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上来的程枫，不等下车看到慕宴铮的车子离去，他来不及下车，又掉头追赶。

一路上，孟初都在往外打电话。

“你是孟小姐？”

“是，我是。”

孟初一奔下车，就朝着身穿警服的人，哭喊。

孟初听到没有见到孩子，猛然松懈了一下，瘫倒在慕宴铮怀里。

慕宴铮要陪着孟初，他是绝对不会跟警察走。

扫了一眼狼藉的现场，他扶着孟初要回车里，去追那救护车。

也许是不通，她着急看着慕宴铮，“给你妈打电话，让她找找岑岑。”

“没有见到孩子，只是两个大人因为争执，出了车祸。”

警察具体说完，准备回到警车。

慕宴铮顾不上减速，立即打了他母亲的号码，几句通话后，他安慰地看向孟初，“岑岑在老宅。”

孟初丢下手机靠在座椅上，整个身子软软瘫了下去。

医院。

忽然孟初挣脱他，冲着警察大喊:“我儿子呢，有大概这么高，白白的皮肤，蘑菇头。”

手术很漫长，一如当年，她车祸命在旦夕。

这时，谢广坤走近，开口说:“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念娇和小柔就不会发生冲突。都是我的错……”

说着，他竟自扇耳光。

孟初看着并不阻拦，但慕宴铮在听到小柔时，内心不再淡定。

谢柔竟然越境，跑回国了。

此时此刻，他已经无暇顾及那个女人。

“阿初，哭多了对眼睛不好。”

他低眉，耐心劝慰。

不说还好，这一说，孟初哭的更凶了。本来白色的衬衫，现在被抹了鼻涕不说，还有斑斑点点的口红印子。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灯灭了。

不见病人被推出来，倒是医生失落走出。

“冯念娇的家属，请在这里签个字。谢柔的家属，请在这里签个字。”

孟初接走医生递过来的死亡报告，眼前一黑，差点昏厥。

好在慕宴铮演技手快，才将她扶住。

豆大的眼泪落在签字板上，孟初颤抖着手签了自己的名字。

反观谢柔，谢广坤写完，还给医生，朝他们这边回了一下头。

“你们可以进去见家属最后一面。”

医生看了孟初和慕宴铮，又转向谢广坤。

两边都没人应，可等医生走后，孟初挣开慕宴铮快步推开手术室的门跑了进去。

外面，慕宴铮转身看向谢广坤，眼神幽深，犹如暗夜狩猎食物的凶兽。

“谢柔回来榕城了？”

“是。”

谢广坤佝偻着身子，一下不敢抬头。

慕宴铮没再二话，抬步进了手术室。

冯念娇与谢柔的尸体之间，隔着一道白色的帘子。

尽管孟初怨恨她半载，但临死，也不想给自己添堵，她满心都是冯念娇。

白布掀开，露出冯念娇满脸血污的脸颊，孟初再也憋不住放声大哭。

“妈，都怪女儿不孝，你起来呀，妈……”

想到早上，还因为谢广坤的事跟她置气，孟初心里就难受的很。

没想到早上还在吵架，中午人就没了。

“阿初，身体重要。”

慕宴铮在旁边温声劝导，孟初置若罔闻，整个身体趴在板车上，一抽一抽。

忽然她止住哭泣，微微转头红着眼睛瞪向帘子的方向。

“她就在对面，你不去看看她吗？”

这是一句气话，慕宴铮又岂会听不出来？

他要真去跟谢柔做最后的道别，那他将再次失去孟初。

“她的生死与我无关。”

冷不丁的一句话，给了孟初几分得意。

谢柔作了半辈子，到死也不会想到，她当年抢走的人，如今已经对她嗤之以鼻。

尸体暂放太平间后，孟初跟慕宴铮去了警局。

“肇事者，我们已经拘留。”

孟初做了简单的笔录，听到警察这么一说，倏地从座位站起。

“我要去见见肇事者。”

警察在一堆文件夹，翻找一会儿，最后拿出一张犯人的照片。

孟初拿起看了看，发现并不认识。

警察也在这时，说:“肇事者不是榕城人，只是这几天来这边探亲，加上喝了点酒……排除谋杀，就只是单纯的一场酒后驾驶。只是，造成事故严重，肇事者私了都有些困难。”

“不要，我不赞成私了，他杀了我妈，他要付出代价。”

孟初哽咽着，语气里尽是悲愤。

警察无奈，转眼看向一旁淡定自若的慕宴铮。

“慕先生……”

“一切听我夫人的。”

**

冯念娇下葬后第三天，慕宴铮换了一套房子。

主要还是怕孟初睹物思人。

可他不知道，孟初因为谢柔的死，整个人像卸掉了背了半辈子的包袱，猛地轻松下来。

这日，孟初在老宅收拾，准备回海滨市。

慕母敲门进来，看着她将要换季的衣服，叠好放进行李箱，忍不住说:“阿初，你妈不在了，以后这慕家就是你的娘家，你没必要非要再回海滨。”

孟初不答，自顾整理着。

慕母见也劝不过，便默默起身出了卧室。

挨近中午，到了饭点，却不见慕岑的身影。

孟初有些疑惑，一问才知让老爷子带走了。

“他们去了哪儿？”

“老爷子之前不是答应岑岑要送他一架真的飞机，这不建造的差不多了，让他过去看看。”

孟初吃饭的动作一滞，抬头看着慕母优雅平静的面容。

“下午就要走，他能赶回来么。”

“能。在城郊，也没那么远。”

话是这么说，孟初还是担心。

她跟老师已经连着请了三天假，这再不回去，就有点说不过去。

午饭只有孟初和慕母，慕宴铮因为有工作没回来，却给孟初打了电话。

“这算是你第一次为我送饭，我很期待。”

“事情没了解清楚之前，你要镇定。”

孟初听话似的，没再暴躁，靠在慕宴铮怀里，一抽一抽，默默留着眼泪。

救护车停下，立即将病人推进手术室。

孟初他们赶到，并未看到伤着，只看到谢广坤一身血的站在门外，失魂落魄。

“我妈呢？

“我妈……到底出了什么事？！”

孟初揪着他的衣服，嘶声咆哮。

慕宴铮上前将她捞进怀中，紧紧箍着。

警察确认身份，向她指了已经准备离开的救护车。

“伤着正要回医院，你们留下一个家属跟我回局里了解情况。”