不可查的变化。

张顺不置可否地看了李成志一眼:大人,那些江家的下人亲眼看着江邈回府,他们都说看到了江邈发疯,如今也只有江邈一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结果昭然若揭啊。

李成志养着门外的蓝天:这孩子我见过,畏畏缩缩,不像心狠手辣之人。唉……他的下落可有进展?

张顺一愣,迟疑道:大人,昨日是您,让搜寻的衙差们回来了,说往后不必再寻了……

通红的双眼倏然睁开,仿佛适才看到了地狱一般,颤动的眼仁中只有恐惧。他喘着粗气从椅子上缓缓坐起,用衣袖擦了把汗,心情久久没能平复。

李大人,您又做噩梦了?门外守值的衙役推开房门,探了个脑袋进来,还是因为江家的案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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